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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落又煩躁地鉆回位子上,此時正在早讀,周圍人嘰嘰喳喳的讀書聲吵得他頭疼。 好幾次想掀桌子,但又怕佟語聲怪他,就改成了悄悄用手摳起了桌子皮。 他打開書包,發現自己忘了帶課本,偌大的劍橋包里,只有一本孤零零的《花間集》。 吳橋一一看到這三個字就一身冷汗,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把書推到了桌角。 正要枕著書補個覺的時候,他看見那書縫里冒出了一小截葉柄。 他伸手慢慢把他抽出來,一片火紅的梧桐葉子就躺進他的手里,似乎正對他說: “我們玩飛花令吧!” 吳橋一險些嚇到直接扔掉那片葉子。 那葉子在空中轉了幾圈,差點掉到地上,吳橋一趕緊手忙腳亂接住,又寶貝地捧進手心里。 行吧,玩飛花令也行,吳橋一悶悶地想著,隨手翻開一頁——“知我意,感君憐,此情須問天?!?/br> 他選了個“天”字,低下頭,和這片樹葉玩起了飛花令,一個早讀就這么混了過去。 下課,前排的丁雯轉過身來,看向他。 發現她的目光移過來,吳橋一慌張地看了眼右手邊,這才反應過來,丁雯就是要跟自己說話。 吳橋一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低下頭,準備裝死。 丁雯卻敲了敲他的桌子,似乎是跟他杠上了。 “佟語聲怎么了?聽說他昨天在考場上吐血了?”丁雯問。 聽到佟語聲的名字,吳橋一才驟地抬起頭,作了一番思想斗爭,才點點頭,緊接著就又垂下目光。 “他現在怎么樣?”丁雯又問,“住院了嗎?還能回來上學嗎?” 這人問題怎么那么多,吳橋一聽得一陣煩躁,剛想低下頭,逃避問題,就又看到了桌上那片葉子。 那葉子說:“別人問你問題要回答,不然很不禮貌?!?/br> 于是吳橋一只狠狠嘆了口氣,說:“住院了,暫時回不來?!?/br> 丁雯便一臉擔憂地轉了回去。 吳橋一松了口氣。 但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就要公布的聯考成績,他又忍不住緊張起來。 前排,衡寧剛背完今天的課文,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他雖然每晚都去溫言書家補課,但卻不敢因此對打工的事情用半點怠慢。 父親最近在化療,花錢如流水,但凡懈怠半天,他們一家可能就會塌下去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熬到將近到兩點多才睡,哪怕是他這樣精力過人的人,也根本扛不住這樣長時間的身體透支。 他疲憊地把頭埋進臂彎里,卻又不敢睡——淺嘗輒止的睡眠只會讓身體更加痛苦,他晃了晃腦袋,又伸手去拿抽屜里的習題本。 正當他的太陽xue在控制不住地跳動時,一邊的溫言書湊過來,輕輕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壓力有點大?” 這句話最開始是自己問他的,衡寧嘆了口氣,摘下眼鏡,不置可否。 這時,那人塞給他一只耳機,朝他擺擺手,讓他壓低點,別被其他人看見。 衡寧便下意識接了過去。 那人還沒開始放歌,衡寧看了眼他手里的MP3,便問他:“你不是說等拿了獎學金再買嗎?” 溫言書悄悄揉了揉他滿是淤青的肋骨,有些無奈地笑起來:“我這次應該拿不到了,但我好想聽,我就找我表姐借了她的?!?/br> 衡寧沒怎么用過耳機,搗鼓了半天才戴進耳朵里,問:“怎么了?沒考好?” 以他的水平,就算發揮失常,也不至于拿不到獎學金,衡寧抬眼看他,那人卻只低下頭,去找歌:“你有喜歡的歌手嗎?我放給你聽?!?/br> 聽歌對于衡寧來說,完全是奢侈品,他平時接觸音樂也很少,便搖搖頭:“沒有,聽你喜歡的就好?!?/br> 看他興致不高,衡寧便又問:“你呢?你喜歡什么歌手?” “王菲?!睖匮詴攵紱]想就說,“我還想去聽她的演唱會,但是好可惜,她已經好幾年不唱了?!?/br> 衡寧看他低下頭一臉沮喪,心道我也不能去喊王菲,讓她重新回來唱,也想不到更好的話去安慰,就只專心聽起來。 衡寧并不熟悉王菲,只聽說是個挺有名的女歌手,這回趴在桌上,悠悠的女聲從他耳邊穿過。 正在播的那首叫《紅豆》,溫言書說他很喜歡這首歌,衡寧便去聽它的詞。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衡寧問他:“你能聽得懂嗎?這些歌詞?!?/br> 相聚離開,永垂不朽,對于少年人來說,似乎有些太過復雜了。 溫言書也搖搖頭,說:“聽不懂,等我能聽懂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喜歡這首歌了?!?/br> 他又趴下來,有些頹靡地把臉埋進去。 耳機把兩個人連在一起,全世界唱著同一首歌,心里想的卻是南轅北轍。 作者有話要說: 王菲2005年淡出過樂壇,一直到2010年才回歸,這段時間依舊屬于淡出期~ 第48章 依靠 學校和醫院離得也近, 病房里能隱隱約約聽見下課的鈴聲。 佟語聲忍不住朝窗外看去,耳朵里充斥的,卻是走廊上此消彼長的咳嗽聲。 他這次運氣好, 正好撈到了一間單人看護病房——這張病床的前一任住客才去世不久,便被緊急加塞來的佟語聲撿了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