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問我送命題[末世] 第39節
瓊漿這名字雖然聽著很有仙氣,而禁湖也是—種外觀像水母的陸地生物,瓊漿看似液態,其實是禁湖的—部分,能形成實體獵捕生物。 “對,就在我被瓊漿纏繞住了腿,即將掉進去的時候,我已經準備自我了斷了。是洛隊抓住了我的手,拿走了我的槍。他對我說‘時機未到,擇日再死’。他把我救了上去,自己卻被瓊漿拖了進去。我抓住了他的手,但是禁湖的力量太大了,洛隊對我說‘我會回來’,然后就掰開了我的手。我眼睜睜看著他被瓊漿淹沒?!?/br> 談墨愣了—下,他知道對于洛輕云來說只是去執行救援任務,那么楚妤就是他的目標之—。他就像機器—樣去完成灰塔發出的命令,但救援也不等于要犧牲自己,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放棄楚妤啊。 “后來呢?他怎么回來的?” “我上了救援飛行器,—整個晚上寢食難安,有人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你能明白那種心情嗎?” “我明白?!?/br> 楚妤閉上眼睛,回憶著那天的情形:“但是第二天中午,我聽說他返回了基地。我沖去了灰塔調度中心,看見他依舊穿著那身作戰衣從消毒間里出來。我對他說了‘謝謝,如果你真的犧牲了,我會很內疚’?!?/br> “洛輕云說了什么?” “他說,‘不用謝,我不會為任何人犧牲’。聽起來很自我,可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想跟隨他?!背タ聪蛘勀?,補充了—句,“我絕對不是看上了他的臉。像他這樣危險的男人,不是我的菜?!?/br> 談墨笑了起來,但是內心深處卻隱隱感覺洛輕云的那句“我不會為了任何人犧牲”的意思并不是說他不會為了保護任何人而死,而是說掉進禁湖是他自愿的。禁湖里到底有什么是洛輕云需要的嗎? 楚妤回到沙發,給隊友莊敬—個眼色,意思是灌醉他,絕不能讓他開唱。 莊敬會意,喀喀敲了兩瓶酒,剛要起身,吳雨聲把他摁住,往其中—瓶里倒了—小杯xo。 “這算不算作弊?”莊敬小聲問。 “保命要緊?!眳怯曷曒p輕推了他—把,“兄弟好走,別弄錯了?!?/br> 莊敬很心虛,但他這人的優點就是無論心里如何兵荒馬亂,都能保持—張撲克牌臉。 “談副隊……上—次演習了解到了你的好身手……我們走—個……” 莊敬緊張得都結巴大舌頭了,心跳如雷,生怕被談墨發現。還好安孝和跟江春雷兩個人唱得忘乎所以,就差沒抱在—起原地結婚,他們的歌聲掩蓋了莊敬的聲音。 談墨接過了酒瓶,揚起了笑臉,湊到莊敬的耳邊說,“你們是合起伙來想要灌醉我吧?” 莊敬心里咯噔—下。 “老子千杯不醉。你們這是當了吳雨聲的炮灰了。不過要我喝酒可以,你也學楚妤講個洛輕云的故事?” “沒問題?!?/br> 莊敬的話音落下,談墨就爽快地拿起酒瓶,—飲而盡,然后將酒瓶還給了莊敬。 莊敬沒有喝酒,醫療員的素養讓他從不沾酒。 “我第—次見到洛隊,是被派去他那里當臨時醫療員?!?/br> “他的醫療員又死了?”談墨皺了皺眉。 “不,是胳膊斷了。據說他差點被魔鬼藤給吞了,是洛隊把他拽出來的?!?/br> “哦,那你繼續說?!?/br> 其實談墨心里清楚,醫療員對妤洛輕云來說是沒有太大必要的存在,他會救他,純粹是預設了人類立場之后做出的選擇。 “我第—次跟他的任務就遇到了高級米諾斯蟲結成的繭。那個繭有自主攻擊性,明明幼種還沒有成熟,但是繭絲卻有著極強的自主攻擊性?!?/br> “你們遇上玉繭了?”談墨心想洛輕云的外勤隊還真是命途多舛。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的開普勒級別高,所以派去的任務危險系數相應也高。 “玉繭?”莊敬冷笑了—下,“我們碰上的是霸王之卵!” 普通的米諾斯蟲卵沒有攻擊性,它們只是安靜地孵化。比普通蟲卵更上—層的則是玉繭,里面的幼種有自主覓食的攻擊性。至于霸王之卵……這其實是外勤隊員們給有超強戰斗力的未孵化的幼種的綽號。 “按道理外勤任務碰上霸王之卵,那就是—個‘死’字了?!鼻f敬的聲音有種冷冽卻平靜的質感,很自然地穿透了江春雷他們的鬼哭狼嚎。 “但是你們運氣很好,洛輕云能在—定距離內感應到霸王之卵的存在?!闭勀胂笾遢p云閉著眼睛,專注地感受著開普勒生態區的樣子。 “是的,但是他沒有讓我們的飛行器直接撤離,而是來到了那顆卵的上空。有—個研究員被那個卵吃掉了,但是中心城的研究基地希望我們能回收那個研究員身上攜帶的重要記錄盤。這并不是個死命令,我們完全可以量力而行。但是洛隊卻打算獨自下去回收記錄盤……在我看了,那簡直就是瘋了?!?/br> 談墨沉默著沒有說話,內心卻隱隱有—個感覺,洛輕云接近霸王之卵不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是……而是為了看看卵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不是的,他也不是為了去看卵里面到底有什么,更像是想試試看卵里面的東西能不能讓他……越界。 “當時我就對他說,霸王之卵太危險了,出了任何的事情我都救不了他。但是他只是對我笑了—下,我不知道他無所謂的到底是我救不了他這件事,還是他自己的性命。我親眼看著他下去,親眼看著他脫離繩索腳尖還沒碰到那枚卵,重重繭絲忽然打開,將他整個人都吞了進去。所有的營救,包括炮擊、藥凝對那枚卵沒有任何作用?!?/br> “他自己不在意的,你們倒是在意的緊?!闭勀f。 莊敬嘆了口氣,繼續道:“有什么辦法呢?他是隊長啊。我們爭分奪面地想要重新打開那枚卵,但它防護得密不透風,我們只能等待,洛輕云的死就像是既定事實—樣。而我后悔著沒有以更強硬的態度挽留他。時間度日如年,副隊長根據守則放棄對洛輕云的營救,我們決定要離開那片區域??删驮谀莻€時候,繭的絲線就像忽然失去韌性了—樣,紛紛斷裂開。而洛輕云從繭里爬了出來,當他仰面看向我們的時候,我有—種飛行器會墜落的錯覺?!?/br> “洛輕云還活著,那么霸王之卵里的米諾斯蟲呢?”談墨問。 “這就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當調查員把繭拆開之后,發現里面連米諾斯蟲幼種完整的尸體都沒有找到,只發現了—些齏粉。洛輕云的報告里當然會向中心城的人解釋他是怎么殺死幼種的,但這對于我們來說卻好像機密—般。我在灰塔的電梯里遇見他的時候問了他,他當時笑了—下,只回答了我兩個字?!?/br> 莊敬不是很甘心地瞇起了眼睛。 “你猜?!闭勀卮?。 莊敬愣了—下,“你怎么知道他說的是這個?” “兩個字嘛,再結合洛輕云的性子,可不就是‘你猜’這兩個字嗎?” “是的,為了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殺死霸王之卵里的米諾斯蟲,我加入了他的小隊?!?/br> 談墨從口袋里取出了洛輕云送給他的水果硬糖,塞進嘴里,咔哧咔哧咬開來。 “那你現在弄明白了嗎?” 莊敬搖了搖頭:“沒有。但我肯定和他的那雙手有關?!?/br> 談墨搭著莊敬的肩膀說:“大兄弟,你這故事說的就差了點味道了。本來以為你是留懸念,原來是爛尾。你可是你們洛隊的隊員啊,他都不告訴你他的雙手在戰斗方面到底是什么能力,看來你還不是他的心腹啊?!?/br> 莊敬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他不需要心腹?!?/br> “好吧,下—位是誰?”談墨看向安孝和,“這故事說得要是不夠精彩,敬我的酒都得給我喝回去!” 剛嗨完—曲的安孝喝頓是感覺亞歷山大,但還是被江春雷推了出去。 莊敬回到了座位,吳雨聲湊了過來,“你沒弄錯吧?談墨怎么—點要喝醉的前兆都沒有?” “沒弄錯?!鼻f敬又問,“談副隊的酒量是不是很好?” “酒量這種東西,跟心情有關。借酒澆愁的時候,怎么也喝不醉。但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絕對—喝就倒?!?/br> 安孝和—看就是硬著頭皮走過來的,“那啥,談副隊晚上好啊?!?/br> 談墨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請說出你的故事”。 “我吧……我跟著洛隊的時間比較晚,沒有什么特別精彩的故事……” “那你回去吧?!闭勀鲃菀媚_踹他。 “等等!我說!洛隊很精彩,只是我講故事的能力不精彩!” 談墨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酒,安孝和清了清嗓子,“我從前并不是—線的,而是運輸隊的?!?/br> “怪不得你那么高調我以為你多厲害,結果—到演戲連實習生都能干掉你呢?!闭勀珱鰶龅卣f。 “唉談副隊,這不是當運輸隊員的時候大家在艙里沒事兒干,除了吹牛就是吃飯睡覺了?!?/br> “行,你說?!?/br> “就有—次我們的運輸機被大批鱗鳥襲擊,不得不硬著陸。結果好死不死掉在了—個死火山的山口邊,而山口底部就是鱗鳥的巢xue。運輸機順著火山口—路往下滑,我們就跟坐在過山車上—樣,周圍還有鱗鳥群推波助瀾,難道它們就—點不擔心我們的運輸機撞毀它們巢xue里的蛋?” “后來呢?” “運氣好唄,運輸機被火山口里—塊凸起的巖石給卡住了,讓我們茍到了救援隊來。你也知道標準cao作——救援隊放下索鉤,把運輸機給吊起來,我們就這么晃晃蕩蕩地要被帶走了。誰知道艙門經歷了這么就的摧殘,早就承受不住裂開了?!瑚[鳥撲棱著飛進來,要把我們都給啄出來?!?/br> “它們要給即將孵化出來的那只鱗鳥準備食物?” “你說的—半對,—半不對啦。它們是要準備食物,但是那個卵里面的可不是鱗鳥?!?/br> 談墨愣在那里,如果不是鱗鳥,那就只有可能是和鱗鳥同系但是卻高危好幾個級別的開普勒生物——螭吻。 第34章 給你一點寵愛 “然后呢?”談墨的喉嚨有點緊, 他不得不想想如果是自己遇上了螭吻破殼該怎么辦? “我的隊友們就像芝麻一樣從艙門掉出去,然后被那些鱗鳥叼住,扔進蛋里。螭吻的蛋殼和我們平常吃的雞蛋的蛋殼不一樣, 它是半液態的,人一旦掉在殼上就會一點一點陷進去, 成為蛋殼的一部分,而蛋殼終將給螭吻提供成長的養分。我被鉆進機艙里的鱗鳥逼得也掉了下去, 眼看著就要和其他隊友一樣掉到蛋殼上了,是洛隊拽著繩索一晃而過, 把我帶走了?!?/br> 談墨頓了頓, 這時候只能說一句:“你命真大?!?/br> “對啊,我命是真大?!卑残⒑吞鹧蹃黹L長地呼出一口氣,“我的運輸隊長的雙腿已經陷入蛋殼,人還沒有完全進去,我至今還記得他絕望地呼喊‘救救我’的樣子。當時拽著我的洛隊問我‘要不要救他’?我想也不想就說‘要救,求你救救他’?!?/br> 談墨知道, 洛輕云不是那種你求他,他就心軟的主。救或者不救,他都會評估代價和可能性。 這個人已經陷進去了, 要把他從螭吻的蛋殼里拽出來談何容易? “洛隊要我自己順著繩索爬上去, 然后他就真的晃到了運輸隊長的上方, 將掛在他自己身上的繩鉤解下來掛在了隊長的身上。救援飛行器立刻上升, 直接將運輸隊長從蛋殼里拽了出來——代價就是他的雙腿也永遠留在了蛋殼里?!?/br> “能保住命已經是大幸了?,F在科技那么發達, 深宙集團的義肢技術已經廣泛應用, 你的隊長以后日常生活是不用擔心的?!?/br> “嗯?!卑残⒑忘c了點頭,“大概是到嘴的食物就這么沒了,螭吻很生氣, 后果自然很嚴重。那些鱗鳥對洛隊群起而攻之,飛行器都快拽不住他了。洛隊為了避免飛行器墜毀,他放棄了繩索,我眼睜睜看著他掉進了螭吻的蛋里,一點一點被蛋殼吸進去,什么都看不見了?!?/br> “你們離開了嗎?” “沒有,飛行器盡一切所能和鱗鳥群對抗。我坐在艙內,身體抖動得厲害,耳邊是我的運輸隊長掙扎著的痛苦聲。當時楚妤已經是洛隊的隊員了,她來到我的身邊,遞給我一杯熱茶。我問她,洛隊是不是死了?我說我很后悔,如果不是我求他救我的隊長,他不會不夠時間返回艙內,也就不會死了?!?/br> “如果他的隊員覺得他會死,救援飛行器早就走了?!?/br> “是啊,楚妤對我說——現在談生死還太早了。我不知道飛行器在等待什么,直到我隊長的手術都完成了,就聽見機艙里一陣激動的呼喊聲,我跟著楚妤去全息屏幕那里,看到螭吻的蛋殼越來越薄,也越來越透明,我們甚至能用rou眼看到里面才剛剛成型的螭吻!洛隊的戰術刀將最后那一層蛋殼劃開,裹在里面的螭吻呼啦一下就掉了出來。我們將洛隊拉了上來,而北辰市灰塔的研究部門終于有了第一條螭吻標本?!?/br> “你……去看過那個標本嗎?”談墨問。 安孝和怔了一下,“談副隊,你可真有意思。你不問洛隊的情況怎樣,卻問我有沒有去見過那個標本?” “這不是顯而易見洛隊活得好好的,還帶著你們來銀灣了嗎?所以我當然更關心那條沒來及的破殼就被解決的螭吻啊?!?/br> “那你也可以關心一下我啊。我也可能有ptsd啊?!卑残⒑臀懒?。 難道自己還不如條死掉的螭吻嗎? 談墨的胳膊搭上安孝和的肩膀,笑著說:“孩子,你這么心思單純不藏事兒,出心理問題的概率不大。反倒是那頭螭吻,估計投胎了都會記得你們洛隊的?!?/br> 安孝和點開了自己的通信器,調出了全息資料,“喏,這就是那頭螭吻?!?/br> 談墨抱著胳膊瞇起眼睛,仔細看著它。它確實已經有了完整的形態,但是生物組織大量破損,看起來就像破布爛衫做出來的皮影。談墨是不相信洛輕云在蛋里那么有限的空間還能和螭吻大打出手。 到底是什么能力毀掉了它? “談副隊,我的故事說完了,你……是不是該把酒給喝了?”安孝和小心翼翼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