分卷(9)
方大哥,我再定制10把擦板,大小和這個一樣。 好勒。雖然不知道云哥兒要那么多把干嗎?不過生意上門,方木匠不可能拒絕:先交一半定金,過幾天我親自給你送過去。 有了擦板,接下來就好辦了,鄒云挽起袖子,拿起一顆圓圓胖胖的大個紅薯呼哧呼哧地在擦板飛快的上下摩擦,隨著他的動作,紅薯很快被削成糊狀,順著小圓孔落到盆里。 片刻,手中就只剩一小塊,為了避免傷到手,鄒云又指揮起站在一邊做候補選手,閑著無事干的戚林道:林哥,你再幫我拿個木盆,晚上我們用剩下的這些紅薯塊煮粥,不然就浪費了。 林哥,你去幫我提一桶水來。 林哥,你去幫我燒一鍋水。 自從做飯事件后,為了賠罪,戚林在鄒云的□□下已經可以獨立下廚了,雖比不上余舟的手藝,但在中等水平之上,鄒云又愉快地把廚房交給他。 一個時辰后,10斤大且光滑的紅薯總算變成糊糊,院子里也擺滿了大小不一的木盆。 鄒云甩了甩酸疼的手,巡視了一圈道:大功告成,接下來就是靜候一個時辰。 是的,制造紅薯粉的步驟十分簡單,唯一的麻煩可能就是要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木盆底下沉淀出干凈地固狀粉塊,如果想要出粉多且無雜質,你需要等上一天且要多重復幾次洗粉,才能得到潔白的紅薯粉。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鄒云倒掉了木盆上的水,盆底下偏紅的粉塊映入眼簾。 掏出,搗碎,加水,攪拌。 很快,紅薯粉就變成了透明的黏性液體。 用漏勺舀起,在熱水上空轉圈圈,一條條晶瑩剔透的紅薯粉就制成了。 在淋上酸辣粉的靈魂辣椒和醋,廚房頓時飄香四溢。 林哥,來嘗嘗合不合胃口。鄒云交起一小筷粉條,遞了過去。 卻不料戚林直接握住他的手,低下頭品嘗。 鄒云臉頰微微發紅,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戚林指縫間因為握筆而生出的那一層薄薄的繭。 不錯。入口的瞬間先是辣,辣的令人上癮,隨后老醋占據口腔,使人欲罷不能,最后就是□□彈彈的紅薯粉,口感奇特。 是吧~小夫郎的尾音上揚,眼眸熠熠閃爍,要不是時間匆忙,在添上個鹵蛋,簡直絕了?。?! 戚林看著他那被辣的紅通通的嘴巴,一時呆滯住了,片刻后,伸出手幫他擦去嘴角沾著的紅油,還摩挲了會兒,啞著聲音道:云哥兒,你。 鄒云驚慌失措,一顆心砰砰直跳,似乎要闖出胸脯,他猛地低頭,感覺自己的耳根子都要燒的厲害,慌慌張張端起碗筷,腳步慌亂,眼神飄忽,結結巴巴道:宋宋大娘她們要來了,我我先出去。 葡萄架下,鄒云不自覺摸了摸唇角,他用大拇指用力的抹了幾下,想要把那令人發麻的觸感給蓋過。 鄒云郁悶地趴在桌子上,含糊地自言自語道:這是怎么了。 廚房里,戚林清洗著碗筷,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表情,不過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眉眼間的舒展。 想著單吃酸辣粉太單調,于是鄒云又灰溜溜地回到廚房。 他的腳才剛踏進,戚林就轉過頭看著他,夕陽柔和的光線把他平時過于分明的棱角磨平了一點,使他更加儒雅。 小心肝又一次顫啊顫,鄒云恨自己顏狗的屬性,看著美人,正經事都忘光光。 他摸了摸鼻尖,扯開了話題:林哥,你去把蔥切成蔥花,放在小碟子里。眾口難調,鄒云擔心宋大娘她們不愛蔥花,就沒有直接加在酸辣粉里面。 而他就負責煎蛋,沒有鹵蛋,煎蛋也可以湊合。 等東西全端上桌,宋大娘和宋大壯也趕到了。 她們倆人老遠就聞到香味,對今天的吃食更加期待。 大娘,就差你們了,快來嘗嘗。鄒云熱情地打著招呼。 簡單的陶瓷碗里盛著快溢出來的粉條,上面還臥著雞蛋。湯底是少見的紅色,宋大娘被香味刺激的口腔一直在分泌口水:云哥兒,這就是加了那個那個辣椒?怎么這么香。 娘,快吃吧。宋大壯也被刺激的不斷吞咽口水,拿起碗來吸溜得噗嗤噗嗤響,那對小眼睛瞬間瞪得大大的,圓溜溜的。 宋大娘吃的就比較斯文了,但手上的動作也是飛快。 焦焦的蛋邊裹著紅湯底,蛋的口感更加豐富,真的太好吃了?。?!宋大娘放緩速度,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第一次覺得蛋不夠吃。 一碗下肚,兩人都發出滿意的嘆息聲。 還要嗎? 要!嘶~宋大壯積極回答,大腿一疼,委委屈屈盯著宋大娘,眼神里寫著:娘你干嘛掐我大腿。 宋大娘簡直被自己的傻兒子氣死,斜了一眼,笑瞇瞇道:不用了,云哥兒,剩下的你們留著自己吃,我們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別聽你大壯哥,胡說八道。 這死孩子,關系再好也不能一直討吃的。 宋大壯憋屈,心想,他娘現在碗底都反射著光呢! 鄒云了然,不顧宋大娘的阻礙,又添上兩碗:大娘再跟我客氣,我就生氣了,再說了,要不是你給我送來紅薯,我都想不到這個方子。 紅薯?宋大娘和宋大莊面面相覷,他們剛才吃出紅薯味了嗎? 最近一日三次頓頓紅薯,哪怕紅薯再香甜軟糯,她們都吃到想吐了。 宋大莊戰戰兢兢開口:云哥兒,這粉條真的是紅薯做的?你不要為了想我們多吃幾碗就騙我們。宋大壯越想越感動,還抽了抽鼻子。 鄒云滿頭黑線,這宋大壯也太腦補了吧,他簡單把步驟介紹了一下,宋大娘才放心吃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小可愛們點個收藏。 第17章 吃飽喝足,宋大娘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試探道:云哥兒,那紅薯你還要嗎? 要!鄒云脆生生的應著。 好,明天我就把地里的紅薯全給你拉過來。這件事一直壓在宋大娘心里,讓她徹夜難眠,一下子解決,她松了口氣。 對了,大娘,你能不能幫我在村里找10個信得過的人來我這兒研磨紅薯,工錢一天50文。 紅薯的保質期長,通??梢猿卮鎯?~2個月,不過家里太小,實在沒有空間堆放,還是快速磨成紅薯粉方便放置。 云哥兒,現在正是秋收時節,村里身強力壯的男人都在田地里,大娘只能尋一些半大的小伙子和一些小哥兒。 農忙時期,婦女得在家里做飯,給自家男人送飯,送水,有時也要親自下田地,干農活。 宋大娘絞盡腦汁,也找不出合適的人選:我待會兒去村里頭問問,看看有沒有人愿意做。 宋大壯順手摘了幾顆又紅又紫,看著香甜的葡萄,一次性全塞進嘴里,被酸得齜牙咧嘴,懷疑人生,他聽了宋大娘這話,就不樂意了,嚷嚷道:云哥,你別聽我娘胡說,就你這一天的工錢,半個村子里的人都爭著要。 的確,農閑的時候,鎮上接的活兒大多數是繡荷包,繡一晚上,黑燈瞎火里摸索,眼睛都快熬瞎了,一天也才20~30文,要是掌柜嫌棄針腳不密集,還得砍半價。在云哥兒這里,離家近,省了牛車錢,一個中午就凈賺50文,要不是他家幾畝田忙不過來,他都想過來湊個熱鬧。 宋大娘老臉一紅,她這個人性格就是喜歡多慮,沒有把握的事,絕不會開下???,會給自己留點余地,見自家兒子拆她臺,她又一次狠狠擰了一下宋大壯的大腿rou。 翌日清晨,柔和的陽光灑落在田埂上休息的人身上,陸陸續續有家里人來為自家男人送飯,一片溫馨。 一聲尖銳的女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村長,你得給我們想辦法??!那么多紅薯,賣都賣不出去,接下來的一年我們一家老小還怎么活。還一把把站在她身邊的瘦小的小哥兒扯過去,狠狠拍打了幾下:都是這個瘟星害得,去年紅薯那么賺錢,今年他來了之后就跌價。 那小哥兒黑瘦黑瘦的,一雙無神的大眼睛在凹下去的臉頰里顯得突兀,破爛不堪的衣服被扯的從肩上脫落。 老村長看著就頭疼,這吳氏,貫會這樣威脅人,前些日子這孩子被打,大家該讓步的讓步,該妥協的妥協,可日子久了,大家心腸都變硬了,看著這孩子被打,也權當沒有看見。 老村長嘆氣:吳氏,你講點道理,這關寧哥兒什么事?不就是你眼紅前年張家紅薯賺錢了,蓋屋子了,要不是我們村里人勸著,你今年紅薯可不止占了一半地。這寧哥兒也是個可憐的,唯一疼他的奶奶在去世之前撐著一口氣把他送到吳氏這兒,希望吳氏給他一口飯吃。 剛來的時間白白嫩嫩,這才過多久,人就成這樣了,干癟干癟的,手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肩頭上的淤青黑的發腫。 吳氏聽了號啕大哭,又大力掐了寧哥兒:嗚嗚嗚,村長,我可不管,你看這掃把星來了,俺家出的都是啥事,俺男人摔斷腿,兒子落選,這不都是他害得。 老村長擺了擺手:吳氏,你自家的事關上門自己解決,別鬧得人盡皆知。 老村長這是不管的意思了,吳氏連哀嚎都忘記了,呆滯住,這招現在對村長也不管用了?又不甘心,手上動作更狠,對著寧哥兒咬牙切齒道:你是啞巴嗎?連哭都不會? 只可惜就算這樣,小哥兒也只是抿嘴,一聲不吭,似乎察覺不到疼痛,就像個任人擺布的木偶人。 待吳氏帶著恨意走后,寧哥兒拉上衣服,準備再次下田,老村長帶著愧疚,拿了個饅頭塞進寧哥兒的手中:寧哥兒,吃點饅頭,干了一天活了,休息一下。 而云哥兒依舊愣著,沒有半點生氣,待村長走遠,才一個人默默找一個小角落,狼吞虎咽啃著饅頭。 他早上只喝了一碗米湯,底下只有幾顆稀疏的大米,干了那么多活兒,吳氏連吃的都沒有帶給他,還挨了一頓打,現在就是又餓又疼。 想著想著,他又思念起奶奶,那個臉上總是帶著笑意,會把最好吃的東西藏著過他吃的奶奶。 寧哥兒猛地用袖子擦了眼睛,自己一定要好好掙錢,好好為奶奶安葬 宋大娘來的時候,大家正準備下田,她急忙喚?。河袥]有人要去云哥兒家削紅薯啊,一天50文,不包吃。 云哥兒?那個小混混?宋大娘,你可別被他騙了,就他整天偷雞摸狗樣兒,哪里來那么多錢。一個小媳婦笑嘻嘻地說道。 是啊,大娘,你可別被他騙了。更多的人應和著。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云哥兒夏季在鎮上賣冰粉,賺錢,這些人都不知曉,之前游手好閑倒是全村子都知道。 宋大娘百口莫辯,千言萬語最終轉換成:真的沒有人去?一天50文,比繡荷包轉多了。 大娘,這地里忙,實在走不開。 大娘,我先干活了,都耽誤好久了。 一眨眼,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老人家和小哥兒還在猶豫,但沒有人主動開口。 大娘,我想去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嗓子發干,寧哥兒使勁刮了下唇壁,使之分泌口水,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還特意整理了頭發,局促不安地開口道,哪怕最后被騙,一分錢都沒有賺到,他也想要去試一試。 畢竟一天可以賺50文。 宋大娘沒想到寧哥兒居然會開口,眼里不復死氣沉沉,夾著這一絲絲的期待,是的,期待。 宋大娘知道這孩子在吳家待得苦,遂點點頭:寧哥兒,每天中午去云哥兒哪里,那你地里的活兒怎么辦。 寧哥兒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很快又消逝了,他慢慢道:我早上早點起來干地里的活兒,下午等舅媽走了,我跟大哥求求情,大娘,我不怕累,不怕苦,可以的。 寧哥兒說到最后,尾音微微發抖,生怕大娘拒絕。 好。大娘摸了摸他的頭,嘆息道:好孩子??上Ь褪敲?。 寧哥兒起頭后,還在猶豫的幾個人也同意了,大不了就吃一塹長一智。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求收藏。 第18章 黃大爺坐在板車上,嘴里叼著一根老煙槍,吞吐著陣陣白煙,悠哉悠哉喊著:宋氏,快點把紅薯搬上來,等你好一會兒了。 好嘞。宋大娘一臉喜色,急匆匆催促道:大壯,快把竹筐運上來。 她們一早就把地里的紅薯全挖了出來,如今全堆在竹筐了。 剛才取笑宋大娘的小媳婦瞬間停住腳步,眼里盡是算計:大娘,你這紅薯云哥兒全要了?結合云哥兒一下子招10人,她隱隱猜測出結果。 沒有,云哥兒就要了一部分,剩下的我就是收進倉庫了,改天一起拉到鎮上去賣,省的在田地里礙眼。 真的?那小媳婦狐疑道,明顯的不相信。 云哥兒擺攤賣冰粉,金桂華略有耳聞,只不過她尋思著里面還要添紅糖,山楂,花生碎,賺不了幾文錢,沒太在意,可看宋大娘這意思,這段時間云哥兒賺了不少銀錢啊。 宋大娘摸了摸鼻子,避而不答。 云哥兒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村里頭每一戶人家都有好幾百斤紅薯,云哥兒不可能一次性全都收購,她說什么也不能把云哥兒給害了。 那小媳婦還想說什么,向來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寧哥兒注意到了,于是開口道:大娘,我幫你一起搬。 謝謝寧哥兒。宋大娘曉得這孩子是為了她解圍,順勢答道。 隔天巳時,寧哥兒看著舅媽走遠了,大著膽兒跑到還在埋頭苦干割著稻子的吳大朗面前,內心忐忑:大哥我想去云哥兒家削紅薯,我我昨天和宋大娘說好了。 吳大朗挺直了身子,他膀大腰圓,臉上還有一道陳年舊疤,從眉間延伸道嘴角,看著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