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紀比我大一些，這也非常適合我，我從小就喜歡比我年紀大的jiejie?！?/br>
    大諒：“……”

    姚應昕：“……”

    大諒咳了咳，瞟了一眼姚應昕的表情，試探地問冉愷明：“怎么？你就不喜歡小鳥依人的？”

    “我想自己小鳥依人?！比綈鹈骰卮?。

    大諒：“……”

    姚應昕飛快地起身，順手拎起小包，向他們丟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間?！?/br>
    待姚應昕走遠了，大諒湊近冉愷明說：“你是決定趁著這餐飯斷了她的念想，是吧？”

    “你要這么想也沒錯?！比娇鞯囊暰€依舊落在照片上。

    “原來你一早就有喜歡的人？你怎么瞞得和鐵桶一樣？好了，現在她知道了，估計躲在洗手間掉眼淚呢?！贝笳弴@氣，“你不該在我面前刻意拒絕她，這樣她又傷心又沒面了?！?/br>
    似乎是被大諒料準了，過了好些時間還沒見姚應昕回來。

    “你發微信問問她?！比綈鹈鲗Υ笳徴f了一句。

    大諒發過去了，沒多久得到了姚應昕的回復：“我先回酒店了，你們慢慢吃，多聊聊。對了，賬我已經結好了?！?/br>
    “昕昕這么好的女孩，有學識有教養，待人接物都體面，你錯過了將來一定后悔?！贝笳彿畔率謾C，咬牙道，“渣男，有你悔的一天?！?/br>
    冉愷明懶得理他。

    大諒撂下狠話后又忍不住八卦冉愷明真正喜歡的對象，他真的太好奇了，印象中冉愷明就是一個異性絕緣體，除了正常的交際之外，都沒怎么見他和女孩說過話，這冷不丁蹦出一個長腿jiejie把他迷得不要不要的，大諒不好奇才怪。

    但無論大諒怎么盤問，除了得知長腿jiejie是他十八十九歲時認識的這點有效信息之外，別的再沒有了。

    “其他的沒什么好說的，她還沒有答應我?！比綈鹈髡f。

    大諒聽了連下巴都要掉下來：“原來你都還沒和她確定關系，就跑來找工作了？”

    “嗯?！?/br>
    “既然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干嘛還不和她說？”

    “因為面對她時總是免不了有些緊張，想找一個合適的時間說?！比綈鹈鞒了己笳f，“但還沒找到。明日復明日，總有合適的時間說?！?/br>
    大諒簡直要暈過去了，當年整個院系起得最早，學習和工作都一絲不茍的男人在感情上竟然是個拖延癥？

    他們吃完后一起回酒店。冉愷明洗了澡后躺在床上，順手拿起手機一看，沒有樂之翊的信息。

    他忽然發現她現在不會主動給他發信息的這個事實。

    他有些無奈，但還是很快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你想過來看夜景嗎？”

    他發完就看著左上角的時間，從晚上八點四十五分跳到了八點四十七分，一條新消息才跳了出來。

    樂之翊回復：“想啊，等你找好了工作，你通知我?！?/br>
    這算是一個約定了，冉愷明心下明白這也是她對他的一種激勵。

    他慢慢坐起來，看著窗外的夜空，后知后覺明白長輩常說的“盼頭”是怎么一回事。

    等“火吼吼”的晚市結束，樂之翊把繆領班、程燃、曉若和邱勉一起喊到辦公室，處理今天突發的一樁事——曉若指控程燃對她揩油。

    按曉若的說法，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飯，程燃喝多了酒，伸手摸了她的腿，還趁酒醉想掀開她的裙子，她拼命按住裙子，提醒他喝多了，讓他別這樣，但是他竟然出言不遜，罵她假正經，當時在場的邱勉可以作證。

    程燃不說話。

    邱勉遲遲開口：“嗯，當時我在場，我也看見了。我見狀趕快走過去攔住小程，但被他一胳膊推開，口口聲聲說讓我別管?！?/br>
    曉若皺了皺鼻子，眼睛有些紅了。

    “那后來呢？后來你擋住他了沒？”樂之翊問邱勉。

    邱勉說：“他喝醉后力氣特別大，我擋不住他，就看他一個勁地往曉若懷里鉆，還好曉若費力擺脫了他。曉若站起來后他撲了個空，笑了笑后徹底醉了過去，趴在桌上睡著了?！?/br>
    曉若伸出一雙胳膊給樂之翊看，解釋說：“他力氣特別大，拽著我的胳膊不松手，這幾塊淤青就是證明。還有我的裙子，裙擺都被他扯破了一個口子，也是證明?！?/br>
    樂之翊轉頭問程燃：“程燃，你的解釋是什么？”

    程燃皺眉，片刻后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因為我記不清了。我不擅長喝酒，喝兩杯就會醉，醉了就什么也記不得了?！?/br>
    “不擅長喝酒為什么還要喝酒？”樂之翊問他。

    “因為是有人請客，我不想拒絕?！背倘颊f。

    樂之翊把目光投向站在角落，從頭到尾沒出聲的繆領班。

    繆領班顯然接收到那道“質問”的視線，上前一步，溫和地解釋：“樂經理，紅酒是我帶來的，特地請大家喝的，小菜也是我買的，為的就是犒勞員工們這段時間的辛苦。我事先提醒過他們，小酌怡情，喝多了會影響下午的工作，我自己先以身作則，就喝一小杯。不料剛坐下沒多久，我就接到電話，太太發燒了，讓我開車帶她去一趟醫院，我放下筷子趕緊就去了，所以之后的事情我都不知道?！?/br>
    樂之翊不語，其實很不巧，她今天上午因為趕去見供應商，直到下午才回到火鍋店。

    邱勉又補充了幾句：“開始大家吃得很歡快，氣氛很好，等吃得差不多了，其他人約好一起去附近新開的商場玩密室游戲，飯桌上只剩我、小程和曉若三個人。我尿急，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就撞見小程冒犯曉若的一幕?！?/br>
    “你為什么不去玩密室游戲？你平時很合群的?！睒分凑f。

    邱勉解釋說：“我有點幽閉恐懼癥，所以就沒去。關于我這個心理障礙，其他同事都知道，所以他們也沒有勸我一起去玩?！?/br>
    “我本來是打算跟著其他同事去玩的，但看程燃醉得厲害，我有些不放心，決定留下來照顧他，誰知他……”曉若咬牙說，“其實我體諒他喝醉了才做出這樣的事，但事后他不肯道歉?！?/br>
    程燃聽到這里才再次出聲：“雖然我記不清自己都做了什么，也許舉止上存在著對你的冒犯，但我絕對不會去掀你裙子，也不會說你假正經……”

    “你喝醉了，所以你不記得自己具體做了什么?！鼻衩愦鬼?，及時反駁，“但你是男人，做了就要認，趕緊對曉若道歉吧?！?/br>
    辦公室里一時間無人接話。

    片刻后，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婎I班接起電話，放輕聲音溫柔地說：“我還有點事，稍微晚點回家。你按時吃藥了嗎？溫度有沒有退下去??？想不想喝粥？我帶一碗粥回去給你？”

    樂之翊面無表情地看著繆領班說著做作的臺詞，后者偶然間又一次接收到視線，賠笑地點了點頭，匆匆掛下電話。

    “曉若，程燃否認了你說的話，對此你有什么想法？因為員工休息區沒有安裝監控，現在你們各執一詞，我也不知道你們中午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睒分蠢潇o地說，“看樣子你受了很大的驚嚇和委屈，如果你堅持要為自己討回公道，我很支持你，你要報警我也支持?！?/br>
    聽到“報警”兩字，曉若愣了一下，趕緊說：“我當然不是小題大做的人，不會因為這點事就去報警。只是作為女性，我十分厭惡咸豬手，我需要一個公開的道歉?！?/br>
    “程燃，你決定道歉嗎？”樂之翊轉而問他。

    程燃思索后搖頭：“我相信自己，無論我處于什么狀態，喝了多少酒，我都不會去掀女孩的裙子?！?/br>
    意思是不道歉。

    局面僵持住了。

    “我看這樣吧，今天太晚了，商量不出什么結果，等明天白天再說?！笨婎I班及時蹦出來充當老好人，“曉若她受了驚，需要好好休息。至于小程，回家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因為醉得太厲害而忘記自己做過什么了。我看曉若是個大度的女孩，只要你真誠向她道歉，她會原諒你的?！?/br>
    “我需要的是公開道歉，在所有員工面前?！睍匀糨p聲但堅持道。

    “曉若，這個就有難度了嘛，就算小程深刻反省了，你讓他在大家面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還是強人所難了。他年紀比你小，沒什么社會經驗，臉皮薄，你多少體諒點?！笨婎I班反過來柔聲勸曉若。

    樂之翊心里煩躁，迅速打斷了繆領班的話，對他們三個人說：“你們忙了一天，現在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這事明天再說?！?/br>
    就這樣，大家散了。

    等樂之翊出了店門，準備騎電瓶車回去，瞧見一道身影迅速跑過來，轉頭一看，是穿著t恤和牛仔褲，斜跨著一只大包的程燃。

    “嗯？”樂之翊問。

    程燃欲言又止，最終什么也沒說。

    “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睒分礈厝岬卣f，“我相信你?！?/br>
    她說完戴好頭盔，啟動電瓶車走了。

    程燃呆立在原地，白皙的臉龐在夜色中一點點地變紅。

    樂之翊回到家，筋疲力盡，洗完澡后癱倒在床上。

    她翻了翻手機，當翻到冉愷明那條“你想看夜景嗎”的邀請以及她在火鍋店里的回復，心想這算是今天一整天最開心的一件事了。

    她超想看夜景，如果可以，她想明天就趕過去看，但她不想干擾他找工作的進程。

    成年人的世界需要四處斟酌，包括給想念的人打電話，要顧慮到時間和對方在不在忙。她有點想念讀大學時候的自己，那會兒她想念他，會無所顧忌地找他聊天。

    她翻看自己和冉愷明的聊天記錄，久久沉浸其中。

    然后有一秒鐘，她產生幻覺一般，看見“你睡了嗎”四個字，她揉了揉眼睛，確定這是他剛發的，坐起來回復：“沒睡。今天一堆煩心事?！?/br>
    冉愷明回復：“說來聽聽?！?/br>
    樂之翊心想算了，都這么晚了，不想拿糟心事當他的睡前故事，于是轉移話題：“你也沒睡？在干嘛呢？”

    冉愷明回復：“晚上吃多了，還在消食?！?/br>
    “躺在床上消食？哈哈，夠你胖的?！睒分葱α?，手上停頓了一下，而后提出一個小要求，“你自拍一張，發給我看吧?！?/br>
    冉愷明回復：“想看我？”

    樂之翊回復：“想看你，可以解壓，可以美心情，可以讓我從一堆愁事里掙脫開來?！?/br>
    一分鐘后，冉愷明發來了視頻通話請求。

    樂之翊接起后看見他穿了一件浴袍躺在床上，身邊開了一盞暖暖的小燈，看上去竟然非常居家。她一時間沒說話，就這么看著他，看他的眉眼和鼻子，心跳又一次慣性地加速。

    他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也沒說話，微微調整一下鏡頭，讓自己的臉完全呈現在手機屏幕里，讓她好好看個夠。

    過了很久，他才問：“看夠了？”

    “還沒?！睒分凑f。

    他笑了，語氣變得很溫柔，問她今天究竟遇到了什么煩心事。

    “員工之間的矛盾，不想再提了?！睒分磳Ｗ⒌乜粗?，忍住自己想舔屏的沖動，“知道嗎？我有時候覺得很累，特別累，想回到小時候，或者回到讀大學的那會兒，總之都比現在好。那會兒我衣食無憂，爸媽都安排好了，每天吃什么穿什么都不用愁，想買什么和他們說一聲就好了?，F在我自己賺錢，覺得一切都不容易，要擔憂的事實在太多了，腦子都停不下來?！?/br>
    日常的瑣事最磨人心。

    “你想過放棄嗎？”冉愷明聽了后問一句。

    “放棄？回家躺著嗎？”樂之翊笑了一下，“想過無數次了，其實回家躺著也不是不行，我爸媽也能養活我，但我沒勇氣。你知道的，放棄是需要勇氣的，當一個不事生產的米蟲也是要有勇氣的，我沒當米蟲的勇氣?！?/br>
    “為什么？”冉愷明一手枕在后腦勺，慢慢聽她說。

    “怕自己就這么廢了，也怕別人的閑話，怕很多?！睒分凑f話的同時看著他的俊臉，“你怎么越長越好看??？”

    “話題這么跳躍？”冉愷明看著她的眼睛問，“我比以前好看？”

    “以前也好看，一直都這么好看?！睒分凑f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從和他視頻開始的那一刻，她心跳就沒慢下來。

    “你也好看?！?/br>
    “……”她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