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蘇姨說你今天去同學家玩?” 剛吃完飯,余榕電話過來。 余聽避開正在刷碗的晏辭,偷摸摸躲到洗手間接聽:“是呀,我和蘇姨說了,明天上禮儀課?!?/br> “哪個同學?” “雙雙?!?/br> “哦?!庇嚅藕敛涣羟榈夭鸫?,“我剛和顧家參加完會議,顧雙雙似乎正在上課?!?/br> “……” 隱瞞不過,余聽低低說了真話:“晏辭,我們班同學?!?/br> 晏辭? 余榕翻閱文件的手微頓。 她的記憶力高出常人,不假思索便想起晏辭是坐在余聽后座的男生。她之前參加家長會時注意過他,寡言陰郁,內向又毫無存在感,聽說還是貧困生,一直以來都靠補貼生活。 余榕的過度沉默讓余聽不安,急忙道:“晏辭人挺好的,還請我吃飯,jiejie你不用擔心?!?/br> “請你吃飯?”余榕眉頭皺起。 “嗯,他自己做的,可好吃呢?!?/br> 余榕輕靠向椅背,微嘆聲:“我記得你那同學家庭條件不是很好,你就心安理得的讓人家請吃飯?” 余聽愣了下。 她還真沒想到這茬,不但心安理得的讓他請吃飯,還順便多要了一根糖葫蘆。 余榕對余聽的反應并不意外,她自小身處的環境注定無法理解這種感受,余榕對此只剩無奈。 “余聽,對于晏辭這樣的家境來說,你的到來只會加重他的負擔。他請你吃飯是他客氣,但你不能理所應當接受?!?/br> 余榕忽然覺得應該教教她人為處事,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嬌慣。 jiejie的一番話點醒了余聽。 她想起來吃飯的時候晏辭基本沒怎么碰rou,都留給她了,估計不是不愛吃,而是不舍得吃。 “那、那我把錢還回去?” “算了,你還回去反而折損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庇嚅趴戳搜蹠r間,起身往會議室走,“你們下午不是還要出去玩,結束的時候選幾件能用得上的東西送給他,就當做酬謝,記得別選太貴?!?/br> 余聽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能選太貴的,但是jiejie說的肯定沒錯。 晏辭已經刷完碗筷,正對著洗手池沖洗著雙手。 他側臉清雋,線條如精致描繪般毫無瑕疵,眼睛也是好看的,尤其是一雙睫,濃密纖長的過分。奈何劉海過長,遮住了那雙優點。 “晏辭,你劉海那么長不難受嗎?我幫你剪短吧!” 余聽興沖沖地想幫他理發。 本來以為他不同意,結果他摸了一下頭頂,竟然真的點頭。 余聽眼睛一亮,火速去做準備。 “你別擔心,我經常去理發店,這個我熟?!?/br> 坐在椅子上的晏辭不禁撩起眼皮。 她的頭發垂在胸前,發尾出現了不太明顯的變色和分叉。 晏辭緊緊盯著那幾根分叉口看,注意力全被勾動過去。 情不自禁,他對著那垂落的發梢輕輕一拽。 余聽手一哆嗦,只聽咔嚓一聲,頭發齊齊從中剪斷,剩下的那點劉海翹在額頭上方。 西、西瓜太郎?? 余聽傻眼。 最后眸光錯爍,握緊剪刀弱生生問:“……你對頭發長度有要求嗎?” 晏辭還不明白事態的嚴重性,誠實搖搖頭。 余聽松了口氣,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對著那顆腦袋剪了起來,結果可想而知,原本好端端的頭發被剪得七零八落,長短不一,就像一堆雜草駐扎在頭頂。 唯一慶幸的是他五官出色,這么難看的發型也能被駕馭成不羈風。 余聽剪得想哭,徹底認輸:“晏辭,我好像給你剪壞了……” 他拿過鏡子對著頭頂打量一番,表情未變,起身從抽屜里翻出一把電推剪,俯身對著頭頂熟練剃了起來。 過長的部分全部剃處干凈,很快變成干凈爽朗的寸頭。 晏辭對著水龍頭沖洗一番,胡亂一甩。 水珠亂墜,少年露出的眉眼如星,額前一點美人尖,精致又不乏英氣。 余聽看直了眼,情不自禁吞咽口唾沫。 此時晏辭向她走來,微微低頭,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頭頂。 從手掌心傳來的刺刺的感覺讓她瑟縮一下。 咫尺間的距離,她看見他垂下的睫和高挺鼻梁下微抿的唇,還有縈繞而來的洗發水的味道。 像夏天。 晏辭松開手,張了張嘴:“不……壞?!?/br> 奶奶去世后他已不再開口,壞掉的喉嚨讓聲線透出幾分低啞,卻也是好聽的,低低在耳邊糾纏。 余聽鼓起勇氣:“是我不對,等我回家也把頭發剪了?!?/br> 晏辭:“嗯?!?/br> “……” ??? 她真的要剪嗎? 不行,她舍不得??! “真、真的剪嗎?”余聽不確定地又問一遍。 晏辭眼梢劃過笑意,打字說:[逗你。] “……” ** 余聽可沒忘記jiejie囑托。 她以自己想買東西為由,帶著晏辭來到江城最大的世貿大廈。 兩人并肩而行,身形高大的晏辭可以完全將她的身影籠罩,也許是他們顏值高,一路走來引起不少注意。 當他們路過一家學習咖啡廳時,靠窗而做的一位男生戳了戳前面的季時遇,提醒道:“季時遇,那是不是你們家那位大小姐?!?/br> 他口中的那位大小姐指的自然是余聽。 季時遇抬眸,落地窗清晰倒映出余聽眉眼,眼里有光,笑得可愛。 “那男的誰???男朋友?” 季時遇視線一轉。 少年穿著最簡單樸素的白t恤黑長褲,全程神情緊繃,光看那雙眼睛就知道不好惹。 他眉頭皺得更緊。 下一秒,兩人進了商城。 “嘖嘖,大小姐這是養了小白臉啊?!?/br> 男生剛調侃完,季時遇就啪得聲合上了書本。 ** 余聽沒帶晏辭亂轉,直奔家具區。 她一眼選中了一套椅子,符合人體工學的椅子柔軟又舒服,余聽沒猶豫,直接選中,“送到幸福小區30棟一單元101?!?/br> 說完扭頭:“晏辭,地址對嗎?” 晏辭的眼神明顯變化了一瞬。 她神色自然:“你不會以后都想讓我坐那個圓凳子吧?” 晏辭沒說話,余聽就當他同意了。 其實她還想給晏辭買幾套衣服和幾雙球鞋,可是jiejie說買太多不好,只能留著以后添。 “余聽?!?/br> 季時遇站在不遠處,冷聲叫她。 余聽詫異一瞬,扭頭對晏辭說:“那我就先回家啦,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br> 晏辭頷首,沒理會季時遇,轉身朝反方向離開。 小可憐一走,余聽立馬換了副面孔,神色不耐:“你跟蹤我?” “恰巧遇上?!?/br> 季時遇向他離開的背影看了眼。 大小姐面對他時冷言冷語,滿嘴利刺;到晏辭那就是說不出的乖巧。 反差太大,讓季時遇莫名不快。 “你和晏辭很熟?” 余聽用目光上下掃著他,厭惡溢于言表:“季時遇,你見過家犬敢管主人的事?” 季時遇強忍著離開的欲望,緩音解釋:“你想和別人交往我沒意見,但是晏辭不行?!?/br> 余聽翻了個白眼。 “他是阿斯伯格綜合征患者,無法與你共情,只會利用你,明白嗎?” 季時遇對晏辭印象深刻。 這個自小父母雙亡,家境凄慘的少年在七年后以一人之力將商界重新洗牌,而他和朋友所創建的公司成為最大的受害者。 只用了短短七天時間。 他的心血就遭受到滅頂之災。 季時遇勞累傷神,加上和余聽的婚姻生活不快,各種壓力聚集,很快患上肺癌。 病重時晏辭曾來看過他一次。 男人西裝革履,居高臨下,目光就像是一臺精密計算的儀器,沒感情色彩,只剩對敗者的嘲諷。 “你應得的?!?/br> 最后,他拽走了他掛在脖子上的婚戒,那枚從未被他戴過的戒指出現在了晏辭的無名指上。 晏辭也許是暗戀余聽。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輩子勢必不能讓晏辭接近余家。 余家本就根基扎實,若再得到晏辭只會如虎添翼,以他一個人根本不是晏辭對手。 對于他的大段贅述,余聽表露出的全是不屑厭煩,只送他一個字:“滾?!?/br> “余聽……” 余聽梗起脖子:“你再說一句我就打你?!?/br> 季時遇從不懷疑她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人。 他閉了閉眼,“你可以去查一下晏辭來歷,就知道我不會騙你?!?/br> 余聽不清楚,季時遇可把他的底子摸的一清二楚。 這個出生在棺材里的人從小便與眾不同,沒有同理心,沒有同情心,六歲時,冷眼看著心臟病發的爺爺死在面前,沒有救助,沒有叫人,全程好似一個旁觀者,無動于衷等待著生命流逝。 聽人說他和奶奶一直遭遇爺爺家暴,那場死亡既是他等待許久的意外,也是早已蓄意的預謀。 余聽懶得待見他,攔了輛車回家。 她聽不進去季時遇的廢話,卻還是用電腦搜了下阿斯伯格綜合征。 百度詞條很快給出答案。 這個病是孤獨癥的一種,大多數患有這種病的人都很聰明,或者有過目不忘的記憶,于是也有人稱之為“天才病”。 他們脾氣暴躁,不懂社交,行為刻板,語言表達能力更是比別人差,甚至不懂得如何分辨面部表情,這種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在他們身上是不存在的。 他們不知道笑是開心,哭是難過,無法從他人的姿勢和語言感知他人情緒,這導致他們不能和正常人接觸。 這也解釋了晏辭為什么總是難以理解她的行為表達,因為他根本接受不到她流露出來的憤怒,不滿等情緒。 如果季時遇說的是真的。 那……晏辭過得是不是很辛苦? 余聽忽然就有些難過。 ※※※※※※※※※※※※※※※※※※※※ 一百紅包。 所以小可憐真的是會黑化的人??! 男主不是過于嚴重的患者,他會慢慢變得很有錢!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他沒錢吃飯!他現在有低保和補貼(。 小可憐:我拿低保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