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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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潮濕、悶熱。 但沒有霉味或者其他什么惡臭的味道,而是一種很曖昧的香氣。 顧淵胡亂身后在身邊摸了兩下,然后他就聽見身邊人輕輕的喘息。 很好,郁荼還好好地在他身邊。 顧淵,別亂摸郁荼說道。 本座就不。 顧淵一下子脾氣上來了,側身就開始在人家身上亂蹭,就亂摸,你說說你這帶我來的是什么地方?還什么都不告訴我,什么都不說,現在出問題了吧。 早知道在長留閣的時候,說什么也要逼人把該說的都給說了?,F在這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都是怎么回事。 顧淵倒也不是慌,只要郁荼還是郁荼,修真界第一人在他身邊,總不會傷了他。就是現在情況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無奈又心疼。 怎么之前就不愿意說實話呢顧淵嘆了口氣,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吧。 有什么冰冷細長的東西在他腰上蹭了一下。 顧淵沒有察覺,身后拍拍人家,阿荼,來個明光術。 黑燈瞎火的,總得先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不行。出乎預料的,郁荼居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顧淵茫然:為什么不行? 這里不能有亮光。郁荼小小聲說道。 黑暗的洞xue里,他抱著顧淵靠在石壁一角。 粘膩的分泌液稀稀拉拉地粘在凸起的石壁上,散發出那種讓人不太舒服的甜香。 遠處水潭不深,有一條半人半蛇的怪物正趴在那里飲水。這里是一處水源,只是太過偏僻而已。 它上半身還穿著臟到看不出顏色的道袍,如果程穎在這里,就會認出這件道袍來自大戰中一個死傷慘重的小宗門。而下半身確實斑斑蛇尾,鱗片亂七八糟也沒有什么統一的色澤,仿佛菜館里沒刮干凈的草蛇一般。 并不好看,有些怪異的腫脹,以至于它只能佝僂著身體近似直立。 那個怪物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巢xue里進了新的東西,它探出分叉的舌尖在空中晃了兩下,有些疑惑。 這個氣息,應該是比它更強大的同族才對,怎么會在巢xue最邊緣的區域待著? 它有些疑惑,復又向前了一點。 它嘗到了食物的氣息。 劣等的怪物咧開嘴。 它明白了。 這里有個被強大同族打上了標記的食物。 他跑到了自己面前。 不管怎么樣,它今天可以飽餐一頓了。 腫脹的蛇尾噼噼啪啪地甩在石壁上,發出急躁的聲音。它猛躥向前 一條修長勁瘦,鱗片細密的黑色蛇尾猝然勒住他的胸口。 它無聲地被那條整整比它長出三個的蛇尾甩到空中,當它的尾部了胸口同時被用力向后掰而腰部抵在凸出的石錐上時,脊椎斷裂聲就足以宣告這個怪物的死亡。 郁荼看著自己的尾巴,他將這東西安靜地放在地上。 黑暗中,這片不大的洞xue正好可以讓他的尾巴卷成一圈。 顧淵沒聽清他說了什么,阿荼? 郁荼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殺死那個怪物,只是現在的他不太喜歡同一片區域,除了他和顧淵還有其他生物存在而已。 他的尾巴尖尖在水潭邊拍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被顧淵看到。 這個地方,有喜歡光的東西。郁荼說道,不能點燈。 作者有話要說: 郁荼不行,現在丑,不能讓顧淵看到。 郁荼自己是不知道自己會變成半人半蛇的狀態的,他只是在顧淵重傷入魔的那段時間才發現自己會長出鱗片,自我厭棄而已。 這個狀態會慢慢解釋,是一個很龐大的伏筆,和本文的主線直接相關,會慢慢寫的哦。感謝在20210503 23:52:32~20210505 23:36: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冬暖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三清門后山的禁制一開,不過半個時辰,程穎就已經看到了三撥前來探查的散修。這一片沒有其他宗門,估計等他們得到消息至少要到天亮。 還沒等第四撥人到,程穎干脆在三清門上方罩了個隔絕神識的法器。 內門弟子全被送走了。程穎臉上已經沒了平日里常帶的笑意,眼底一片冰寒,你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張乾震被狠狠拍了一掌,此時胸口正悶痛,勉強提起一口氣,程峰主何苦如此暴怒,有話好說。 另一邊的常彩云卻先忍不住了,女修士沒受傷,只是鬢發亂了些。 程穎!你把師叔帶去什么地方了?!早就聽說云霄派私刑濫用,現在看來倒是真的了!本座再不如你,至少也是你的前輩!如此目中無人肆意妄為,就是你們天劍閣的傳統嗎?! 她不明白程穎為什么如此大動干戈,在她看來,現在出事的不過只是兩個元嬰修士,他們三清門雖然不如現在的云劍宗家大業大,但賠點東西還是拿的出手的。 更何況,常彩云是那種越是心虛面上就越理直氣壯的人,她不想在程穎面前示弱,盡力掩飾之前的算計。 程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人意識到,天劍閣的程峰主也是個劍修,那樣地凌厲的寒芒即使比起當年的顧淵也不遑多讓。 常彩云略微有些瑟縮,但現在岳清燕不在,她和程穎同境界,自認程穎不會真拿她怎么樣。 如果現在在三清門后山出事的只是兩個普通的元嬰修士,程穎當然不至于如此。但那是顧淵。 程穎平靜:常仙子倒是沒說錯,我云劍宗萬年傳承,到底還是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常彩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邊張乾震已微微變了臉色。 程峰主手下留情! 石壁上陣法瞬收,張乾震被生生按在原地。程穎五指張開,停在常彩云臉前。 滿臉驕縱的三清門女修士瞪大了一雙眼睛,這個表情凝固在她的臉上。 張乾震驚恐:搜魂!你! 程穎根本不理他,指尖微動,直接開始抽常彩云的記憶。 從五年前開始。 當日陰雨綿綿,常彩云煩悶地在洞府內修煉 有人走過大殿前的那一片石板廣場,灰色的法袍沾血落在地上,沒人給他打傘,那個來路不明的修士也就任由雨水順著他的頭臉往下流 大戰在即,能用的好用的弟子要么早就被帶走了,那些修為低下的弟子別說攔,連這人的身都沒近,就被丟了出去 常彩云匆忙從殿前下來,站在石階上往下看。 那個修士抬頭 程穎,你瘋了。岳清燕一手按在程穎肩上,一手將顧笙扔到地上,動用神識將程穎和常彩云分開。 一瞬間,兩人同時吐了口血。 搜魂本身就是禁術,要是修為差別巨大,被搜魂人輕則記憶混亂,重則瘋魔。但像是程穎這樣,直接對著和自己境界差不多的人下手,簡直聞所未聞,近乎自殺。 程穎拿了塊手帕擦去嘴角鮮血,瞪了岳清燕一眼,省省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想用。不過是因為自己搜魂書不精才沒動手的。 岳清燕沒說話,隔空拿出一條巨大的骸骨,在后山找到的,怨氣深重。 怨氣?程穎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想起了什么。 岳清燕淡淡看他,長蛇骸骨轟一聲被放在幾人面前,正是當初顧淵和郁荼在后山碰到的這條。 我沒認出這妖獸的品種。 程穎的目光細細打量過長蛇的沒一寸骨骼,薄唇緊抿。 岳清燕長劍猝然出鞘,劍光落下之時在幾人周身設下限制,怎么回事? 三清門的那幾人已經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了,程穎看著他緩緩開口,怨氣和不知名的蛇形妖獸,你就沒有想起點什么東西嗎? 程穎每天經手的奇珍異寶,也許比一個修士一生見過的都多。如若有什么東西連他都認不出來,那極有可能這東西從來就沒在修真界存在過。 莫名其妙出現在世間的妖獸,仿佛是有什么人憑空創造出來的一般。 這些特性,讓經歷過大戰的兩人,輕而易舉地想起了某些東西。 岳清燕清冷的面容沒有一絲動容,他看了眼滿眼茫然的顧笙,才重新看向程穎,程穎,你說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那這些是什么東西?程穎指著地上的骸骨,如果他已經死了,這些被他創造出來的東西也該一并死掉。 而我剛才,在常彩云的記憶里,看到了這些東西,現在還活在三清門這片后山里。寒州和郁荼八成也是因為這些東西才消失的。 否則還有什么能讓他們兩個消失得無影無蹤?郁荼是什么境界你我都清楚,說是渡劫,其實他早就半步成仙了。 岳清燕的眉蹙了起來,他不像程穎這樣咄咄逼人,但黑衣劍修在沉默片刻之后,重新開口。 你的猜測我明白,但當初,是我親眼看著寒州將郁明世的尸身丟進萬魔界外的黑淵。黑淵不入輪回。 而且在那之后,郁明世的傀儡也全都死在了萬魔界,否則我們不會贏得那么迅速。 程穎深深吸了口氣,但寒州沒有成仙。 如果什么都已經解決了。寒州為什么不現在宗門修整一段時間,再去渡劫?為什么偏要在那個時候?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 岳清燕,寒州從醒來就失憶,但這次出事,你卻在須臾間就趕到了這里,怕是寒州在失憶之前就交代過你吧。 寒州在宗門里的命燈沒放在師尊下面,應該是他取下來給你了。寒州從小就喜歡走一步看十步,但他一個渡劫,為什么要讓你在閉關期間幫他看著命燈? 難道是指望成仙以后,給你留個念想?你就不覺得寒州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早有準備嗎? 顧笙看著兩人,慢慢長大了嘴巴,峰主,你們,你們不會在說尊主的生父吧。 她全身發冷,嘴唇也失了血色。作為一個妖修,對于郁明世這個名字,幾乎是生理性的恐懼。 他死了啊 程穎捏了下眉間。 要么是他還活著,要么那個瘋子留了傳承,還正好給人學走了。 先把寒州找回來,要是再來一次,我們得趕緊回去做準備。 阿荼,要不你先放我下來吧,也不能一直抱著。顧淵一邊和郁荼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在人身上摩挲。 肯定發生了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顧淵心下警惕,他從進入這個黑暗的地方開始就一直很不舒服。 似乎是本能在提醒他危險,但礙于記憶和修為的缺失,現在的自己并不清楚這份危險來自何處。 手下法袍觸感細膩,微微帶些溫度的靈絲細細密密在其上織成各式各樣的陣法。也不知道郁荼是穿了幾層,顧淵摸索了半天,還是沒能確認他想要的。 郁荼沒有說話,只是抱著他在黑暗中尋找了一個方向開始向前走。 顧淵慢慢順著胸口向上摸,他的手指在郁荼的領口停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繼續向上。 顧淵郁荼似乎是有些無奈,但他并沒有阻止顧淵的動作。 黑暗中,顧淵看不清他的動作,手指頓在半空不知所措。片刻后,他的指尖碰到了郁荼的臉頰。 郁荼低頭,耐心地讓顧淵的手指劃過自己的鼻尖、下巴,在微微測過,方便顧淵觸過他的下頜和頸側。 仿佛在縱容自己壞脾氣的愛人。 還有什么想摸的?郁荼問道,細膩溫軟的觸感在顧淵指下溫順地向下壓了點。 顧淵:沒,沒了。 郁荼向他證明了自己沒有什么異樣,但這反而更不正常。 顧淵在黑暗中睜著自己的眼睛,他估計兩人現在已經向東南方向移動了快一千米。 其實他也沒什么好問的,搞得好像現在郁荼把什么都給他看了,他顧淵就能憑兩條腿走出這片悶熱的黑洞xue一樣。 但有些事情,事在人為,他總得先勉強一下才知道能不能碰到。 阿荼。 我在。黑暗沒有阻攔郁荼的視線,他低頭描繪著顧淵的輪廓。 顧淵總說他好看,但在郁荼眼里,懷里的這人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絕色。 該好好找一處藏起來,誰也不給看才是。 不知道顧淵就是隨便找了個地方,還是若有所覺,正正好好對上了郁荼的雙眼。 阿荼啊,顧淵的聲線還帶了些漫不經心的笑意,一般來說,人族走路都是左腳一下右腳一下,向你這樣高一下低一下腰部用力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要不你還是給我一個明光術吧,實在是想見識一下。 黑色的蛇尾倏然靜止在石壁上,如同他的主人一樣。 顧淵一頭扎進郁荼的懷里,不許生氣,是阿荼你先騙人的。我只是拆穿你的謊言而已,你現在動手可就是惱羞成怒了哦。 他不管不顧嚎了一通,嚎完才發現手底下的人根本沒有動靜。 顧淵大著膽子伸爪子去摸,下一秒冰冷的吐息灑在脖頸間,喉嚨就被兩顆格外尖銳的利齒叼住。 不是之前的那種挨挨蹭蹭的親密,如同恐嚇自己不聽話的獵物,或者帶著獨占欲的主權標記,郁荼沒有說什么,但全都在不言中。 行了,要么是吸血鬼要么是蛇??紤]到修真界的物種特殊性,是蛇沒錯了。 顧淵在心中苦笑,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自己也不愧是當初的天劍閣閣主了。 一聲一聲逐漸清晰的喘息即使輕微,但這樣近的距離也足夠顧淵察覺其中的焦躁和不安。腳下的石壁被堅硬的蛇鱗摩擦過,一陣令人不安的細碎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