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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己往前走也沒關系,那人永遠在自己的身后,雀躍地踩著自己的影子,用地上的磚縫跳房子。 吳橋一笑起來,轉而又把佟語聲的腦袋埋在,一通亂揉。 佟語聲被他揉得哇哇亂叫,便轉身騎過去打他,兩個人又鬧了個天翻地覆,然后就一起晃著腿,看著窗外的夕色變成夜景了。 這一夜,伴著轟隆的鐵軌聲,昨晚通宵的兩位少年睡得分外踏實。 吳橋一這回沒再從鋪子上摔下來,還悄悄起了個早,企圖越界夠過去親他的臉,被半醒著的佟語聲一掌呼回原位。 兩個人去餐車間一人泡了一桶泡面,打算充當早餐。 這段時間的胡吃海塞,把兩個人對美食的要求又提高了幾個檔次,曾經帶著些許禁忌色彩而美味無比的泡面,也在各色各樣的川渝小吃面前黯然失色。 吳橋一抱著香菇燉雞面,索然無味,就轉頭去蹭佟語聲正在泡著的香辣牛rou。 看一邊有人想白嫖,佟語聲立馬抄起一邊的辣粉刷刷倒完,然后警惕地看著對方,手還不忘握著塑料叉子瘋狂攪拌,把辣粉融進面湯里。 吳橋一心碎了一地:“你好壞?!?/br> “你每次自己的點不好吃,就過來蹭我的,蹭完我的我再吃你的?!辟≌Z聲完全摸清他的套路,“你才壞!” 被他識破了的吳橋一直接開始耍賴,撈過他的面直接嗦了一大口,很快,這位自作孽不可活的同志就滿臉的淚花。 ——吳橋一的淚腺似乎和味蕾是一條通路,總經常吃著什么就開始嘩嘩流起眼淚來,為此佟語聲嘲笑過他無數回,畢竟川渝一片兒的小孩兒,還在襁褓里都能吃辣了。 兩個人胡打胡鬧終于把早飯吃了完,就開始聊天下棋看風景。 這一次北京的路上不再是上一次那般忐忑不安,而是一條坦蕩蕩通向光明的通路。 兩個人搭著二號線到奧林匹克公園的時候,天剛剛好近晚,身后是浪漫的紫色,延伸到天盡頭是一抹暖色的橘。 鳥巢坐落在奧林匹克公園中心區的南部,不遠處的馬路對面,就是進行水上運動的水立方。 北京奧運會結束之后,水立方就變成了對外開放的游泳館,但佟語聲還是不太敢游泳,兩個人就打算看看外景燈光,感受一□□育場的氛圍。 步行到兩個建筑中央的時候,天剛剛好暗下去,水立方靈動的外壁亮起了蔚藍色的燈光。 那蔚藍的光充盈著圓潤墻壁的每一小塊,像是無數個深海里的泡泡,在黑夜里游動著。 佟語聲牽著吳橋一的手,那水立方的顏色似乎和身邊人的藍眸子交融起來,只是被這樣的光盈盈照亮,佟語聲便覺得自己化成了一條可以在水中呼吸的魚,從一壁之遙的泳池這頭,游到了海洋與天的交界。 緊接著,在吳橋一的驚呼聲中,蔚藍色的一整片色彩開始波動,最上方的一層蔚藍逐漸變淺成鮮明的鵝黃,接著那暖色調逐漸下沉,底部變成了沉穩而熱烈的正紅,方才還想片海洋的水立方,頃刻間變成了一片熱烈的火。 那一瞬間,佟語聲覺得自己握著的那雙手也變得炙熱起來——吳橋一之于他似乎也是這樣的存在,神秘如深海,又熱烈似火光。 他們看著那火焰變成森林,森林變成黃土,明明只是燈光絢爛,卻似乎帶他們游走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他們驚嘆之時,身后的鳥巢也亮起燈來——金屬質感的線條后,冷白色的光鍍出一層干凈利落,卻又因為下方的內部滿溢出的紅光,整個鳥巢并不會因此顯得冰冷。 看著那鳥巢形狀的巨大建筑,佟語聲忽然回想起08年自己在病床上聽著奧運新聞的日子。 那時家里窮得買不起電視,只知道北京有個體育場館被建成了鳥巢的形狀。 其實大街小巷都有關于北京奧運的宣傳,但那時候的佟語聲會可以回避掉有關于此的一切消息,他當時心想,這世上所有人的運動又與他有什么關系呢?這世上又有多少人像他這般不幸,明明四肢健在,卻被剝奪了奔跑的權力。 他想起上一次來北京,爸爸就提議想來看看鳥巢,但強烈的心理不平衡再一次讓他選擇了逃避。 這一回,他總算以一個健康人的身份站在了鳥巢前,站在這個象征著運動與健康的建筑面前。 他可以平等地擁抱田徑場內吹來的晚風,去聆聽競技場上的哨聲和歡呼,去感受體育場獨有的溫度和心跳。 他可以像正常人那般奔跑、跳躍,去感受脈搏、揮灑汗水。 因為此時此刻的他,本就已經是個健康的人了。 正當他蠢蠢欲動之際,吳橋一直接牽起他的手腕,沿著鳥巢的外圍奔跑起來。 邁開步子,盈盈的夜風在他們耳邊刮過,佟語聲想到了那時被吳橋一拉在滑板上吹風的日子,那時是吳橋一帶著他在全世界晃蕩,此刻是他們一起手拉著手,在滿世界奔跑。 漸漸的,吳橋一松開他的手,佟語聲依靠著慣性繼續向前跑著。 吳橋一推到一邊,兩手招成喇叭狀,對他喊道:“擺臂!重心提高!自信一點跑起來??!” 佟語聲忽然覺得自己跑在了百米的賽道上,貫耳的歡呼聲為他響起。 “加油!佟語聲??!”吳橋一為他歡呼著,像個盼著成績的教練員,“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