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221節
姜韻頓了下, 遂后, 失笑搖頭: “你作甚這副表情?” 洛瑜忙回神, 嬌嗔地輕哼了聲:“我日日來陪你, 你竟還覺得孤單,可見娘娘眼中根本沒有我?!?/br> 那一聲聲怨怪,叫姜韻直想發笑。 可她剛笑出聲,喉間就升起一股子癢意,她忙捏著帕子抵在唇邊,拼命地咳嗽起來。 洛瑜臉色頓變,心底懊悔不已。 太醫說過,不論是高興還是生氣,娘娘此時都不宜情緒波動過大。 瞥見洛瑜臉上一閃而過的自責,姜韻不著痕跡地掐緊了手帕,她稍抿了抿微澀的唇瓣,適才用的藥膳似在這時才開始蔓延起一股苦澀。 洛瑜走后,姜韻長吁了一口氣。 劉福抬頭不解:“娘娘這是怎么了?” 姜韻眼神飄遠地看向外間的白雪皚皚: “明明是本宮身子破敗,卻連累得旁人在本宮面前連笑都不敢笑,作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br> 她低頭輕笑: “倒真是個累贅?!?/br> 劉福呼吸稍頓,立即打斷她:“娘娘!” 姜韻抬頭看他,劉福才恢復理智,盡量平靜地說: “娘娘莫要說混話了,您好好的,我們大家伙都高興,累贅這種傷人的話,娘娘可不許再說?!?/br> 他生平第一次對姜韻說了“不許”二字。 只怪她口中的自嘲都令人太扎心。 姜韻看著劉福眼中強忍的眼淚,她抿了抿唇,若無其事地別開視線,不動聲色地說起旁的話題: “本宮好像許久未見皇上了?!?/br> 這不是錯覺。 而是自從她在邱月軒昏迷后,就再未見過付煜。 姜韻不著痕跡地輕輕擰眉。 劉福眼神微閃,低下頭:“如今快近年關,前朝繁忙,待清閑下來,皇上肯定會來看望娘娘的?!?/br> 如今承禧宮的一舉一動都會清清楚楚地稟告到付煜面前。 姜韻和洛瑜的對話,他自然也得知了。 彼時,付煜正對著滿目琳瑯的奏折,不可避免地失神起來,張盛頗有些不是滋味: “皇上,娘娘在等您呢?!?/br> 付煜回神,他堪似平靜地翻開一本奏折,不知在問張盛還是在問自己: “她當真想見朕?” 許是真的徹底冷靜下來,才會看得清。 付煜已經分不清,從頭至尾,姜韻究竟對他有幾分真心了。 最可笑的是,哪怕他如今明知道那個女子對他許是沒有幾分真心,他也不忍心戳破,甚至只想讓她多陪在他身邊一段時間。 張盛無言。 他想起這些日zigong人傳來的話,輕嘆一聲: “娘娘近日越發安靜了?!?/br> 張盛都有些想不起來,剛見到娘娘時是何印象了。 只記得那時的娘娘,溫柔似水,進退得體,行事甚有分寸,笑起來眸眼彎彎甚討人喜歡,靈動又有生氣。 而不是如今這般,安靜到近似不存在。 張盛話音剛落,付煜按住了奏折的一角,他怎么會不想見她? 可他不敢。 他怕他看見的是一張虛弱無力的臉,時時刻刻提醒他,她命不久矣。 “這段時間,娘娘心中恐也是害怕的,奴才想,娘娘是希望皇上陪在她身邊的?!?/br> 毛筆落在御案上,墨水打濕了奏折。 付煜啞聲打斷張盛的話: “別說了!” 張盛堪堪噤聲。 付煜靠在椅背上,伸手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 殿內無人,一片寂靜,半晌,張盛才聽見皇上堪聲說: “讓太醫照顧好她?!?/br> 付煜近似輕喃:“她想要的還沒有做到,她怎么可能放心……” ********* 堪近年關,臘梅清香都傳進了承禧宮中,姜韻依舊沒能下床榻。 素楠推三阻四地想她躺在床榻上,連沐浴都不許。 若以往,姜韻定然不依,可如今,她卻甚是配合。 素楠總和劉福說道: “我總覺得娘娘好似什么都知道?!?/br> 劉福沉默了許久,難得沒有反駁素楠的話。 在年宴前這一日,姜韻終于見到了付煜。 付煜一身玄色便裝,像極了姜韻初見他的那一日,不得不說,付煜相貌生得極好,聲色驚艷。 姜韻有些驚訝,也有些恍然,片刻后回神,她低眸輕笑著說: “皇上終于舍得來見臣妾了?” 付煜沉默不語。 他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殿內只剩下他和姜韻二人。 付煜坐到了床榻旁,盯著姜韻看了好久,姜韻平靜地和他對視著,半晌,終是付煜敗下陣來,他伸手撫了撫女子的臉頰,啞聲問她: “你就一直瞞著朕?” 姜韻只頓了下,就猜到他問的是什么。 她一怔,遂后,輕輕抿唇:“皇上知道了?” 姜韻稍仰頭,如同往日一般,靜靜地看著付煜,她細聲說: “同皇上說了又如何,讓皇上像現在這般,連見臣妾都不敢見嗎?” 付煜呼吸頓時沉重,他心如針扎般疼,被女子一句話就逼得紅了眼,可他百口莫辯。 他的確如她所說,不敢來見她。 明明是她將這么大的事都瞞著她,如今她一句顛倒黑白的話,就將錯處全部推向他,變成她不明說是情有苦衷。 可偏生,付煜心中清楚,她不說的原因,根本不是因此。 但付煜不能戳破。 半晌,付煜才平靜下情緒,他忽然說了一句話,讓姜韻驚訝無比: “明日年宴,朕來接你?!?/br> 姜韻愣在原處。 其實她清楚自己身子的情況,也明白如今的付煜只會比她更在意她的身子,她臥床尚不過半個月,按情理說,該是付煜不許她去參加年宴才是。 如今怎么會告訴她,他要親自來接她? 付煜走后,姜韻還沒有回過神來,劉福知道這件事后,擰眉急道: “娘娘身子未愈,皇上怎么也胡鬧起來!” 姜韻聽得雙眸一瞪:“口無遮攔!” 她如今在,付煜對她宮中的奴才都有些包容,可以后呢? 他們這些口無遮攔的毛病再不改改,讓她如何放心? 劉福啞聲,半晌才堪堪低下頭。 翌日,付煜當真如他所說,在辰時左右來接姜韻,姜韻身體依舊虛弱,她穿了身宮裙,降紫色大方得體,玉簪束于青絲間,越添了分柔美嬌色。 付煜扶她上鑾杖時,姜韻象征性地推辭一句: “今日是宮宴,臣妾和皇上同乘一杖,未免有些不妥?!?/br> 付煜盯著她一會兒,這時,姜韻才發現付煜眼底的青黑有多嚴重,似乎很久未曾好好入睡一般,姜韻稍怔愣,堪堪抬手輕撫,頓時,她的一些小心思消了去。 姜韻輕抿唇,細聲說:“皇上何必糟蹋自己?!?/br> 付煜別過頭,他平靜地說: “無礙?!?/br> 姜韻一時之間也不知他回的是哪句話。 一路無聲。 快到太和殿前,姜韻忽然感覺頭頂似被人碰了碰,她抬起頭,就見付煜捻在她的玉簪上,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許久,才聽見他沉聲問: “你昏迷那日,洛貴嬪讓朕問你一個問題?!?/br> 姜韻眼睫輕顫,心下稍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