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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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梧言面色驟然一白,鏡片下一雙眼睛泛起淚光,太宰治感受到手底下脖頸手感不對,見勢不妙立刻松了手跳遠兩步。 梧言轉身扶著墻壁,彎腰背對著兩人,由于沒吃什么所以也沒能吐出什么,他只劇烈咳嗽了好幾聲,平息了反胃感后,取下眼鏡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淚花。 重新戴好眼鏡拉起圍巾轉身看向面色有些空白的兩人,就連愛麗絲一張精致的臉上都帶著明晃晃的震驚,手上的紅色蠟筆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截。 失禮了。梧言聲音十分沙啞,面色因為窘迫泛起紅暈。 所以這就是梧言君不愿意與人交流的原因嗎? 森鷗外像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神色略有些困惑。 由于梧言的神來一筆,氣氛也沒有之前那么凝固壓迫。 梧言整個人幾乎都快埋進圍巾里了,根據設想來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說出那句話并且離開港口黑手黨的大樓了,但誰知道關鍵時刻掉鏈子,沒想到自己根本沒辦法說出那句話??! 而且還跟人那么近距離的接觸,身體的反應自己也沒辦法控制??!該慶幸自己沒吐出什么嗎?不然也太社會性死亡了吧??! 在梧言亂七八糟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身邊有人發出一聲悶笑。 梧言一點也不想知道是誰。 接觸人就會產生這種反應嗎?是異能的副作用? 也許 圍巾下傳來梧言聲若蚊蠅的回答。 好吧我明白梧言君的意思了,森鷗外手指交叉放于面前,只希望以后有機會能夠跟梧言君友好的合作。 如果我有空,會給酬勞就可以。 梧言一點也不想多待,腦子里思維變成漿糊,沒能清楚解析森鷗外的深意,他下意識選擇能夠早點離開的選項,一腳邁進了森鷗外挖的深坑里。 那么,送客人離開吧,太宰君。 森鷗外得到了另一個滿意的回答,他嘴角笑容不變。 走吧,梧言君。 太宰治說話的腔調里忍著笑意,梧言更加窘迫,腦海里更混亂了。 他像個機器人一般步伐僵硬跟在太宰治后面,全程低著頭一言不發。 沉重的大門開合,沒了外人,森鷗外露出幼女控的本質,sao擾一邊寫寫畫畫的金發幼女。 沒想到梧言君會是這么內向的孩子呢,愛麗絲醬~ 林太郎好煩啊你該慶幸梧言君沒有真吐出什么,不然我就不跟林太郎一起待在這里了! 愛麗絲嘟起嘴,拿起斷成兩截的蠟燭,埋怨道,林太郎快給我買新蠟筆!都怪林太郎我蠟筆才會斷! 誒愛麗絲醬!這個怎么能怨我?明明是梧言君森鷗外冤枉大喊。 我不管啦!笨蛋林太郎!快賠我蠟筆! 愛麗絲叉著腰,跳起來生氣喊著,臉頰鼓成了包子,金色的發絲在明亮的光線下帶著些反光。 兩人在回酒吧的路上,太宰治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 他捧著肚子,笑彎了腰,整個人簡直要鉆進了座位下面,梧言默不作聲又往窗邊挪了挪,前面的司機猝不及防聽見大笑居然也沒哆嗦,該說心理素質真好嗎? 太宰治笑了半晌漸漸平息,他抹去了眼角笑出的淚花,梧言君真是個有趣的人,我第一次看見森先生一臉空白的模樣。 啊,謝謝夸獎。 梧言頭靠著玻璃,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也氣若游絲,滿臉寫著,我沒了我死了。 不過啊梧言君,你突然嘔吐可是讓我傷心了好一會呢,太宰治裝作受傷捂著心口,一幅西子捧心的柔弱模樣,我可是個心理十分脆弱的人,我還以為你真的厭惡我厭惡到我觸碰你就反胃的地步了。 啊,是嗎,我的榮幸。梧言眼神一片凄愴,沉浸在自己又丟人了的事實中難以自拔。 思緒一片混亂,甚至感覺自己是只蝴蝶可以從車窗飛出去。 所以,梧言君的異能叫什么名字?太宰治似乎是發現此時的梧言特別好說話,他悄然問道。 啊,是「作繭自縛」梧言下意識脫口而出。 唔,「作繭自縛」嗎?我以為會叫什么言靈之類的呢,沒想到居然一點都不沾邊嗎?太宰治修長的手指抵著下巴思考。 反應過來的梧言再次陷入沉默,無論太宰治怎樣逗梧言都無法再讓梧言分他半個眼神。 梧言君不請我喝兩杯嗎,都到門口了哦? 回應太宰治的是冷酷無情的關門聲,太宰治見狀也不失落,他聳聳肩哼著不著調的歌,轉身離開,背影透著幾分愉悅。 太尷尬了叭?。?! 梧言站在衛生間淋浴頭下面,冰冷的水流打濕梧言黑發,順著眉眼滑下,讓梧言成一團漿糊的腦子冷卻了下來。 腦海中不停浮現出太宰治和森鷗外僵硬的面孔,梧言尷尬的腳趾摳地,摳出了個秦始皇陵。 橫濱不能呆了,自己趕緊卷錢跑路吧! 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梧言洗完澡換上睡衣,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放置胸口,安詳狀的躺了。 俗稱,wsl。 頭發草草擦的半干也不吹了,梧言思緒翻轉,腦海里像是把二十年的丟人經歷全翻出來了一樣,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越來越清醒,越來越羞恥。 他一頭栽進枕頭里無聲的大喊,手指緊緊攥住被單似乎要揪出一個洞來。 第10章 「基石」 那一日,梧言放學回家,與周圍兩三成伴的同學們不同,他形單影只背著有些發白磨毛的舊書包,顯得格格不入。 他聽見周圍同學的竊竊私語,感受到視線鄙夷不屑的打量,如同刀片在皮膚上一寸寸的凌遲。 惡意。 小孩子天真單純,不知道視線跟語言也能夠對于一個人產生傷害。 梧言默不作聲走的越來越快,抄著人煙稀少的小路回家。 水田里好像在放水,田埂有些潮濕,梧言一腳踩下去上面的草浸出水打濕了梧言的鞋。 梧言加快腳步,他的心中始終有一種心慌的感覺,心臟突突地不停跳動,似乎在催促他快一些再快一些。 傍晚的殘陽似血,天邊浸染出一片赤紅的火燒云。 梧言在看見自家掛著紅色爬山虎小院時,耐不住心頭的心悸感,一鼓作氣跑進了家門。 院子里原本曬著鹽菜的架子被打翻,他和奶奶一起腌制了許久的鹽菜與塵土混合在一起,但梧言已經無暇顧及鹽菜了。 他丟開沉重的書包,連滾帶爬地跑到老人身邊,老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一雙眼睛緊緊閉著,嘴唇蒼白干裂。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老人費力的睜開眼睛,動了動干燥起皮的嘴唇還未說出什么又再次失去了意識。 滴滴 一分一秒的等待都如此的漫長,小小的梧言坐立不安,站在手術室門外向內張望。 護士推門而出,扯下純白色口罩詢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陪同梧言一塊把老人送進醫院的王阿姨連忙回答:她兩個孩子都在外地沒趕回來,有啥事先跟我們講成嗎? 病人現在情況很危險,由于年齡過大我們也不敢貿然動刀,我們這邊的建議是轉去市里的大醫院看看。 護士從胸口上的口袋里抽出筆,在紙上寫下什么。 欸,好的,等她兩孩子回來我會轉告的。王阿姨忙不迭的點頭。 護士拉上口罩又進了手術室里。 梧言低垂著頭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他很明白護士jiejie的話意味著什么,悲傷和絕望襲上心頭化為源源不斷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王阿姨重重的嘆了聲氣,安慰道:沒事梧言,等你爸爸mama回來你奶奶就有救了,醫藥費王阿姨先給你墊上。 謝謝謝謝王阿姨 梧言嗚咽出聲,眼眶中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臉上鼻涕眼淚哭的臟兮兮一片。 手術室門再次被推開,一同出來的還有陷入昏迷不省人事的老人。 梧言手忙腳亂的起身跟著走,老人面色一片蒼白,一雙眼睛緊緊的閉著,松弛的皮rou掛在臉上更添加了些許脆弱。 梧言寸步不離守候在老人床邊,等待著老人醒來。 每一次王阿姨到來時,梧言都會問自己父母有沒有到,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的回答。 為什么呢?這都多少天了梧言失魂落魄喃喃自語。 也許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吧。這安慰連王阿姨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什么事情能夠比過自己性命垂危的老母親? 老人有時會清醒,但更多的時候是在不省人事的昏迷。 一系列高昂的住院費用連帶著王阿姨也不負擔不起,老人的兩個孩子遲遲沒有消息,每次問起來都說在路上了,已經過去近一個月了,就算是爬也該爬到了。 她的臉上滿是疲憊,看向面容憔悴的孩子,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梧言似乎是做出了什么決定,他不分晝夜哭腫的眼睛看向王阿姨,沙啞的聲音說道:王阿姨這些天謝謝你我昨夜跟奶奶溝通過了,我們決定先出院。 王阿姨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梧言會是先提出出院的人,你父母他們 或許會來吧但是王阿姨你畢竟也有家庭也要過日子,這些天多謝你,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的。 以前不諳世事的孩子像是突然間長大了許多,眼底浸泡著悲涼。 王阿姨干裂的嘴唇動了動,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最終選擇了沉默。 出院那天王阿姨找人借了張舊輪椅,幫助梧言把被病痛折磨的只剩骨架的老人扶上了輪椅,老人此時還在昏迷,梧言動作放輕了許多。 院子跟走時相比長了許多雜草,銀杏樹掉落了一層厚厚的金葉子。 梧言安頓好老人之后,把院子修整了一番。 對于學校梧言選擇休學,伴隨著這么多天過去梧言對于自己父母的來到已經不抱任何的期待,連那素未謀面的舅舅也是半點沒見著面。 梧言有時會去打打跑腿的零工或是工地的搬磚苦力補貼家用,也有時會走遍村子收垃圾賣給其他收垃圾的人換錢。 由于初次賺錢,梧言被騙了很多次,也碰壁了很多次。 更多時候是梧言被當豬狗指揮,辛苦幾個月后打了白工,他氣的臉漲得通紅,卻又不知找誰說理。 小鎮子上沒什么攝像頭,即使找警察,警察沒有確切的證據也無能為力。 有的地方嫌棄梧言是個小孩子,瘦胳膊瘦腿的,干不了什么還要白付錢,不樂意用梧言。 梧言節省開支,倒也能零零碎碎還王阿姨的錢,只是王阿姨每次都擺擺手說不用,見梧言態度強硬,她嘆息一聲收下轉身回屋給梧言拿點蔬菜雞蛋之類的資助他。 老人清醒時,在看見梧言被曬得黝黑的皮膚和瘦削了許多的臉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渾濁的眼中帶著淚水,嘴唇蠕動著,辛苦你了孩子是奶奶拖累了你。 奶奶沒關系!說什么拖不拖累的,只要奶奶能好起來,我就有無限的動力! 梧言緊緊抓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 老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一面笑著,眼眶中一面流淚。 好孩子好孩子 梧言的努力還是沒能夠得到好結局,老人在大雪紛飛的冬天不行了。 房間里燃燒著木炭,木炭時不時蹦發出零碎的火星,微薄的暖意但還是抵不過嚴寒,梧言只好給不斷咳血的老人加了一床又一床的被子。 梧言畢竟還是個孩子,他六神無主,奶奶奶奶你感覺怎么樣?要不然我去喊王阿姨來 梧言慌張起身想去喊王阿姨,老人從被子中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了梧言的手腕,也不知老人病弱的身軀如何爆發出如此大的力氣。 咳咳別去麻煩人家了咳咳人家王阿姨已經幫了我們很多 老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殷紅的血液濺落在被子上。 梧言連忙回到床邊輕輕拍著老人的背為老人順氣,好,我不去了,奶奶你別激動!你都咳出血了 怎么辦啊怎么辦孩子眼眶中淚水打轉,巨大的絕望悲痛茫然使得他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他低聲哭嚎,奶奶怎么辦啊怎么辦 老人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像是驅散了病痛,她輕輕搖頭,渾濁的目光中有著前所未有的清明。 阿言,人都是會逝去的。 奶奶!梧言害怕出聲,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乖,別哭,奶奶會換一種方式陪伴你。 老人抬起手臂,把手掌放在梧言黑發上輕輕撫摸。 可是可是沒有了奶奶,沒有人會對我這么好了,梧言掩面哭泣,淚眼朦朧,奶奶,沒了你我該怎么辦啊 傻孩子會有人比奶奶對你更好的,你還有很長的時間。 老人靠近梧言,輕輕把額頭貼在梧言額頭上,又緩緩移開,她的目光像凋零的枯葉輕飄飄的落在窗外純白色的天地間。 諷刺的是,前幾個月一直謊稱在路上的兩個兒子,不約而同在老人的葬禮上出現。 他們假惺惺的流著眼淚,嘴里虛情假意的哭嚎,娘??!你怎么沒等到我們來??! 梧言此時無比冷靜,一滴眼淚都不曾落下,眼前上映著一幕荒唐可悲的戲劇,他緊緊抿著嘴唇,目光落在灰白照片中微笑的老人,心中一片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