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就算偽裝的再好,很煩這個字眼一出來,許縱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了, 他狠狠拍了桌子:許讓!這就是你對你爸的說話態度? 以前許縱就喜歡發脾氣,一發起脾氣來什么都不管,家里的碗筷杯子都會遭殃,許讓小時候特別害怕他這個樣子,每次都是躲到mama身后。 mama去世后,他就沒地方躲了。柳晴然和許奕辰兄妹也不會幫他,他就算害怕得厲害,渾身發抖,也只能硬生生扛著。 可現在,他不怕了。 只有無能者才會怒吼,許縱一個成年人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就是無能的表現。 許讓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低著頭。 他跟許縱對視上,十七歲的少年這兩年開始抽個,身高腿長,雖然清瘦但也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懦弱到不敢反抗的孩子。 他攥緊拳頭,面色平靜,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不要侮辱了父親這個字眼。 許縱愣了下。 他沒想到許讓會回嘴,更沒想到對方能說出這樣的話。 許縱極愛面子,更自詡不會做錯事情,聽到許讓這么說他,怒得順手抄起辦公桌上的煙灰缸。 外面聽到動靜的李助理: 他剛買的煙灰缸又沒了。 砸完煙灰缸,許縱怒道:我哪里虧待你了?你要這么對我,這么對許家?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是很清楚嗎? 許縱臉色變了下。 許讓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看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到底有沒有虧欠。不過說到底,最虧欠的還不是我,而是我媽,她什么都好,就是眼睛不好,這輩子看上了你,我真是為她不值。 提到燕敏,許縱臉上露出些許心虛的表情,但也很快就轉移話題:所以你就這么報復我?報復許家?你知道許家因為你那一個帖子損失了 許讓打斷他:這只是個開始。 許縱愣?。菏裁?? 你做好準備,等我長大可就不止損失這點錢了。 許縱能看見許讓的表情,很認真,沒有半分玩笑或者氣話他是真的要跟許家斷絕關系,真的要報復許家。 許讓見他震驚,繼續道:這些年你撫養我的錢,我媽當年的嫁妝已經還清了,我也不欠你的了,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其實許讓也不清楚自己未來會成為什么樣的人,會不會有能力接手燕家和許氏抗衡,但到了這地步,他就算沒底氣也要裝的硬氣點,放狠話把許縱震住。 站??!許縱氣得渾身發抖,緊繃著神經,我養你這么多年,你怎么還的清?時間、金錢、精力,真是白養了! 許讓停下了腳步。 許縱不說還好,他還能平靜地跟他說上幾句話,這一說,許讓終于忍不住了。 他反問:時間?精力?你什么時候付出過這些?在自己的想象中嗎?精力是都花在出軌上面了吧。 板上釘釘的事實是一回事,被自己親生兒子拿到臺面上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許縱氣得胸口起伏不停,你你你上了天了! 許讓也知道今天許縱把他喊過來的目的,無非是跟記者澄清帖子給他洗白的事情。 想得美。 不要想著威脅我,無論用我媽的骨灰,還是你公司員工的命運,我不受威脅,今天來也是想最后一次說清楚這些。 許讓說完這些,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只留下許縱一個人,癱倒在椅子里。 他以為跟無論犯下什么錯誤,自己在許讓心里都是一個威嚴的父親形象,以前小時候,許讓看向他的目光總是怯懦敬畏的,也因為他,許讓才試圖和柳晴然還有其他兩個孩子和諧相處。 而剛才,那個和他冷眼對峙,沒有半分退縮的人,也是許讓。 他的眉眼讓許縱想起燕敏,兩人長相有八分相似,燕敏溫柔大方,而許讓更有棱角,多了些英氣。 可為什么會這樣? 難道是燕敏? 許縱被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可能,一個死了十年、只剩下一盒骨灰的人,不可能突然復活! 許縱給自己定了定神,但許讓突然的轉變還是讓他極度不安。 那件事的話只有他和柳晴然知道,柳晴然斷然不會跟許讓說這些 一陣敲門聲打斷許縱的思緒,許總,許少爺剛剛出了公司,您看? 許縱失去力氣,讓他走吧。 李助理:好的。 許縱想起剛才的事,按了按太陽xue起身,今晚回許家。 * 許讓從大樓里出來時,外面已經黑了。 不遠處,霓虹燈倒映在地面,偶爾投射在來往車輛中。 許讓站在那里,來往車輛絡繹不絕,令他有些茫然。 總之,他跟許家徹底斷了。 而后知后覺,他已經拿出手機,準備給沈延打電話。 結果電話還沒撥通,手機突然滅了。 許讓按了下開關鍵,沒反應,應該是剛才錄音把電用完了。 他輕嘆口氣,準備走到路邊打個車,結果剛邁出兩步,就因為突然的放松而腿軟。 就在這時,有人一把扶住了他。 許讓抬眼,驚訝:沈延? 黑夜里,沈延的側臉被路燈映的半明半昧,依舊是那副桀驁不馴的表情,可語氣卻溫柔許多。 擺脫他們的感覺這么好嗎?連腳都軟了。 許讓愣住,隨后笑了笑,小聲道:謝謝。 沈延沒說話,剛才一直拿在手上的頭盔直接蓋在了許讓腦袋上,又幫他扣好紐絆。 許家不要他,可有人要他。 他要把許讓圈住,圈在自己的世界里。 愣神之間,許讓已經到了沈延后背上,突然的貼近令他無所適從,延哥你要干嘛? 沈延背著他往旁邊走:這破地方不給停車,我把摩托車騎來了,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那為什么要背著他? 許讓覺得兩個男生這么背著挺奇怪,盡管沈延的后背溫暖寬厚,他還是隨便找了個理由要下來。 延哥,你放我下來吧,我現在腿不軟了。 沈延:你撒謊,我不信。 許讓: 他動了動,真的,而且你好硬。 沈延:??? 他腳上一頓,側身羞怒道:你一個小孩,天天在想什么?我沒硬!我怎么可能硬! 許讓疑惑,可你后背真的很硬。 沈延: 反應過來后,他轉過頭,不再說話。 許讓發現他整個耳根都紅了。 怎么又生氣了? 后背硬也要生氣?許讓搞不懂校霸的點,但也沒再說話,兩人安靜走了一段路后,許讓看見了一輛摩托車,銀色的車身在路燈下熠熠生輝,跟校霸本人一樣炫酷。 這個年紀的男生很容易被這類東西吸引,許讓被放下來后,連忙上去,摸索幾下,眼睛都亮了,原先郁悶的情緒一掃而空。 延哥,這是你的嗎? 沈延挑眉,拽得很:那當然。 許讓看著嶄新的車身,都說車如老婆,延哥你都沒成年,就有老婆了。 沈延: 他盯了許讓一眼,撇過眼,瞎說什么。 他老婆另有其人。 * 呼嘯的夜風里,川流不息的人群,車水馬龍的街道,閃爍絢爛的燈光,一輛摩托車如銀色的駿馬馳騁著。 頭盔擋住了大半的風,只留下一小部分掠過眼睛。 許讓眼睛發酸,不知道是風,還是為上輩子的事情不值。 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他有了一群可以信賴的朋友,會幫他說話,會給他驚喜,會看透他的情緒,會毫不猶豫選擇站在他這邊。 他身邊多了平行班的人。 他身邊多了沈延。 男生金色的頭發隨著夜風肆意飛舞,不羈又叛逆,可又有他為之向往的東西。 許氏的大樓離他越來越遠,最后只剩下模糊的燈點。 黑夜里,許讓慢慢抓住了沈延的衣角。 作者有話要說: 延子哥:我沒in,我不會in。 第29章 許家。 許縱和柳晴然可能自己也沒想到, 兩人在經歷過上回那件事后還能心平氣和坐在沙發上一起談話。 柳晴然似乎忘了許縱狠狠扇在她臉上的一巴掌,笑盈盈把煲好的湯端過來。 上面有層油蓋著,你小心燙。 儼然一個賢妻良母形象。 而許縱, 似乎也忽略了自己在外面彩旗飄飄的事實, 倒是沒喝湯, 說起傍晚的事情。 我見過許讓了。 柳晴然頓了頓, 他怎么說? 許縱想起許讓臨走前堅決的態度, 臉色又冷下來:應該不會回許家了。 柳晴然心里松了口氣,少了許讓這個競爭者, 以后他們娘仨的日子會好過很多。她還特意找私家偵探調查過, 許縱雖然在外面包養了不少小情人, 但一個種也沒留下,許家就只剩下許奕辰這一個繼承人。 不過她面上當然不能表現出來, 甚至驚訝:沒談妥嗎? 許縱含糊著, 他下定決心不回許家了, 隨他吧,就當白養了! 柳晴然怕他說的是氣話, 也不敢順著接話: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以前不還好好的? 許縱臉色微變,突然來了句:燕敏的事情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嗎? 柳晴然怔住。 當年, 她確實使了一些手段才進了許家,也用那件事威脅了許縱, 說到底, 兩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所以她才能在許太太的位置上坐這么久。 可十年多了, 許縱閉口不提這件事,她以為對方會把這個秘密爛在心里。 今天怎么突然說起這件事了? 她遲疑道:沒有。怎么了? 沒事。 見她這么說,許縱放下心來, 但依舊搞不懂許讓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他特意找了家里保姆詢問了平時的情況,可得到的結果是柳晴然對許讓和許奕辰他們沒什么區別,幾乎一視同仁。 那為什么會突然怨恨他? 理不清頭緒,許縱按了按太陽xue,癱在沙發里沖柳晴然揮手:幫我收拾幾套衣服,過幾天要出差。 柳晴然什么也沒問,直接上了樓。 等到了樓上,她嘴角的笑容卻突然消失。 看樣子,許縱已經跟保姆問過話了,幸虧她留了一手,提前打點好了保姆。 可是,為什么突然問燕敏的事情呢?難道說有人把當年那件事泄露給了許讓?不可能的,如果這個秘密泄露出去的話,許讓就不會只是跟許家斷絕關系這么簡單。 柳晴然定了定心神,不再自己嚇自己,走進臥室給許縱準備出差的衣服。 她和許縱兩人現在基本就是貌合神離,因為共同的秘密維持著表面和諧想通了這點后,柳晴然就不管許縱的私事了,出差也好,跟小情人約會也好,只要她還能當肆意揮霍的許太太,她兒子能當繼承許家的財產,她這輩子也就值了。 衣物收拾好后,許縱就給助理打了電話,不一會兒,李助理就進了別墅,兩人一刻也沒多停留。 許縱前腳剛走,許欣妍后腳就到家了。 今天期末考試剛結束,她在外面跟同學聚餐唱歌后才回來。 見家里就只有柳晴然和保姆,許欣妍原本愉快的心情又跌下來:媽,今天爸還沒回家嗎? 柳晴然:回家了,不過這幾天要出差。她知道許欣妍在擔心什么,安慰了幾句,才把許欣妍哄開心。 對,馬上不是要放暑假了嗎?想不想學點其他的東西? 許欣妍學習不好,也沒有要補課的想法:媽,我不想補課,才剛考完試,讓我多休息兩天。 柳晴然對他要求不好高:不是讓你補課。你想不想學射擊?mama有個朋友會這個。 聽起來很酷,許欣妍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母女倆隨意聊了半小時,等許欣妍上樓后,柳晴然給錢楊發了短信。 許縱以為他自己出差可以隨意帶著小情人,殊不知這對于柳晴然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 摩托車沿著寬敞的大道開了半小時,許讓被風吹得稍微清醒了點,突然想起班上小弟還在等著吃飯。 于是趕緊湊過去:延哥,周學凱他們呢? 沈延聽他還想著其他男的,不滿:等著唄。 ??? 放心,餓不死,他們看我們不過來,會先自己找吃的。 沈延這么說,許讓逐漸定下心,可周圍的景色越發荒涼,路燈越來越少,疑惑道:延哥,你不會是要拐賣我吧。 沈延:! 他被氣笑:你身上連rou都沒有,拐賣你干嘛? 剛剛把許讓背在身上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這人是真瘦,要不是皮膚白他會以為是營養不良。 許家居然這么對他,連吃都不給吃飽! 不知什么時候,天空開始落下小雨滴。 沈延感覺到背后有冰涼的液體滲進他的衣服里,還以為是許讓在哭,莫名慌了。 這怎么辦? 新來的一定不想讓別人看見。 但想了想,他決定還是安慰一句:想哭就哭吧。 許讓:??? 他什么時候想哭了? 沈延:反正你坐在摩托車后面,風可以讓眼淚蒸發掉。 許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