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213節
“這雪落一日,怎得還未停!” 姜韻失笑:“昨日, 你還夸這落雪紅梅最有韻味?!?/br> 洛瑜稍頓,臉色些許不自然地朝姜韻吐了吐舌頭。 她這人就是善變。 昨日還歡喜的事物, 今日再看也許就只剩厭煩。 這滿宮中,也就只有姜韻一人入了她的眼, 說來有些奇妙,但就是選秀時,她虛弱地咳嗽了幾聲,就讓洛瑜惦記到了今日。 哪怕明知姜韻不是什么好人,但在洛瑜看來,她一直都是那個選秀時連說話都細細微微, 需要自己護著的小女子。 寒風催著梅開, 洛瑜翻身上了軟榻,有些好奇地捧臉: “世人皆說, 伶妃愛梅,所以,皇上在后宮特意種了一片梅林,不知, 這是真是假?” 洛瑜眸中皆是真真切切的好奇。 那片紅梅, 就種在乾坤宮后, 姜韻未進宮前, 聽說皇上從不許任何人接近,那是為伶妃而種的,伶妃不得見,她人便也不許看。 旁人都贊圣上重情重義。 曾經,洛瑜也以為,皇上搞得這么隆重,伶妃定然是喜愛梅花的。 可讓洛瑜納悶的是,姜韻身上的首飾玉簪很多都是梅型,可這后宮的那處梅林,她卻是從未看過一眼,即使是路過,也沒讓姜韻停過視線。 偏生,眾人口中的伶妃就是姜韻。 姜韻垂眸輕輕地笑。 洛瑜頓時知道了答案。 她聽見女子溫柔地說:“本宮曾盼望過,能有一人替本宮種下一片花林?!辈徽撌裁椿?。 洛瑜莫名聽出幾分澀意,她小心翼翼地問: “那人不是皇上?” 姜韻沉默了會兒,才抬起頭,看著洛瑜道:“我希望過是他?!?/br> 這句話說過,姜韻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可惜呀,太晚了?!?/br> 她說得風輕云淡,甚至唇角還掛著柔柔的笑。 洛瑜卻是痛恨起自己為何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就在這時,劉福忽然一臉嚴肅地進來,珠簾晃動砸響,姜韻瞇眸抬起頭: “娘娘,巧月軒好像有動靜?!?/br> 姜韻一頓,和洛瑜對視一眼。 洛瑜納悶:“容貴人?她怎么了?” “快到辰時左右,容貴人在宮中暈倒了,”劉福鄭重地說:“今兒三品以上宮妃皆隨圣上出宮祭祖,皇后就罷免了請安,也因此,巧月軒的動靜才被瞞了下來?!?/br> 洛瑜一腦子糊涂: “暈倒便暈倒,傳太醫就是了?!?/br> 姜韻知道,能讓劉福這般鄭重其事,必然是有什么發現。 姜韻稍頷首:“你繼續說?!?/br> “巧月軒未請太醫,而是將這事瞞了下來?!?/br> 聽到這話,洛瑜臉上的納悶頓時淡下來,在后宮待了這么久,都明白一個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容貴人是個藏不住事的人,若往日,身子不適,早就大大咧咧地去請太醫了。 劉福朝姜韻看了眼,才抿唇堪聲說: “奴才查過敬事房了,巧月軒這一個半月都未告過假?!?/br> 承禧宮內倏然一靜。 姜韻閉了閉眼,捏緊手心:“前陣子,本宮才罰了她在御花園長跪?!?/br> 洛瑜擰眉: “應該不會這么巧吧?” 話雖如此說,可洛瑜卻是和劉福對視了一眼,心中頓時沉了下去。 世人覺得女子月事污穢,是以,后妃來月事,都要去敬事房告假,取下綠頭牌,以免讓皇上覺得晦氣。 容貴人這一個多月都未告假過,就代表,她上個月的月事未來! 過了不知多久,姜韻才睜開眸子,她臉色恢復如常,平靜地吩咐: “去查,查容貴人使的什么法子?” 洛瑜有些不解:“娘娘何意?” 姜韻看了她一眼,卻未回答這話,而是瞇著眸子,低聲呢喃: “怎么可能……” 聲音近乎剛出口就散了,洛瑜根本沒有聽清,不過她也沒有問第二遍。 因為楹窗邊的女子,忽然轉過來對她說了一句話: “我認識皇上六年了?!?/br> “這六年來,哪怕深陷險境,哪怕被眾人仇視,我也從未主動害過一個人?!?/br> 她神情格外認真。 認真得讓洛瑜有些心慌。 “娘娘?” 姜韻一頓,卻是對著洛瑜搖了搖頭,溫柔似水地笑道: “沒事?!?/br> 不知為什么,洛瑜看著這一刻的姜韻,她有些心疼和慌亂。 就似一層煙霧將將眼前女子籠罩住,她掙脫不開,最后只能疲憊地選擇隨波逐流。 洛瑜忽然抓住姜韻的手,她一字一句地說:“我眼睛沒瞎!” 沒人從一開始就想當惡人的。 至少,她認識姜韻這么久以來,她從未看過姜韻主動去害一個無辜的人。 洛瑜盯著姜韻的眼睛,她說: “我一直覺得娘娘是個容易受欺負的人?!?/br> “這世道,總是人善被人欺的?!?/br> 身后的楹窗被人輕輕闔上,冷風不再吹進來,姜韻聽到動靜,回頭,就見劉福垂頭上前,看不清表情地說: “娘娘不要妄自菲薄,您是最好的娘娘?!?/br> 姜韻似好笑地偏開了頭,只是無人看見的地方,她眸子似有濕色一閃而過。 ********* 圣駕祭祖,直到快傍晚,才回了宮。 可是圣駕剛進宮,就引起了一片兵荒馬亂——皇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暈倒了! 一語驚亂后宮。 姜韻趕到乾坤宮時,乾坤宮已經站滿了人,姜韻衣裳稍有些不整,青絲未攏好,凌亂散了幾縷在臉側,她唇色發白地出現在乾坤宮。 眾人有些驚訝她怎么這副模樣就出來了,太后也擰眉: “你這般出來,成何體統?” 姜韻顧不得行禮,上前拉住太后的手,眼淚倏然掉了下來,強裝著鎮定,可那抹無措不安卻揮之不去:“娘娘,皇上呢?皇上怎么樣了?!” 她話音甫落,就猛地捂住唇,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臉咳得通紅,病色盎然。 見她這樣,太后哪還顧得上責備,若非擔心皇兒,她怎么如此狼狽? “晗妃的斗篷呢?” 劉福忙忙將斗篷給姜韻披上,太后瞪了她一眼,哪怕自己心中慌亂擔心,也壓著情緒安慰了姜韻一句: “皇上醒來后,若知道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怕是要怪哀家沒照顧好你!” 說完,太后就顧不上姜韻,她回頭,掐緊了手心。 她的皇兒才堪堪三十而立,為何會突然昏迷? 很快,太醫就出來,太后幾步上前:“皇上如何?” 姜韻抹了把眼淚,緊跟著上前,就見太醫低著頭稟告: “回太后娘娘的話,皇上只是太過疲累,一時身子撐不住才會暈倒?!?/br> 不論后妃還是奴才,所有人都真心實意地松了口氣。 畢竟她們都是倚仗著皇上生存的,皇上安好,她們才能安好。 在場的,只有姜韻和太后心思不同。 姜韻眸色不著痕跡地輕閃,在眾人未發現時,她就低頭輕輕抹了把眼淚。 而太后離太醫最近,她將太醫臉上的異色看在眼底,心中頓時咯了一聲。 她強撐著,打發了所有人: “都回去,在這里哭哭嚷嚷的,擾了皇上休息!” 姜韻似要說什么,太后冷著臉說:“你也回去?!?/br> 姜韻抿緊了稍澀的唇,只能點頭答應,卻一步三回頭地朝殿內看去。 眾人一走,太后就忍不住身子一晃,珠兒立刻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