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女配看見彈幕后 第4節
聶音之知道角落里那一堆斷肢是怎么來的了。 “誰?滾出來!”向司覺吼道。 聶音之施施然走入小屋中,她本也沒有刻意隱匿自己的氣息,拱手行了一禮,“向師叔?!?/br> 向司覺麻木的眼珠轉向她,目光動了動,“靈靈?” 聶音之偏頭,不應聲也不否認。 向司覺已經步入五衰之期,面露衰老之相,花白的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肩膀上,胡子蓋住半張臉,那雙眼睛渾濁發黃,爬滿血絲。 昔日里的元嬰劍修,如今落魄至此。 聶音之嗅到他身上窮途末路的氣息,覺得還挺親切。 向司覺被她了然的目光看著,從內而外生出一股惶恐惱怒,面容猛地猙獰,神經質地大叫道:“出去!滾出去!別看我,你走啊,別再來了,靈靈,我不想你看到我這個樣子……?!?/br> 他情緒激動,吐出一口血,抬手拍在椅子上,輪椅帶著他飛快往屋子深處退去,“我不會死的,我不會就這么窩囊地死去,你滾,快點滾!” 屋子里彌漫開一股森然的氣息,擺設被狂風裹著一股腦朝她砸來。 聶音之腳步動了動,退出小屋。 他莫不是把她當做來接引他入黃泉的幽魂了吧? 瀕臨絕境之人就如繃緊的弦,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讓那根弦崩斷,從而歇斯底里,向司覺現在就是如此。 他應該也知道自己快要油盡燈枯了。聶音之不介意推他一把,讓他提前一點發瘋。 “向師叔,只能對不起你了?!?/br> 聶音之從芥子取出一只風鈴,左右打量一圈,輕盈地一躍而起,將那精致的鈴鐺系在竹枝上。 她掐訣結印,一片竹葉被風裹著從窗口滑入屋子里,在地上的血跡上輕飄飄地一點,又被無形之力牽引回來,落到聶音之手中。 血跡從竹葉上剝離,滲入鈴鐺中。 微風搖晃著竹枝,鈴鐺隨風搖擺,卻無聲無息。 聶音之在四周留了窺探符咒,能確??辞宄蛩居X的一舉一動,回到折丹峰吃個了午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實際上一直關注著向司覺的動靜。 太陽快要落山,聶音之才悠悠醒轉。 【女配終于醒了,鏡頭兩次切到她這邊,都在睡覺,奇怪】 【她知道自己是替身,竟然還吃得下睡得著,這到底黑沒黑啊】 【在憋什么壞屁呢,有沒有好心人劇透一下下啊】 【劇透滾啊,這么忍不住自己去看原著,老子都要被彈幕劇透麻了】 【不想看到劇透,你關彈幕不就得了】 沒有營養的罵架,聶音之視若無睹,起來被阿浣伺候著吃了點水果點心。 入了夜,她悄無聲息地出了折丹峰,再一次往畢陽峰后山竹林里去。 第4章 畢陽峰后山幽竹林中縈繞著令人不安的瘆人氣息,皎皎月光穿不透密竹,林子里昏暗一片,只有深處的屋子里透出一點昏黃的燭光。 燭光中有絲絲縷縷的黑氣纏繞。 在屋前的小小一片空地上,一個身影佝僂著背脊,坐在輪椅上,伸長了細骨伶仃的手臂在地上畫著什么。 向司覺連手都在顫了,再也拿不穩劍,胸腔里卻還悶著一口氣,不想就此埋入黃土。 他一直能聽到若有似無的細細鈴鐺聲,鈴音將胸中那口不甘的氣攪得翻江倒海,催命似的沖上腦門,讓他再也不管不顧,動用了禁陣。 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滴落,匯入腳下法陣,隨著法陣逐漸成型,紅光中彌漫的黑氣越來越濃,順著他手腕的傷口往身體里鉆。 聶音之隱在茂密的竹葉里,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的法陣,向師叔果然沒有令她失望。 魔氣浸入向司覺的身體,就如同枯槁的草木重新受到雨露滋潤,他的背脊逐漸挺直,一寸一寸地站了起來,赫然又有了幾分劍修如松如竹的模樣。 但這副表象并不長久,向司覺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喜悅,就突然痛嚎一身,跌坐到地上。 魔氣中傳來一個帶笑的男子聲音,“將這副殘身敗軀和被侵蝕得千瘡百孔的魂魄,獻祭于本座,真當本座是收破爛的么?” “我能以自己為橋梁,助你沖破封印重回世間?!毕蛩居X信誓旦旦道,他相信對眼前之人來說,沒有什么比這個更加誘惑,他目眥欲裂,已然走火入魔,“只要你讓我重回巔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劍修,呵呵?!蹦ь^打了個呵欠,聲線慵懶,半點興致都無,“劍修也就只有那勞什子劍心值當看一眼,可惜你劍心蒙塵,和茅坑里的石頭沒兩樣?!?/br> 【哇哇哇這個劇情走向超乎我想象】 【這個聲音是魔尊吧?他竟然這么早就出場了】 【女配和反派也有交集嗎?】 【阿音,這個反派很壞,不要接觸】 【淑芬表示這個劇情走向和書里已經完全不一樣,變動好大啊,好多劇情都提前了】 【我第一次看這種ai劇,有沒有好心人解釋下,以后劇情是不是會面目全非】 【應該不會吧,這部劇劇情都走三分之一了,前面都跟原著差不多】 【雖然是由ai自行演繹,但是劇里的世界背景和人物邏輯都是按照原著設定的,基本上不會面目全非,除非有什么變量】 聶音之瞥了一眼彈幕,沒看懂它們在說什么,在這種緊張氣氛中,突然冒出些花花綠綠的字幕來,著實有些格格不入。 寂靜黑夜里,向司覺粗重的喘息如同殘破的風箱,一聲急過一聲,聶音之聽得耳窩子疼,懷疑下一刻向司覺就得被這毒舌的魔頭氣死。 “你說是也不是?”這句話幾乎是貼著聶音之耳際響起,她悚然一驚,才驚覺自己周身竟然已經被魔氣纏繞。 她手腕處被一個陰冷的觸感重重舔過,就像是舌頭一樣抵開她脈門的傷,聶音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立跳舞,驚慌失措地扯開纏繞在手腕的魔氣,一掌劈開魔氣,飛身朝著竹林外狂奔。 魔氣從她周身脫離,影子一般自袖擺裙裾處分開,大魔頭并沒有阻攔她。 就在此時,變數陡生。 地面上的獻祭陣沒能成功,陣法崩潰,露出底下一層隱藏陣法。 而那陣法此時光芒大盛,已然開始運轉。 魔氣中傳來男子輕吟,“共生陣法?”就算到了此時,他的口氣依然不急不緩,好像絲毫都沒有因為向司覺的算計而生氣。 向司覺癲狂地大叫道:“是的,共生!封寒纓,你今日來了就別想走,陣法已經生效,我死你也得死!” 強買強賣!好樣的,向師叔! 竹林里響起男子肆意張揚的大笑,“是么?” 聶音之在逃跑中,忍不住好奇回頭張望,只見陣法迸出的白光勾勒出一抹修長挺拔的剪影,肩寬而腰窄,雙腿修長筆直,融融白光中能看到他飛揚的發影。 那影子許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略微側過身來。 【大魔頭這是在裸奔吧!】 【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畫面嗎斯哈斯哈】 【封寒纓快把衣服穿起來,你的身子怎么可以隨便給別人看,mama不準你裸奔】 【攝影師看正面,看正面】 【草,攝影師你雞腿沒了】 聶音之腳步微緩,視線誠實地往下滑去,可惜魔頭身影略微凝滯了一下,五指伸出,一襲長袍暗影裹上他的身軀。 “……” 聶音之沒有停留,一口氣退出竹林,沖入明亮的月色中,她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手中收回來的鈴鐺和窺視符咒,回頭望向竹林里彌漫的黑氣。 這么重的魔氣肯定會驚動云笈宗的師叔師伯,在他們趕來之前,聶音之匆匆潛入夜色。 香甜的血腥味消失,顧絳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共生陣法的光芒逐漸消融在虛空中,落下不可逆轉的契約。 向司覺一雙渾濁的眼中迸出精光,“封寒纓,你是不是做夢都想不到,你十年前廢掉的人,十年后會與你生死相關,哈哈哈——” 顧絳憐憫地看他一眼,“你找我徒弟,叫醒本座作甚?” 向司覺的笑聲戛然而止。 - 聶音之回到折丹峰,遙遙望了一眼急墜向畢陽峰的金光,暗暗祈禱: 希望向師叔爭氣一點,成功綁架魔頭,給桑無眠找點事做,最好真的能把桑無眠錘得滿地爬,讓他沒工夫來剖她的金丹。 畢陽峰上的天幕浮著彈幕,劇情重心還在那里,隔得太遠,聶音之看不清楚了。 她登上折丹峰上的閣樓中,倚在窗邊一直望著畢陽峰的方向。 直到天將破曉之時,一道劍光撕破了晝夜交替的渾渾天幕,合著破曉的旭日金光落到畢陽峰上。 桑無眠回來了。 浩瀚劍氣在空中形成rou眼可見的氣浪,駭然蕩開,頃刻間將畢陽峰上的魔氣滌蕩一空,就如清掃灰塵一樣輕松。 聶音之很失望,看來被捶得滿地爬什么的,根本就是騙她的。 “真沒用,到底是向師叔不行,還是魔頭不行?”聶音之不甘心地嘀咕。 她的手腕上忽然傳來一絲刺痛,聶音之扯開紗布,瞳孔驟然縮緊。只見白皙如玉的晧腕上,環著一圈枝蔓一樣的黑痕。 聶音之用力擦了擦,脈門上的傷口已經愈合,那黑痕就如陷在皮膚內部一般,分出幾縷分支,與她經脈相連。 魔氣? 聶音之急忙打坐入定,想要將魔氣逼出體外,只是那黑影與她經脈纏得難分難舍,沒有進一步侵蝕,卻也分離不開。不僅糾纏著她的rou身,就連神魂上都嵌入了這一圈黑影。 她想起昨夜退出竹林中時,那從手腕上舔過的陰冷感觸,她昨夜查看的時候,分明沒有任何異常。 聶音之盯著手腕思索片刻,重新取來絲帶將手腕裹好。 不到一天,云笈宗發生的兩件大事,就傳遍了整個宗門。一是,畢陽峰向師叔入魔,被棲真仙尊當場格殺。二是,大師姐蕭靈回來了。 蕭靈傷得很重,桑無眠帶她回來后,就在閉關為她療傷。 云笈宗的長老一部分處理向司覺的后事,剩余的全都聚集在慈虹殿中護法。孟津自然也在這里守著。 一輪運功完畢,暫時壓制住蕭靈的體內瘴毒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