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完小祎后，賀禹洲做了結扎手術，這件事在他看來有百利而無一害，讓鄒檬吃藥放節育環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和大多數男人一樣，總歸是更傾向于無套內射的。

    二胎什么的，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鄒檬生產的時候，他進去陪了，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他從來沒有腿那么軟過，鄒檬即使打了無痛，可是開宮口前的宮縮陣痛還是疼得她仿佛去了半條命，雖然疼痛減弱了，到最后生完，她還是哭喊到眼腫嗓子沙啞。

    孩子出來那一瞬間，賀禹洲想如果這孩子以后不孝順，必定是要打斷腿的。他還想，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經歷過這樣的疼痛后生了孩子又不養的母親？

    鄒檬穿著貼身的吊帶站在鏡子前，賀禹洲給她吹頭發，“呼呼呼”的吹風機聲音落下，鄒檬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喝站在身后的賀禹洲。

    “我最近是不是胖了？”她摸摸自己的腰。

    “你這是開玩笑還是凡爾賽？”賀禹洲把手掌貼在她的腰前比劃，“就這么細?！?ūsнūωūм.???(yushuwum.)

    鄒檬從鏡子里看他，他好像最近又練得結實了一點，腹肌愈發明顯，之前是運動完后才會顯現：“你最近練得很兇哦?！彼链临R禹洲手臂上的肌rou。

    “嗯?！彼麖谋澈蟓h住她的腰，腦袋磕在她肩上，閉著眼睛享受這一刻?！疤萘吮Ｗo不了你和兒子?！?/br>
    “那幾年在美國，聯系不上你，想回國卻回不來，我打不過那些天天跟著我的保鏢，我很想很想你，可是我沒辦法?！辟R禹洲嘆了口氣，“后來習慣了，覺得你應該不會再想要我了，但也想回來看看你，知道你過得好就好了?！?/br>
    “禹洲……”鄒檬低下頭，“我從來沒想過不要你……”

    “嗯，我知道?！辟R禹洲從來沒有懷疑過鄒檬對自己的愛意。只要鄒檬開口說愛他，他就無條件相信她愛他。

    “我……”

    “別說對不起，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br>
    鄒檬轉過身抱住了他一會，忽而抬頭，她看著賀禹洲笑著說：“別練太壯，我不喜歡?！?/br>
    “這還嫌棄上了？”賀禹洲摸摸她的屁股，“你可是什么樣我都喜歡?！?/br>
    “話別說太滿，我兩百斤你也喜歡？”

    賀禹洲不假思索：“只要你是健康的，兩百斤叁百斤都無所謂?！?/br>
    “嘁?！编u檬自然是不信的。

    玩鬧了一陣，鄒檬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mama打電話來，讓我明天帶著小祎回家吃飯，她挺想小祎的……你……”

    “去吧?！辟R禹洲打斷她的話，“你們吃完飯我來接你們……”

    “那你呢？”

    賀禹洲松開抱著她的手：“我明晚有工作?！?/br>
    “……”

    “回屋睡覺吧，我去看看小祎?！焙苊黠@，賀禹洲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浪費時間。

    “禹……”

    他親親她的臉頰，“乖，明天還要上班?！闭f完就離開了浴室。

    鄒檬重重地嘆了口氣，回想起婚后為數不多的幾次爭吵，好像都和這事兒有關。

    這次沒有吵架，但心情總是有點被影響的，賀禹洲回到房間，鄒檬背對著他裹著被子，很明顯，她有小情緒了。

    “生氣了？”賀禹洲躺在床上，從背后抱住她。

    “沒有，睡吧，好累哦?！编u檬的聲音嘟嘟囔囔的，聽上去的確像是沒關系的樣子。

    可賀禹洲知道的，她真的是有情緒了。

    沒有爆發的情緒。

    在這件事情上，賀禹洲和鄒檬都是格外地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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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別唉聲嘆氣了，你們家賀禹洲對你真的已經是沒話說了?！倍犁髯谒龑γ?，看著她扒拉著餐盤里的午餐，卻不往嘴里送。

    沒結婚前鄒檬和董欣琪一起租房子，她和賀禹洲的這段愛情故事以及愛情故事的背后故事，董欣琪幾乎都知道。

    “所以我就更不懂了，那可是他親媽呀，搞得跟仇人似的?！彼亮舜聊歉窬G色的蔬菜，“其實他mama也沒那么壞?！?/br>
    “‘未經他人苦，莫勸人善良’這句話你又不是不懂，他mama現在是對你很好，那當年呢？還有她從小到大是怎么對賀禹洲的呢？你不比我清楚？”

    “可我也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待’，那天我看到一個新聞，2018年中國老年人的平均壽命是77歲，賀禹洲的母親今年56歲，按照他們現在兩叁年才同桌吃一次飯的頻率，在他有生之年能和他母親一同吃飯的次數，大概是……”鄒檬放下勺子，對她做了個數字手勢：“7到10次?！?/br>
    “你這邏輯就不太對了?！倍犁餍λ?，雖然她被說的這個小小震驚了一下，“他mama長壽呢？”

    “那萬一相反呢？”

    “……”董欣琪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我不是咒我婆婆，但是我們必須承認，明天和死亡不知道哪個先來?！编u檬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賀禹洲和他母親流著相同的血液，他母親在這么多年后后悔了，那你說賀禹洲以后會不會后悔？”

    “可是你現在怎么辦呢？賀禹洲連你的話都不聽，誰還能勸的動他?！倍犁鲉査?。

    “可不都是你們，總說他只聽我的話，這叫聽我的話嗎？”

    “我的寶貝喲，求求你了，賀禹洲做得還不夠，他媽那個公司的爛攤子他撿了，你說帶小祎見奶奶，他也同意了，你不肯去他那兒上班，堂堂勤達集團的總裁夫人…”董欣琪捂著嘴說的那幾個字，“窩在這個小電臺里實現人生價值。你還要他做到怎么樣？說到這個，你真的不打算去他的公司幫他？”

    鄒檬搖搖頭，“他不缺我這么一個沒什么用的職工啊?！?/br>
    “天哪，你沒啥用？”董欣琪想了想，“也是，你去了勤達天天和他辦公室play，美色誤國?！?/br>
    “你別亂說！”鄒檬甩甩手，“你到底是誰的朋友？”

    “那我肯定是你的親朋友，但賀禹洲是我房東啊，我內心的天平肯定要偏向于金錢對不對？”

    說到這個也是好笑，當年賀禹洲回國后又開始追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和董欣琪住的房子買了下來，然后象征性地每月收他們一千塊錢。賀禹洲的本意說是收五百，又感覺像在罵她們兩人二百五。

    時至今日，董欣琪一個人住在那個房子里，房租還是一千元。賀禹洲甚至提出過就她一個人租了，降到五百吧。但董欣琪覺得還是多五百吧，至少摩擦她臉皮的是四位數。

    鄒檬下班后接了小祎去了江菡別苑，如今這碩大的別墅禹程琳和一個保姆住在里面。

    “奶奶?！?/br>
    “mama?！?/br>
    “哎，你們來啦?！庇沓塘湛戳丝脆u檬身后，沒有再多一個身影，她對上鄒檬的眼睛，鄒檬對她搖搖頭。

    禹程琳點點頭，表示理解，她牽起小祎的手：“奶奶準備了都是小祎愛吃的，還有蛋糕?！?/br>
    “哇?！毙〉t高興地跺腳，“好棒呀?！?/br>
    “奶奶帶你去洗洗手?！?/br>
    鄒檬把包放下，阿姨正在布餐具，她走到餐桌邊，聽見阿姨說：“太太等你們回來吃飯，今天一大早就開始忙碌了?！?/br>
    餐桌上的菜品完全超過了四個人的用餐量，鄒檬看得出來，有小祎愛吃的，有她愛吃的，還有……賀禹洲愛吃的。

    禹程琳成了一個討好自己兒子的母親，她不知道賀禹洲愛吃什么，所以把她以為他會喜歡的都做了出來。

    “小祎吃飯真乖?！庇沓塘湛粗〉t一勺一勺大口吃飯，笑著表揚他。

    “mama說，不可以挑食?！彼艘豢谑卟巳M嘴里。

    “哦喲，我們小祎真棒?！庇沓塘諑退恋糇爝叺挠蜐n。

    “他可愛表現自己了?！编u檬輕聲對禹程琳說，“在幼兒園也天天想吃第一名?！?/br>
    “真是和禹洲小時候一樣?！?/br>
    小祎聽到奶奶說和爸爸一樣，以為在夸他，立馬接嘴：“mama說了，多吃飯我就可以和爸爸長得一樣高哦?！?/br>
    “mama說的沒錯?！庇沓塘战o他夾了塊排骨。

    “說實話，我沒怎么見過禹洲一點點長大，他在我的記憶里，好像是一下子長到了一米八幾?！庇沓塘盏幕貞洺錆M了心酸和懊悔。

    “不說這個，你多吃點?！庇沓塘战o鄒檬舀了碗湯，“好像比我上次見你又瘦了點?！?/br>
    鄒檬覺得禹程琳真的變了好多，以前她是一個多么雷厲風行的人，從來都是讓人準備好，她用完餐然后走人。鄒檬也沒想過這幾年會和她同桌用餐。

    “謝謝mama?！编u檬雙手接過，“您和禹洲都說我瘦了，真沒有，最近上稱還重了一點?！?/br>
    “太太，太太?！北Ｄ凤L風火火地走到餐廳，激動地說：“少爺，少爺回來了?！?/br>
    鄒檬明顯看到禹程琳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然后佯裝鎮定地對保姆說：“愣著干嘛，加副碗筷?！?/br>
    鄒檬回頭，對上賀禹洲的眼睛，對他綻放了一個微笑。

    “爸爸～”小祎張開雙手叫他。

    賀禹洲把他一把抱起來：“乖寶貝，有沒有好好吃飯？”

    “怎么沒有，一碗飯都吃完了?！庇沓塘仗嫠卮?。

    賀禹洲看都沒朝她看一眼，繼續問小祎：“今天在幼兒園開心嗎？”

    “開心呀，超級開心?！毙〉t比劃著，“我和多多玩了這么大的奧特曼?！?/br>
    “是嗎，那爸爸也給你買奧特曼好不好?！?/br>
    “好好好?！毙〉t高興地拍手，“多多的奧特曼好大好大?！?/br>
    “爸爸也給你買好大好大的奧特曼?！?/br>
    禹程琳雖然知道這是他們父子日常的對話，可她仍然覺得這是賀禹洲扎她心上的刀子。

    她從來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的兒子一句：今天開心嗎？

    從小學開始他們之間的交流，她問的最多的是：“考試考得好嗎？”如果考得好，她會點頭認可。如果考得不好，她會繼續問：“為什么？”

    她關心他學業好不好，關心他錢夠不夠，卻從來不關心他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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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啦，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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