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153節
她對侍寢并不排斥,只是依著她曾對付煜說過的怨懟,對侍寢一事自然要表現出些抗拒。 姜韻抿唇不語,劉福似看出她的抗拒,稍稍噤聲。 這一拖,就愣是拖到了御前傳來消息,今日承禧宮掌燈。 掌燈即是侍寢。 這消息傳進后宮,不知讓多少人黯然失神。 離翊含宮不遠處的一處宮殿,東偏殿巧瓏軒,余貴嬪抱膝而坐,她懨懨地將下顎抵在膝蓋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宮女巧兒難掩擔憂,忙前忙后,打發了宮人下去后,她才小聲地問: “主子這是在為晗修容侍寢而不高興?” 余貴嬪擰眉,似乎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她卻說不出口。 過了半晌,余貴嬪才艱難地扯了扯唇瓣,有些茫然地說:“巧兒,你說這皇宮是不是真的會改變一個人?” 巧兒愣住,一時竟不知說什么。 余貴嬪將自己抱緊了些: “我一直以為我和她們是不同的?!?/br> 看不慣后院女子話里藏刀的模樣,也瞧不起這些人爭風吃醋、明里暗里地耍手段,早早就將自己和旁人劃清界限。 可適才承禧宮侍寢的消息傳來,余貴嬪心中頓時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那剎那間,余貴嬪忽地察覺,她其實也是在意的。 以前之所以不在意,不過是覺得那些人對她產生不了威脅罷了。 余貴嬪茫然地去問巧兒:“她回來了,日后皇上的眼中還看得見旁人嗎?” 作為當初事件的知情者,余貴嬪是知曉,皇上曾一度有過為了姜韻而廢嫡妻的打算。 只是迫于前朝壓力,才未能實現。 巧兒有些心驚余貴嬪的狀態,余貴嬪性子好,她也敢和余貴嬪說些話,當即她道: “主子,您魔怔了?!?/br> “主子可還記得您曾對奴婢說的話?”巧兒眉心攏著擔憂,一字一句道:“您說,皇上的寵愛總會被分出去,分給不同的人和分給一個人,沒甚不同?!?/br> 余貴嬪臉上頓時褪了血色。 第117章 御書房中, 付煜手中的奏折已經半天沒有翻開過了。 張盛搞不懂他想做什么。 日色漸暗,天際掛著抹夕陽的余輝,映在琉璃瓦片上, 透過楹窗縫隙照進來, 在殿內落下些許光亮。 半晌, 付煜端起一旁的杯盞,情緒平靜地抿了口茶水。 張盛欲言又止, 臉色訕訕。 張盛猜測圣上現在頗有些心不在焉,否則怎么會沒有注意到那杯茶早就不見了熱氣, 擱以往,圣上顧忌早就要擰眉不虞。 寂靜的殿內忽然響起付煜的聲音: “現在什么時辰了?” 張盛卡殼了下:“堪近酉時?!?/br> 付煜懨懨地耷拉著眉眼, 緊跟著問: “掌燈的旨意可傳過去了?” 張盛頓時了然他在糾結什么:“早就傳過去了,許是晗修容娘娘都準備好了,皇上可是要現在起駕?” 付煜臉色稍緩,他剛欲站起身,微頓,又沒了動作。 他擰緊了眉心, 又將奏折重新拿在手中, 翻來覆去,愣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付煜有些心煩意亂。 可他卻不知為甚。 或者說, 他是知道的,卻不愿去想。 習慣了姜韻對他笑臉相待,也習慣了姜韻仰面時一雙燦若點星的眸子中皆是他,如今姜韻這副冷冰冰的態度, 付煜卻有些膽怯。 想通這點后, 付煜也覺頗為荒唐。 張盛眼觀鼻鼻觀心, 只當沒有看見。 付煜忽然回頭看向他, 見他和個死人似的,頓時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張盛訕笑:“不然奴才請二皇子跑一趟?” 那可是娘娘的親生孩子,見了二皇子,晗修容總會態度緩和些吧? 涉及二皇子,付煜倏地冷靜下來,他情緒稍寡淡: “不必了?!?/br> 只怕二皇子過去,會雪上加霜。 付煜鎖緊了眉心,半晌,還是扔了奏折:“走吧?!?/br> 承禧宮中,姜韻可不知曉付煜是如何糾結的,素安伺候她沐浴,換了身干凈的衣裳。 她坐在梳妝臺前,透過銅鏡,見素安要給她上妝,姜韻立即出聲阻止: “不用,就這般?!?/br> 淺淡的紫色紗裙,攏著渾身,只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案桌上的燭光和外間的月色映在姜韻臉上,似攬了些月華,她身子纖細,三分病容七分嬌。 她無需施抹粉黛,就勝過一抹絕色。 付煜到承禧宮時,遙遙就看見了女子候在殿前,脊背挺直,裙紗拖地越顯得她身姿單薄,她臉上情緒太過淺淡,讓人覺得她都是有些虛幻,似一碰就散了。 付煜呼吸稍頓,倏然心中微緊。 曾午夜夢中,他也夢見過這般情景,可不等他上前,女子就消失不見了。 夢境和眼前情景似重合,付煜心中閃過一抹慌亂,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就快步上前,在姜韻欲行禮前,將她拉起來,擰眉不虞: “你出來作甚,在殿內等著就是?!?/br> 付煜抓著姜韻的手稍用了些力,姜韻不明所以,只覺得手上傳來些許疼痛。 姜韻輕蹙了下眉心,稍有些掙扎,可付煜不僅未松開她,反而越抓越緊,姜韻只好作罷,她斂眸細聲: “這是規矩?!?/br> 清清冷冷的一句話,讓付煜恢復理智。 剎那間,付煜的情緒也有些寡淡。 就在這時,姜韻忽然咬唇說:“皇上,你弄疼我了……” 她掙扎著要抽出手,只是未用敬稱,讓人聽出話音余了些許怨氣,付煜心中的那股憋悶卻散了不少。 付煜可接受她怨他、惱他,卻不想看見她一副冷淡的模樣。 付煜松了些力道,卻未放開她,順勢帶著她進了內殿。 姜韻險些被他這副無賴的模樣氣笑。 “殿下當了皇上,這臉皮怎也跟著越來越……” 付煜忽然回頭看她,姜韻那幾個字愣是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原以為付煜會因她的不敬而不虞。 誰知曉,付煜只是掀了掀眼皮子,來了句:“朕還是習慣你喊朕殿下?!?/br> 姜韻怔愣住,她手指輕顫,堪堪別開臉頰。 可姜韻忘了,她的手被付煜抓著,稍有動作就會被付煜察覺到。 半晌,姜韻才堪堪出聲: “皇上就是皇上,臣妾若喊您殿下,豈不是不倫不類?” 她似聲透些哭腔,軟糯地不像話,卻偏生要頂撞他一句。 付煜不僅不惱,甚至有些心軟地一塌糊涂。 她死里逃生,可一回來,卻早就物是人非,怪不得她心中有怨。 他沒了脾氣,拉住她坐下,低聲道: “除了你,誰敢和朕這般說話?” 姜韻睜著一雙泛著濕意的眸子看他:“皇上這是在埋怨臣妾不懂事?” 付煜噎住。 他哪敢??? 好聲好氣地和她說話,都遭嫌棄。 若是埋怨她,豈不是等著看她撂臉色? 這一晚,付煜終究是沒有碰她,錦被遮住身軀,女子一直背對著他,付煜將她摟進懷中時,明顯察覺到女子的僵硬,他心中嘆了口氣。 身邊忽然多了個人,姜韻這一夜都未睡踏實。 翌日付煜起身時,特意吩咐讓人小聲些,莫要吵醒姜韻,姜韻聽得真切,也懶得起身伺候。 床榻旁,付煜親眼看著女子僵著身子一動不動,似未醒來般,他有些好笑。 她這愛躲懶的性子,倒是一點兒未變。 不論如何,姜韻明面上皆是侍寢了,新妃侍寢后,就要去坤寧宮給皇后請安,這是宮中的規矩。 未到辰時,劉福就讓素安喊起了姜韻。 待姜韻穿上外衫,劉福才越過三重簾進來,低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