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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在包里沒有找到紙巾,起身去柜臺取。 因為在想事情,所以走得慢。老板在后廚忙碌,身影在遞餐口若隱若現,遲意心不在焉地在柜臺前停了會,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開口機會。 好在老板終于出來,擦著手,熱情地問:“要點什么?” “紙巾怎么收費?”遲意將手伸進口袋去拿錢。 “免費?!绷涸阱墩f,“旁邊盒子里的薄荷糖也可以拿?!?/br> “謝謝?!边t意只取了紙巾。 遲意取了紙巾回去,卻發現自己位子上有了人。陌生男生非但霸占了位子,還吃著她的米粉。 霸座男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邊看著碗旁邊的手機,表情專注而憤慨。遲意不確定地打量著店里,在旁邊位子上看到一個黑色運動包便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同——”遲意剛開口,便被霸座男生猛拍桌子的聲音嚇了一跳。 陳予光罵了一句“撒一把米,雞都比你打得好”,端起碗喝湯。 擱下碗,他才后知后覺注意到路過的客人被自己嚇得退半步的動作,連忙道歉:“不好意思?!?/br> 說完,他收斂了些義憤填膺的怒氣,臉湊在碗上方用筷子夾粉,眼睛繼續盯著手機,憤憤地吐槽游戲的同時,垂眸掃了眼碗,茫然地嘟囔:“怎么加了這么多辣椒?!?/br> 遲意別開臉小聲:“因為這是我的?!?/br> 察覺到遲意還站在桌邊,陳予光再次抬頭,盯著遲意臉看,問,“你有事嗎?” 遲意張張嘴,在直截了當地提醒“你坐錯了位子”還是說“我的包不小心放在你座位上”間接暗示他這兩個答復上徘徊不定。 “你怎么坐這了?” 老板梁在宥端著一個海碗過來,見到陳予光坐的位置,又朝另一張雙人桌看了眼。 陳予光皺起眉,緩緩站起來,手里拿著筷子一時忘記撒手。他遲鈍地轉頭,看到身后那桌放著自己書包……難以置信地意識到自己從冷柜拿了瓶北冰洋回來后坐錯了位置。 集體沉默時,門口機械音發出“歡迎光臨”的聲音。 陳予光朝門口看了眼,飛速地從梁在宥手里把碗接過來,擱在遲意面前,隨后雙手合十,連連朝遲意鞠躬表達自己的歉意:“meimei,我這份賠給你,還沒動,你看行嗎?” 遲意滾到嘴邊的那句“不用了”,被陳予光央求的眼神打斷,點頭說了句謝謝。 陳予光露出如釋重負的放松神情,趁門口進來的男生沒發現,拽著老板哀求道:“梁叔,你待會不要告訴阿遂,真是太他媽丟臉了?!?/br> “不要告訴我什么?”少年腿長,步子穩,不疾不徐地走來,騰出只手習慣性地捋了陳予光后腦勺一下,隨后又喊了聲:“梁叔?!?/br> 他說話聲音動聽有磁性,說話時會看著對方的眼睛,自信且真誠。又因為兩人關系太熟了,他字正腔圓的語氣中透漏著一絲懶散。 所以他自始至終沒注意到其他什么人。 遲意看著被放在桌邊的碗,隱隱擔心有打翻的危險,小心翼翼地扶著碗沿挪到桌中間,確認穩妥后稍松了口氣。做完這些后,她不經意抬眼,但就是這一看便沒能輕易挪開。 男生身量很高,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下擺平整地收進黑色長褲的褲腰里,一雙大長腿惹眼,輪廓利落卻不單薄,帶著與生俱來的睿智。他一路走來,似乎把室外的光亮沾了進來。 “沒事兒?!标愑韫夂妹孀?,本就因為被江遂事事比下去,心里較著勁。今天這種十級社死的行為自然不能被江遂知道。他搭著江遂的肩膀回座位,扭頭沖遲意做口型道歉:不好意思啊。 遲意抿出個不太明顯的笑容,搖搖頭。 陳予光沒再和遲意客套,專注地跟江遂胡扯:“剛才梁叔在學你小時候因為江叔叔忙于工作沒法回家,給警察叔叔打電話報失蹤,被江阿姨扭著耳朵一頓訓的事情。我心想,這可不能讓你聽見。太殘忍?!?/br> “確實。你對于童年黑歷史的危害性深有體會?!?/br> “……” 陳予光沒賺的半點口舌之快,還得聽江遂安排:“坐這桌?!?/br> “恩宇他們也過來?”兩人桌換到六人桌,陳予光很快明白過來,大喇喇地坐在那拿出手機,想起來問,“我發現在手機上看文字轉播一點也不過癮。過幾天你去不去網吧看比賽?” “都行?!苯焯职戳税春箢i。 陳予光正要問他是不是沒休息好,便聽門口一陣吵鬧,一連進來四五個人,有男有女。 這個年紀的少年最是肆意,不一會那桌氛圍便熱鬧起來,聊游戲聊籃球聊國慶作業什么時候開始寫…… 坐在斜對角的遲意,盯著桌子上兩個海碗辨認了會,判斷出霸座男賠的那碗是“金湯酸菜米粉”后,偏頭去墻上價目表上看價格,計算這兩碗面的總價。 只是不經意,她的余光掠過斜對角那桌蓬勃熱鬧的男生們。 江遂懶散地坐在靠近走廊的這邊,桌底放不開似的,一條腿分在走廊上。 任由霸座男把胳膊搭在肩上,不知聽到什么,嘴角翹起來。 說來也巧,江遂恰好抬眸看過來,笑容晃眼。 被抓包的遲意徹底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落荒而逃。她埋著頭,盡量讓頭發遮住微微灼熱的耳根。 直到她聽見老板樂呵的聲音:“阿遂的小面,其他人都是米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