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176節
這也就罷了。 好歹依著規矩, 皇上總得看看新妃,可還不等皇上去旁人宮中, 就發生大皇子被害一事,新妃初見圣顏,就被嚇得膽戰心驚,當真是好不倒霉! 淑妃閉宮不出,請安也平平淡淡地無事發生,只不過, 今日請安時, 皇后總時不時朝姜韻看去一眼,姜韻抬手掩了掩唇, 似犯困了般。 就在皇后要散了請安時,忽然有人出聲:“修容娘娘昨日夜里可是沒有休息好?” 姜韻稍頓,斜眼懶洋洋地晲過去: “大皇子喪命,皇上心中苦悶, 連后宮都不愿踏入, 本宮憂皇上之憂, 哪睡得安穩?” 這一席話說的, 似乎這些精神充沛的妃嬪皆沒有心肝一般。 有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臉頰,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表現得跟沒事人般,才會不討圣上喜歡? 說話的人是秦悅,她臉色幾不可察地有些訕訕,沒成想姜韻會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 秦悅頓了下,才若無其事地跳過這個話題,繼續捧著笑:“聽說昨日修容娘娘去了慈寧宮?說起來,嬪妾等新人進宮,還未去給太后娘娘請過安呢?!?/br> 秦悅話音剛落,就叫晗修容忽然抬頭朝她看過來,眸子中透著溫柔的笑,可是秦悅心中卻莫名毛毛的,她捏緊了杯盞,輕扯唇角,笑得有些勉強。 其實,若姜韻不是后妃,還是以前的小宮女或局外人,她許是會很喜歡秦悅。 前幾日,洛瑜罰梁才人的消息傳來,姜韻就猜到,為何秦悅會跟梁才人走近。 入宮前,哪怕杜含霜對她冷臉相待,她依舊能若無其事地捧著笑臉,杜含霜家世高,得杜含霜庇護,想必,秦悅進宮前的日子必然過得很舒坦。 進宮后,就立刻攀上梁才人,想借此搭上皇后,被洛瑜破壞后,她能屈能伸,立刻放棄梁才人。 如今聽說她昨日去見了慈寧宮,就轉而想到了太后娘娘。 哪怕在別人看來,她所作所為都有些諂媚阿諛,頗叫人看不上眼,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條路行不通,她就換條路走。 自有韌性,從不覺得會落入絕境、沒有出路。 “秦才人想去見太后了?” 說話的不是姜韻,秦悅愣了下,意識到說話的是誰,她僵硬地抬起頭朝看去。 皇后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面無表情:“按規矩,新妃入宮,合該去給太后請安的,只是太后悲慟先帝難以自拔,閉門不出給先帝祈福,本宮這才沒讓你們去打擾太后的寧靜?!?/br> 姜韻抿唇輕笑了聲,惹得皇后擰眉看過去,冷臉:“晗修容笑什么?” “沒,”姜韻柔柔地搖頭:“只是臣妾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太后娘娘還是貴妃的時候,最愛熱鬧?!?/br> 她一字一句都咬得清楚,末了,輕嘆了口氣,似意味深長。 皇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姜韻似有些詫異:“皇后娘娘在生氣?臣妾并無旁的意思,只是覺得,既然新妃給太后娘娘請安是規矩,那還是不要亂了規矩的好?!?/br> “而且,宮中進了這么多如花似玉的姐妹,太后娘娘那般愛熱鬧,瞧見了,心中恐怕也是歡喜的,如此一來,豈不是能更快地走出來?” 皇后緊緊盯著姜韻,姜韻只恭敬垂眸,挑不出一點錯,可任誰都能察覺得出,姜韻對皇后事事找茬的意味。 面面相覷之余,新妃心中也涌出些欣喜,皇上久不進后宮,但總得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吧? 皇后不得寵,她們在坤寧宮近乎看不見皇上,但慈寧宮可就不一樣了。 如此一想,些許新妃的臉色就變了,當即有人附和姜韻的話:“嬪妾修容娘娘的話有理,若讓太后娘娘日日處于悲慟中,對太后娘娘身子也不是好事,我們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好歹能讓太后娘娘分散些注意力,豈不是更好?” 秦悅挑起話題,可在皇后插手后,她卻像個透明人般躲在了眾人后面,死死垂著頭,一句話也不多說。 姜韻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 賢妃覷了她一眼,輕微地擰了擰眉。 到最后,皇后還是沒有松口,她和太后相看兩厭,怎么可能愿意去給太后請安受氣? 請安散罷,姜韻剛要走,就被賢妃叫住。 姜韻回頭:“娘娘有何事?” 賢妃不緊不慢地走近她: “昨兒夜里下了場小雨,本宮今日來請安時,看見御花園中的花瓣上都帶著雨水,嬌艷欲滴的,甚是好看,晗修容可愿陪本宮走一會兒?” 姜韻沉默了會兒,終究是沒有拒絕。 賢妃松了口氣。 御花園中,后妃請安結束后,也不是盡然都回宮,和花骨朵般的嬌人兒穿梭在御花園中,倒讓人說不出,究竟是花兒更美,還是人兒更美。 姜韻懶洋洋地收回視線,隨手折了一朵木芍藥,嬌艷欲滴的花瓣將她手指襯得越發白皙纖細,似畫中最濃艷的一抹色彩。 “娘娘要和臣妾說什么?” 姜韻開門見山,十分直白。 賢妃頓了下,她似若無其事地看了眼四周,才抬手扶了扶額,低聲道:“皇后叫你心中不痛快,你怎么對付她,都無關緊要,可你作甚將太后牽扯進來?” 那是圣上的親生母親,可不是后宮那些無足輕重的后妃。 請神容易送神難,姜韻可有想過? 姜韻將木芍藥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扯下揉碎,輕聲細語地說:“娘娘覺得臣妾可以拒絕太后娘娘?” 賢妃眸色不著痕跡地一閃,遂頓,緊鎖眉心。 姜韻看似沒說什么,卻透露出昨日太后尋她的目的。 賢妃抿了抿唇,她多看了姜韻一眼,最終消了聲。 姜韻雖是說著,她不能拒絕太后的要求,可賢妃看得清楚,姜韻對此沒有一點排斥,甚至可以說是樂見其成的。 賢妃有些心累。 話不投機。 又或是當真道不同不相為謀。 姜韻不知賢妃在想什么,她欠賢妃的,在賢妃讓她放過余貴嬪時,就徹底抵消了。 姜韻剛回宮,還未坐穩,就聽說御花園有妃嬪鬧起來了。 “怎么回事?” 劉福一邊扶著她朝外走,一邊快速地說:“聽說是有人和許昭義撞了衣裳,許昭義不知怎么罰了那人,那人嚷著不堪受辱,就跳湖了?!?/br> “這事鬧得挺大,御前都得了消息,后宮妃嬪都趕過去了?!?/br> 許昭義,就是曾經王府中的許良娣,曾頗有幾分恩寵,卻在小產后,漸漸在府中安靜下去。 進宮后,她就被封為昭義,不過她似乎小產后就身子不好,經常稱病,姜韻進宮后,也就見過她兩面。 姜韻驚訝挑眉:“倒叫本宮好奇,究竟是何人,性子這么烈?” 劉福只聽了大概,就忙回來傳消息了,倒也不清楚跳湖的是誰。 眼瞧著儀仗越走越偏,姜韻挑起提花珠簾,四周打量了下,不著痕跡地瞇了瞇眸子:“這是哪兒?” 劉福低頭:“這邊是寧宇宮,曾經是個戲樓,后來因為這邊太遠,各位主子就不愛往這邊跑了,所以空了下來,后來中省殿就將這處改成了宮殿?!?/br> 聽劉福的話,姜韻才想起來,當初她還在宮中的時候,這處還是落舊的戲樓,時間久了,姜韻都快忘了去。 出了事,本該僻靜的地方熱鬧起來,議論紛紛聲聚在一起,不免有些噪雜。 進了寧宇宮,到最里面的玲玉軒中,劉福忽然一拍腦袋,想起來:“奴才記得,玲玉軒住的應該是寶林郭氏?!?/br> 劉福之所以對這個郭寶林有印象,還是因為當初在儲秀宮學規矩時,郭寶林和娘娘住在同一個屋子。 姜韻猜到了是誰,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才走了進去,剛瞧清殿內的情景,姜韻就沒忍住挑了挑眉。 許昭義跪在中間,她病態嬌弱,身子單薄,淚珠劃過白皙的臉面掉下來,一舉一動說不出的嬌美,她委屈地說: “與上位撞衫,本就是不敬,臣妾也沒有想到,這郭氏居然是如此性情,直接跳湖呀!” 許昭義也被嚇得一跳,心中恨死了讓她進退兩難的郭氏,卻不得不連忙讓人將她撈上來。 付煜坐在位置上,臉上寡淡得沒有情緒,也不知聽沒聽進去許昭義的話,他手指不緊不慢敲點在桌面上,沉悶的聲音傳來。 姜韻不著痕跡地抿了抿唇。 做過付煜三年的溫柔解語花,她當然看得出付煜眼底深處的那抹煩躁和漠然。 對于郭寶林落水,他根本不在乎,畢竟若不是出了這件事,他恐怕都忘了宮里有郭寶林這號人。 付煜煩躁的是,后宮這些接連鬧出事端,哪怕有皇子身死,也不肯消停的后妃。 第137章 郭寶林渾身濕淋淋的, 連衣裳都沒換,青絲凌亂不堪,順著床榻朝下滴著水, 她本就生得小巧玲瓏, 即使昏迷中也瑟瑟發抖地蜷縮在一起, 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姜韻行了禮,就站到了人群中。 洛瑜看了一場戲, 如今終于有了人說,幾乎姜韻剛站穩, 她就壓低了聲: “你別瞧許昭儀現在哭得委屈無辜,剛剛讓人拔了郭氏衣服的時候, 可不是這副模樣?!?/br> 扒衣服? 姜韻驚訝之余,又覺得有些意料之中。 剛得知跳湖的是郭氏的時候,她委實驚訝了番,她和郭氏共處一室過,郭氏性情膽小、輕易不會招惹事,若非被逼到極點, 她恐也不會做出跳湖這種事來。 這世道, 女子清譽大過天。 許昭儀大庭廣眾之下讓人扒了郭氏的衣裳,還不如殺了她來得痛快! 姜韻擰了下眉。 不管如何, 用這手段逼人去死,委實有些惡心。 玲玉軒地小,容不下許多人,些許來得晚的妃嬪只能站在室外, 太醫幾針下去, 內殿的二重簾就被放下, 將郭寶林的身影遮擋住。 皇后姍姍來遲。 剛踏進殿內, 杯盞陡然碎在皇后腳邊! 打得眾人和皇后一個措手不及,硬生生逼得皇后停下來,她掐緊手心,僵硬地抬頭看向付煜,就見付煜一臉漠然: “后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后!你是如何管理的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