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147節
儲秀宮位置偏僻,甚至都有些不算在后宮內,儲秀宮很大,能夠同時住進數十人,但再大也有限制,不可能一個人獨住一間房。 嬤嬤將這事告訴秀女時,當場有人變了臉色,只礙于這是宮中,才沒有出聲質疑。 就在姜韻打量這儲秀宮時,忽然發現所有人都看向她,原來是錢嬤嬤朝她服了服身子: “衛小主,您的房間在東側,和您同住的只有一位郭秀女,小主身子特殊,若有不滿意,奴婢可為小主調換寢室?!?/br> 那位郭秀女不過五品官員之女,家世甚低。 錢嬤嬤說的是身子特殊,而非身份特殊,眾秀女不由得看向姜韻,她臉上涂抹了些胭脂,細眉被精致地描繪過,輕輕一瞥,就是如詩似畫的一抹絕色。 可她即使施了粉黛,臉頰中依舊透著股白,似病弱之態。 她身世貴重,但秀女中總有不怕衛府的人,當即有人不贊同道: “同為秀女,嬤嬤待衛秀女這么特殊,未免有些不妥吧?” 姜韻輕輕睨了說話的人一眼,梁氏嫡女,梁柚,是皇后嫡親的堂妹,怪不得她這般有底氣。 姜韻沒搭理她,只看向錢嬤嬤: “謝過嬤嬤好意,我聽嬤嬤安排即可?!?/br> 洛瑜等了半晌,早就有些不耐:“嬤嬤讓她換房間,和你有甚關系?磨磨唧唧,何時才能歇下?” 梁柚被一懟,臉色不好地看向洛瑜: “我不過想叫嬤嬤公平些,洛姑娘又作何多管閑事?” 洛瑜冷呵一聲:“我就是瞧不上某些人的作態,酸味都快溢出來了,還一副惺惺作態!” “你——” 梁柚氣得直接抬手指向洛瑜,想說些什么,卻被嬤嬤打斷: “夠了!若幾位小主再吵嚷,奴婢只好讓人請你們出去了?!?/br> 梁柚憤憤地放下手。 她和姜韻之間,究竟是誰在惺惺作態?洛瑜莫不是眼瞎不成! 她甚至有些遷怒錢嬤嬤,洛瑜說話時,嬤嬤似沒聽見般,她剛要開口就被打斷,若說嬤嬤不是針對她,梁柚根本不信! 可不想,錢嬤嬤卻沒有揭開這件事不提,而是道: “若小主覺得奴婢有失公允,大可請旨皇后娘娘降罪于奴婢?!?/br> 梁柚沒想到錢嬤嬤這般打她臉,頓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偏生錢嬤嬤的話還在繼續: “奴婢是皇上和太后娘娘親自指來教導各位小主規矩的,這半個月內,眾位小主皆歸奴婢管,望各位小主不要質疑奴婢的話,以免期間會鬧得不愉快?!?/br> 自進了儲秀宮,錢嬤嬤的態度就甚是強硬,就差直說,除非你背后有人,否則,要么聽她的,要么就直接離開! 姜韻多看了眼錢嬤嬤,心中有些好奇,這倒底是誰的人? “若各位小主沒事,就先請回房收拾行禮,明日辰時在院中集合?!?/br> 說罷,錢嬤嬤就帶著身后的奴才離開,徑直出了儲秀宮。 她一走,眾秀女頓時松了口氣,有人嘀咕:“不過一個奴才,得意什么?” 姜韻只當沒聽見這句話,這時,她身邊走近了一個女子,姜韻側眸看她,那女子似乎有些拘謹: “我是秀女郭氏,剩下半個月會和衛秀女同住一室?!?/br> 姜韻眸中閃過一抹了然,她抿唇細聲溫柔: “你我同是秀女,身份相當,郭秀女不必這般拘束?!?/br> 洛瑜指揮著宮人替她收拾房間,站在長廊上,覷見姜韻頂著烈陽在和一女子說話,不耐納悶道: “這般熱的天,你同她廢話什么?” 第111章 洛瑜的聲音很脆, 透著股趾高氣昂,郭秀女頓時垂下頭,臉頰忽白忽紅, 似訕訕地不敢再說話。 姜韻不著痕跡地輕挑眉梢。 對郭秀女的作態置若罔聞, 姜韻抿著笑轉身, 三兩步走上長廊,和洛瑜輕聲道: “同住一屋, 自是該說說話?!?/br> 洛瑜翻了個白眼,似有些納悶:“肅侯怎養出你這般的閨女?” 肅侯的脾性可不好, 莫說給旁人臉,瞧不上的人, 肅侯連搭理都不搭理一下,世家的教養和薄涼,肅侯只將后一點貫徹倒底。 而這衛鈺,倒是和她父親截然相反。 洛瑜知曉自己說話不好聽,和她家世相當的女子,也受不了她這脾氣, 這衛鈺倒是總笑眼看著她, 一副溫柔的模樣,叫她渾身好不自在。 洛瑜憋了半晌, 堪堪道: “時間不早了,你還不快些收拾?我就住在你旁邊,你若無聊,大可來尋我說話?!?/br> 她覷了眼郭秀女, 撇了撇嘴:“不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搭理?!?/br> 洛瑜素來不知什么叫收斂, 話音稍高, 徑直傳進了郭秀女耳中, 她臉上倏然褪盡了血色,顫抖著唇瓣,最后還是垂下頭,快步進了廂房。 姜韻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不動聲色輕擰了下眉: “你這般說她作甚?” 姜韻向來不會小看這些家世低微的女子,這些人若叫她們爬上來,只會比世家女子更有韌性。 洛瑜以為姜韻是在斥她,頓了下,才不虞道: “面對皇后她都能穩穩當當地入選,會被我一句話嚇到?” “裝模作樣,也不瞧瞧這是什么地方?!?/br> 洛瑜瞪了眼姜韻:“你若被她騙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罷,她就想轉身進屋,誰知卻被人攔住,姜韻拉住她的手臂,細眉輕蹙,似有些無奈: “你這脾氣……” 洛瑜板著臉,她知道自己脾氣不討喜,但她也不需要討別人喜歡。 姜韻稍壓低了聲:“我不是訓你,而是你那話自己想想就好,何必說出來,平白樹敵?!?/br> 洛瑜不蠢,當下明白了姜韻的意思,她輕諷: “就她?” 也配稱敵? 姜韻卻是抬眸看向她,細聲溫柔但平靜: “是她,也不止是她?!?/br> 都能抗住皇后她們的壓力,走到這一步,誰又能被小瞧呢? 洛瑜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么,可對上姜韻的視線,她半晌未能反駁,最終堪堪惱道: “我不說就是!” 說罷,她推開姜韻的手,快步進了廂房。 洛瑜素來伶牙俐齒,若姜韻當真是在訓她,她有一萬句話可以反駁,但偏生姜韻不是。 即使不明顯,但終于那番話是在為了她好,反倒讓洛瑜一絲脾氣都生不出來。 姜韻沒再攔洛瑜,說到底,她和洛瑜并不相熟。 她回到廂房后,郭秀女已經收拾好了行禮,她見姜韻進來,有些不自在,似想搭話,卻顧忌什么,垂下了頭。 一間寢室,住兩個秀女,靠窗透風,且位置采光皆好,郭秀女雖先進來,將靠窗的床鋪留給了她。 姜韻頓了下,才抿唇對郭秀女道: “洛秀女適才的話,并非是針對你,你不要放在心上?!?/br> 郭秀女低垂著頭,旁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只說: “衛秀女放心,我知道的?!?/br> 知道? 知道什么? 姜韻曾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她太了解這些女子的心思,自卑又敏感,旁人一句話,就會在她們心中百轉千回。 姜韻抿唇笑了笑,似對她的話放下了心,便不再和郭秀女說話。 儲秀宮教導規矩的期間,后宮也聽聞了這次秀女中有一個人和伶妃容貌十分相似。 伶妃,是圣上大封后宮時,對二皇子生母追封的謚號。 這也是姜韻去世后,圣上唯一一次提起姜韻,讓眾人皆知姜韻存在,卻又不許旁人提起。 林御女帶著宮人,匆匆趕到凝華宮,她臉上掛著壓不住的焦急。 淑妃覷了她一眼:“你匆匆忙忙過來是作甚?” 林御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耐不住地問: “娘娘,嬪妾聽說這次秀女中,有一人容貌和去世的伶妃十分相似,可當真?” 情急之下,她甚至管不了伶妃二字是禁忌,直接脫口而出。 淑妃捧著杯盞,慢慢抿著,根本不似林御女那般著急,甚至還輕呵了聲: “豈止相似,用一句以假亂真來形容,都不為過?!?/br> 她咬重了那個“假”字,在提醒旁人,也在提醒她自己,不管如何,衛鈺和姜韻都不能是同一個人。 二皇子身后如今已經站了國公府,若再加上衛府和肅侯府,豈還得了? 林御女理解不了淑妃不緊不慢的態度。 她當初不過一個小小宮女,林御女十分清楚她能有今日,全靠這張和伶妃有幾分相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