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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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秦到家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司機把她送到別墅門前,剛一下車,就聽見女孩子爽朗的笑聲從門內傳來。她抬手看了看腕表,九點四十五分。鐘秦作息規律,平日里這個時間是應該準備睡覺了,但家里有個小孩兒,還不到十點,對于年輕人來說,夜生活才剛開始。 A市地處南國,入冬很晚,但畢竟也十一月末了,夜晚帶了些露重寒深的味道。這涼意對鐘秦來說卻是恰到好處,她緊了緊披肩,長長呼出一口氣,在車上時還未顯,此時才發覺酒意熏然、頭腦昏沉。 “果然是老了?!辩娗刈匝宰哉Z。她算是能喝的,讀書的時候與朋友聚會,等閑的男生都喝不過她。那時齊謹給她冠了個“壺中女丈夫”的諢名,袁源還說他性別歧視,鬧得齊謹改成“壺中巾幗”方罷。思及少年時光,鐘秦不由得微笑起來,二十歲以前,沒人能比她活得更得意。得意之人喝酒難醉,失意之人沾杯便倒,所以她現在算失意嗎? 鐘秦今年叁十六歲,A市納稅大戶鐘氏集團的董事長。鐘氏是老字號,晚清時做蜜餞干果起家,最早的鋪面在市政規劃的古文化旅游街上,已經成了一處保護文物。改革開放后,鐘秦的父親從部隊復員,接手鐘家的老鋪子,從政府貸款引進工業化生產,借著東風把鐘氏的名號從A市打到了全國。鐘秦是鐘父的獨女,叁年前她接過鐘氏董事長的職位。即便是二十歲以后,外人看來,恐怕她也無處不得意。 鐘秦搖搖頭,夜風輕輕掠過她垂在肩上的卷發,她想她確實是醉了,也老了,年少時飲酒飲的是意氣,喝完酒便似得圓滿,安然地去呼呼大睡,而今卻飲得沉郁,總要借著酒意去思量些平日不去想的未足之事,頭沉沉發痛,意識卻愈發清醒,聽著門里傳來的笑聲,她想自己還是先去散散酒,讓小孩兒自在多玩一會兒。 她沿著小區步道轉了兩圈。百合園是A市久負盛名的富人區,應名園中遍植百合。但現在已是初冬,百合凋謝,倒有一兩株桂樹還留著星星點點的晚花,白日里根本無從發覺,也只有深夜極靜才能遠遠嗅到絲絲縷縷的香氣。鐘秦穿了一雙半高跟的小皮鞋,日常走路不累,到底不是散步穿的,她又看看表,十點半,想也差不多,便慢慢往回走。 待到家時,鐘秦正要輸密碼,門卻開了,屋里的光一下子涌了出來,照得她瞇了瞇眼睛。 開門的是鐘珊,她本來笑意盈盈,但一見鐘秦,立馬抿起了嘴。鐘秦不跟小孩兒計較,移開目光,見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站在她身后,穿著白色連帽衫和牛仔褲,上半身沒在門廳的陰影里,看不清容貌。 “這位是……”見鐘珊突然沉默,那少年開口問道。他的聲音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間,鐘秦無端想到父親書房里擺的那盆青碧冉冉的小松樹。 鐘珊還在因為鐘秦周末不讓她跟朋友出去賭氣,齊楚問她也不答。 鐘秦站在燈下,眼眸楚楚,含了叁分酒意,她穿一條墨綠色的緞面長裙,襯得膚白如雪,裙擺下絲襪崩緊了一對小腿,踝骨玲瓏。 齊楚略一思忖,上前一步道:“鐘姐好?!?/br> 他走進了光里,鐘秦看清他眉眼的一瞬,竟有炫目之感,好個漂亮的少年! 鐘珊此時卻噗嗤一笑,指著齊楚道:“傻子,她是我媽!” 齊楚忍不住看向鐘秦,她身上衣裙顏色冷重,只有唇色濕潤鮮妍,站在那微微笑著,安靜恬淡,像門外的深夜。 “抱歉……阿姨好?!饼R楚的震驚只有一瞬,名利場沉浮多年,他有什么沒見過?既然是鐘珊的母親,那就是他的金主了,于是他擺出最真誠的笑意,“阿姨實在年輕,恐怕我不是第一個誤會的人吧?!?/br> “你是說我長得老嗎?”鐘珊舉著拳頭,作勢要打他。 齊楚并不阻擋,任她鬧,鐘珊本就是借意使氣,當下心里又愛極了他,不過比劃了幾下便停了。 鐘珊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乖了,拽著齊楚的衣袖道:“這個,我男朋友?!?/br> 鐘秦靜靜地看著,那少年笑了笑,并未反駁,她心里嘆了口氣,伸出手道:“你好?!?/br> 齊楚微微欠身,伸出右手與她虛握了一下,很快抽回。她的指尖冷得像冰。 “阿姨,我就不打擾了?!?/br> 鐘秦朝他點點頭,“很晚了,我叫家里的司機送你回去?!?/br> “不用麻煩,已經通知助理開車來接我了,現在也該到了?!?/br> 鐘珊看著他猶自戀戀,小女孩情態落在鐘秦眼中,她笑了笑,道:“小珊,你去送送客人?!?/br> “好!”鐘珊笑著,整個人像只快活的小鳥。男女歡愛,人之常情,鐘秦并不愿去約束她,這樣心無旁騖純凈如水的喜歡,人一生恐怕也只她這個年紀才會有,她不想讓鐘珊錯過。 她解下披肩,遞到鐘珊手里,“圍好,外面冷?!?/br> 鐘珊卻偏不自主,化身大號嬰兒,捧著披肩眼巴巴地對齊楚撒嬌:“阿楚,你給我圍?!?/br> 齊楚看向鐘秦,見她喜怒不辨,只是笑著,便依言接過披肩仔細地給鐘珊圍好,他的動作謹慎守禮,像酒店的侍應生挑不出一點錯處。 鐘珊蹦蹦跳跳地拉著齊楚走遠了,鐘秦進到屋里,被暖風撲得打了個冷戰,才發覺自己已在夜里凍透了。 她脫下皮鞋,換了家常的一雙軟底布鞋。家里熱,酒意又涌了上來,她也沒換衣服,撐著頭往廚房去,想要煮點小米粥來喝。 鐘秦幼時家境普通,鐘氏做得初具規模時她已經讀高中了,加之鐘父為人老派,生活簡樸,她并未沾染富家子弟四體不勤的習氣。 小米紅棗下鍋,水滾過一次,她調了小火,搬了張圓凳坐在灶前守著,這時才發現廚房竟異常干凈。平時她在公司吃食堂,家里便只請了一個阿姨負責鐘珊的叁餐,最近阿姨家人生病,下午要趕回市里照顧,她也有意鍛煉鐘珊,便叫阿姨只做完午飯,晚飯讓鐘珊自己來做。鐘珊只管做不管收,半個月來晚上的廚房總是亂糟糟一片,她說了幾次無用,便也任鐘珊去了,只規定廚房中、西兩套爐灶,她只能糟蹋一套。 小珊是不會轉性的,要么是她為了在男朋友面前表現,裝裝樣子,要么就是那叫阿楚的少年收拾的。鐘秦盯著鍋內上下翻騰的小米,想到那少年清艷的一張臉,也難怪小珊如此情熱了,恐怕沒有小姑娘能抵擋得了這樣的好相貌。 “阿楚……阿楚……”鐘秦總覺得這少年似曾相識。這時大門傳來滴的一聲響,鐘珊已送完情郎回來。她靈光一現,突然想起這少年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