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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將記錄本打開, 壓了壓中間的書脊線, 猜到他們可能是聊元旦四指連彈的事情, 跟著眾人打趣的目光一起看向江遂。 江遂沒參與眾人的討論, 卻有在聽。他靠著椅背,右手隨意地搭在桌上,指尖勾著支筆,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 不像遲意總是把校服外套的袖子規矩地放下來,就連那筆寫字時也習慣性地將手藏一半在袖口里。江遂將袖子堆在小臂中央,露出一截勁瘦的小臂,襯得白皙的手腕越細長,手指也長,難怪鋼琴彈得那么好。 好像除了自己,大家對那晚的事情都津津樂道。只是遲意沒想到,尤銳話鋒一轉,突然問江遂:“那個躲在琴房偷彈琴的同學找到了嗎?” “沒吧?!苯煲粩糠讲诺姆潘勺藨B,坐直些,神情頗有無奈。 尤銳覺得他這個回答很奇怪,沒就是沒,什么叫“沒吧”。只是不等她開口,便聽江遂又道:“差不多得了,傳得我多么難相處似的?!?/br> 遲意不知道,江遂竟會一直在找她。自己當時有打壞琴房的東西嗎? 他就這么自在隨意地坐在那,任由四面八方的目光投過來。遲意也趁著這大好時機,試圖地從他神情中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心理學上說,坐向至關重要,面對面的兩個人會因為“心理施壓”造成壓迫和不自由感。而斜對面的對視,會大大減少這類尷尬。 但今天,遲意不厚道地覺得,這是騙人的。 遲意毫不遮掩的目光被江遂不經意地逮住,猝不及防的對視令遲意有了退縮的沖動,卻覺得自己此刻低頭,更此地無銀三百兩,便僵著脖子偽裝著……但心底的尷尬程度,只有自己能夠體會。 三秒后,她敗下陣來,自以為不著痕跡地躲開。 臨近的男生開玩笑:“什么偷琴的同學?我以為大家都是往那琴房送東西,怎么還偷起東西來了。要偷也是偷江神的心吧,哈哈哈哈?!?/br> 遲意手指一抖,沒拿穩的筆吧嗒掉在桌上,低悶的聲響并不明顯,但坐在對面的江遂還是抬頭看了眼她。 遲意不知自己這模樣,活像是被“難相處”的江遂嚇到。他想到她和江潤如相處時,甚至在陳予光面前的狀態,雖然話少,但人是放松的。 從小到大沒在人際社交上發過愁的江遂頭一遭覺得自己遇到挑戰。 江遂盯著這方向,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她不常綁馬尾辮,那周末在小區外的馬尾辮似乎是意外。她的頭發一直保持在到肩膀的長度,額前蓋著薄薄的劉海,本就不大的臉顯得愈發小了。 “估計是走錯琴房了?!苯煨那闊?,沒什么耐心地結束這個話題。 尤銳被江遂冷不丁地看了眼,知道他這眼神是追責她說太多廢話了,便用雙手拿起手邊的筆記本,往桌上面一豎,看了眼陸續坐滿的教室,通知道:“人都到齊了,大家準備一下開會,我去隔壁把老師請來?!?/br> 今天這會議內容比較多,指導老師在說一些很重要的安排,開的時間久了些。 課外活動的下課鈴已經打了好久,江潤如在門口等遲意一起吃飯,見他們解散,終于松了口氣。遲意被她挽著手臂,下樓時和江遂同行了一段。 江潤如問江遂頂流是公的還是母的,說準備給頂流送個對象,這樣下次見面就會顧念恩情別沖她亂吼了。 又問孔明月沒事吧,說怎么聽說她和班上同學大家,被勸退回家了呢。 零零碎碎問了好多,遲意心里藏著事,沒怎么聽進去。直到走到國旗廣場,江遂要去一食堂找陳予光會和,江潤如和遲意要去吃二食堂的煲仔飯,三個人這才分成兩撥。 江潤如嘟嘟囔囔罵著“阿遂這人心眼壞得很,竟然讓頂流嚇唬我。我才不怕呢,我只是配合他演戲免得他太丟面罷了”,將自己的步子調整成和小姐妹一樣的頻率,才轉頭問:“意寶,你剛剛怎么一直不說話?” 她頓了下,狐疑道,“你是不是不喜歡阿遂???我看你都不太愿意跟他說話?!?/br> “……” 這可冤枉了遲意。 江潤如說完,漸漸意識到這可能怪自己,忙找補道:“哎呀我剛剛說他心眼壞,是在吐槽。阿遂本人義氣著呢,否則我、李恩宇他們幾個也不能和他做那么久的朋友?!?/br> 遲意沒想到江潤如會這樣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說什么,最后只認真地應了聲,說:“那我下次見到他時膽子大一點?!?/br> 是真的要膽子大一點。 她不害怕江遂撞見自己彈琴,但那天不可以,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哭的樣子……很狼狽。 算了,不想了。 這天晚飯,遲意從江潤如口中聽說了孔明月的事情。 轉到普通班后,孔明月骨子里的高傲、囂張讓她的處境并不好過,鶴立雞群似的。有個女同學抄了她的數學作業,被老師發現后,先發制人,說這是自己寫的。 那老師讓孔明月站起來,問了她幾句,可能是話說的難聽了,正戳到孔明月雷區。原本沒打算計較的孔明月炸了,讓老師允許她們兩人當場重新一遍。 老師覺得為了一份作業,沒必要這么大費周折,讓她別有情緒,老師只是問問情況,便開始講課。 下課后那女生陰陽怪氣地刺了孔明月幾句,沒有尖子生的命,就別有尖子生的病,轉到這個班里就別太嘚瑟,反正話說得挺過分的??酌髟乱膊皇擒浭磷?,兩人便動起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