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問我送命題[末世] 第147節
如果洛輕云死了,那么種子就奪回了對領域內一切生物的控制權,那么原本護送談墨的魔鬼藤應該已經來攻擊他了。 所以洛輕云絕對還沒有死。 那么,他到底在哪兒? 這時候,螭吻的腹部拱了起來,它整個蜷了起來。 談墨猛然意識到——洛輕云就在螭吻的肚子里! 他得幫他,幫他把螭吻的肚子弄開。 但是螭吻的鱗甲太堅硬了,狙擊彈打在它的鱗甲上很有可能被彈開。 最重要的是如果要幫洛輕云離開,他得讓著一發子彈的爆發力更大,他得用爆破彈。 談墨當機立斷,更換彈夾。 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能擊中螭吻的皮rou,洛輕云一定能感覺到那是他為他制造的突破點。 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談墨開始在觀察螭吻的行動以及肌rou、鱗片的走向。 他發現每當螭吻用力想要絞碾腹中的洛輕云時,它的鱗片就會因為用力而立起,這樣就會露出鱗片下的皮rou,但這僅僅只有瞬間,如果他射失了,讓螭吻產生了防備心,鱗片就會完全覆蓋身體不留一絲縫隙,那么就徹底失去機會,洛輕云就只能靠自己來逃生了。 可是談墨知道,洛輕云受傷了。在沒有營養劑補充或者吸收開普勒胚胎能量的情況下,洛輕云要破腹而出的機會渺茫。 那頭螭吻又開始用力了,談墨神情一凜,他在腦海中預判著螭吻身體蜷成的角度,預判著它身體哪些部分的鱗片張開后的角度最適合射擊,然后他鎖定了一片鱗片。 就是你了。 就在它即將張開的瞬間,談墨的扣下了扳機。 那一瞬間,爆破彈的后坐力讓談墨強忍著痛苦保持穩定,子彈遠行而去,談墨一動不動注視著生態區的深處,它是談墨力量的延伸,是他判斷力和決斷力的總和。 子彈嵌入了鱗片之中,明明遠在千米之外,談墨卻仿佛聽到了爆裂的聲響。 血從那個小小的突破點噴濺而出。 那一小片區域的鱗片都被炸飛了! 螭吻咆哮著扭動著身體,尾部四下晃動,像是在鎖定躲在暗處的偷襲者。 談墨一動不動地等待著、評估著,如果這一槍的殺傷力不夠,他隨時準備開第二槍。 他打到這玩意兒把洛輕云吐出來為止。 而螭吻也找到了談墨的方向,不顧飆血的傷口,朝著他奔襲而來。 那氣勢就像是要把整片山巖都撞下來,和談墨同歸于盡。 談墨沒有恐懼,對他而言自己本來就該死在克萊因之瓶里了,是洛輕云救了他。 如果自己失敗了,洛輕云多半會死在螭吻的腹中,而他也會被螭吻干掉。 他相信謝闌冰對自己說的話——物質泯滅,精神永存。 大不了在開普勒的高維世界里和洛輕云再見,一隊的正、副隊長整整齊齊,也算完滿了。 這頭螭吻正在蓄力,它的尾部向上高高卷起,正好擋住了談墨打開的傷口,隨時準備著當談墨進入它的射程,它就會發射自己的尾鱗! 但是談墨卻一動不動地瞄準著它,他也在等待著當螭吻發動尾鱗攻擊的時候,必然會露出傷口,這時候談墨再來一發高爆彈,就不信炸不開它! 時間只過去了不到三秒,但在談墨的瞄準鏡里卻被分割成無數的瞬間。 世界安靜無比,談墨的神經網就像被一股力量收攏了,朝著那個最微小的點洶涌而去。 就在螭吻的尾部向后準備發力的時候,談墨也扣下了扳機,然后他迅速側身臥倒。 有什么東西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而來,狠狠釘入了談墨剛才埋伏的位置,驚現到那陣空氣都將談墨的鼻尖擦紅了——那是螭吻的尾鱗! 他抱緊了自己的槍,一咬牙翻到山巖的另一側,他相信自己擊中了螭吻,但誰也無法確定是否造成了足夠的致命性打擊。 就在談墨尋找下一個合適的狙擊點,他聽見了螭吻痛苦的咆哮,空氣在震動,周圍的開普勒生物包括鱗鳥和魔鬼藤紛紛朝著四面八方撤離。 談墨心中大喜,他抬起頭從兩塊巖石的縫隙間看過去,就見到螭吻完全繃了起來,有一雙手從它爆裂的傷口伸了出來,撐在傷口的邊緣——是洛輕云就要出來了! 螭吻根本不甘心,它調轉了頭想要在洛輕云從里面出來的瞬間撕咬他,談墨瞅準了機會對著它的眼睛又放了一槍。 這一回真的是快、狠、準! 螭吻完全沒有料到,隨著爆裂的聲響,又一只眼睛中了槍。 它陷入了癲狂的憤怒,尾巴朝著談墨的方向甩了過來,無數尾鱗像暴雨一樣襲來。 那場面就像古代城池被攻陷前的箭羽,氣勢驚人,毀天滅地。 “草——” 談墨根本來不及閃避,只能就地趴下,他握緊了拳頭心弦緊繃——這一回是真的完了。 他會死得像篩子一樣。 但預想中的痛苦并沒有到來,談墨聽到了一陣嗚咽聲,是那株在山巖下的魔鬼藤忽然直了起來,擋在了談墨的面前。 那些尾鱗是來自螭吻最后的報復,它們的殺傷力極強,穿透了魔鬼藤的身體,也被改變了角度和速度,打進了山巖里。 趴在原地的談墨能感覺到這座山巖就像受到了強烈的沖擊,顫動了起來。 那株魔鬼藤向著一側癱倒了下去,墜地的瞬間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談墨爬到了邊緣,看向螭吻的方向——這時候的洛輕云雙手用力一撐,猛地從螭吻的傷口里浴血而出! 螭吻已經油盡燈枯了,它卷起尾巴,哪怕這樣會傷害自己,它還是朝著洛輕云發射了最后的尾鱗。 “洛輕云——”談墨吼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尾鱗的速度快到在視線里化作一道迅速消失的線,而洛輕云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所帶動,從螭吻的身上被撞飛,直到他的后背撞在了一株魔鬼藤上,狠狠一彈,跌落了下去。 而那頭螭吻保持著發射尾鱗的姿勢,兩三秒后晃了晃,如同大廈傾頹般轟然倒下。 一切安靜了下來,就像時間凝滯。 談墨趴在那里,從瞄準鏡里死死盯著摔下去的洛輕云。 他為什么沒有反應? 他為什么不動一動? 為什么……一點都看不出他的呼吸心跳? 談墨周身變得冰冷,指尖的神經就像被凍死了一樣僵硬。 他從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的恐懼。 他的喉嚨無數次想要滾動卻叫不出那個人的名字。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談墨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 我會看著你。 能殺死你的只有我。 周圍的開普勒生物在蠢蠢欲動,它們忽然蜂擁而來,什么魔鬼藤,什么鱗鳥,什么因迪拉甚至緹豐,它們咆哮而瘋狂地撲向食物。 談墨的眼睛瞬間紅了,他明知道自己殺不完,卻還是在更換彈夾。 他不允許任何生物覬覦洛輕云,誰敢動他,他就把它們全部干掉。 談墨已經瞄準了那頭緹豐,但是沒想到緹豐卻越過了洛輕云,直接沖進了螭吻腹部炸裂的傷口中。 那個創口被此起彼伏的魔鬼藤掙開,只聽見“嘩啦啦”的聲響,曾經稱霸一方的螭吻就這樣被四分五裂了,各種開普勒生物聞信而來,大快朵頤。 螭吻的腦袋歪倒了一邊,眼睛睜得很大,仿佛死不瞑目。 談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 “洛……洛輕云……”他很用力地發出聲音。 良久,通信器的那頭傳來一聲悶哼。 “別怕……我在?!?/br> 沙啞的,斷斷續續的,聽在談墨的耳朵里,眼淚都差一點要掉下來。 這混賬玩意兒,還活著呢! “洛輕云……”談墨還是第一次聽到某個人的聲音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我在呢……” “你在哪兒呢?你是腿斷了還是脊椎斷了?你要是癱瘓了你就吱一聲……”談墨還是第一次聲音里帶了一絲哭腔,明明是死里逃生要和這家伙臭貧兩句的。 “我還沒睡過你,所以我哪兒都不能斷?!?/br> 那聲音斷斷續續,聽得讓談墨心痛,又讓他心安。 就算是從零號基地死里逃生,洛輕云也是倒在荒原里放空一切,盡情地呼吸,盡情地感受自己的虛弱。 但這一次不同,他為了讓談墨放心,非常艱難地轉了個身,雙手握著一個黑色鐵錨般的東西——那是螭吻的尾鱗! 洛輕云竟然在那么近的距離徒手接住了螭吻的尾鱗? 不……不,他的腹部還是有血在不斷滲出。 “洛輕云,你受傷了!我現在……現在過去找你……” 當神經放松下來,愛德拉之花帶來的痛苦終于開始昭示它的存在,談墨全身的力量都被卸掉,摔趴了下去。 疼……疼到錐心,快要無法呼吸。 這一次要是能活著回去,這條腿……要不就放棄吧。談墨咬著牙關握緊了拳頭,他發現自己那么頹然,就算能在瞄準鏡里看到他,卻沒辦法觸碰他。 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 “不……還是我去找你?!?/br> 洛輕云不顧腹部的傷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談墨的腳踝需要他的手,目前也只有他的手能緩解疼痛了。 痛苦已經讓談墨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只是隱隱看到洛輕云控制了一株魔鬼藤,他想要爬上去,可卻因為失血過多又掉了下來。 這大概是洛輕云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 他又試了兩三次,就連魔鬼藤上都是他滑落時留下的血跡,他是真的傷的很重。 “洛輕云……別著急……我可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