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91節
她位低言輕,稍不小心行事恐就會犯了忌諱,在宮中時,總穿得素淡,想將自己的優勢皆數遮掩住。 對此,付煜難得生了幾分虛榮心——旁人不可見的風情,女子皆在他面前毫無保留。 如今姜韻有些不適地倚在付煜手臂上,臉頰輕側,那顆美人痣就顯在了眾人眼前,只不過眾人皆在關心她的身體情況,倒沒有在意這些。 只有一個人,視線落在她眼尾,不動聲色地輕擰眉心。 衛旬不著痕跡斂下眸眼。 他確認,姜韻有些眼熟,不是因為他和姜韻有幾分嫻熟,而是他在旁處見過。 可一時之間,衛旬卻如何也想不起他是在哪里見過的姜韻。 出了姜韻這一事,衛旬在王府也呆不下,付煜明顯心思皆在姜韻身上,衛旬也就順勢請辭。 旁人皆退下后,姜韻終于恢復清醒。 她稍抬眸,就撞上付煜的眸色,姜韻脊背一點點僵硬。 姜韻仰著臉,堪堪澀聲: “殿下……” 付煜松開她,她手臂上的燙傷已經上了藥,如今清清涼涼的,根本感覺不到疼意。 姜韻心中頓時一沉。 卻在下一刻,付煜倏然擒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仰著頭,對上他的視線。 付煜眸色晦澀: “本王和韻兒相識多年,韻兒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本王?” 姜韻攥住他的衣袖,眸子漸漸浸濕,她咬著唇瓣,苦笑著搖頭: “奴婢何時有事情瞞過殿下?” “只要殿下想聽,奴婢都可以對殿下說?!?/br> 女子在宮中學的手段過于刁鉆,她清楚地知道她優勢在何處,一個字未說,就先濕了眸子,他心中的怒意頓時消了大半。 世人待美人總有優待,付煜也不例外。 她這先行示弱的法子用了多次,付煜心知肚明。 可他總吃這套,素來不愛見女子哭哭啼啼,偏生見不得這女子哭。 付煜心中煩躁,甚至有些惱。 他耷拉下眉眼,不去看女子可憐兮兮的模樣,坐到一旁,平靜道: “那你說,本王聽著?!?/br> 姜韻絞了絞手帕,咬著唇瓣,半晌,才小聲地說: “奴婢只是聽著衛公子的話,想到了從前罷了?!?/br> 付煜擰眉,些許狐疑。 從前? 對于姜韻的身世,付煜自然是查過的。 若姜韻身世不清不白,自不可能接近他。 姜韻出身商戶,父母因意外早逝,后來發生了許多事,最后才小選進了宮中,若她身世不明,當初也不進不了皇宮。 皇宮中貴人多,哪容得一絲輕忽。 所以,付煜瞇著眸子,不解: “衛旬所言,和你有什么關系?” 姜韻似打了個顫,她抿唇,堪堪說:“奴婢曾和殿下說過,奴婢學的按捏之法,是曾為了討好家中長輩?!?/br> 付煜點頭。 “奴婢家中情況復雜,在父母意外去世后,奴婢也被送進過莊子中,后來因些機緣巧合,才入了宮廷,得幸和殿下相識?!?/br> 前面的話,姜韻一直低著頭,直到最后一句,她稍仰面,朝著付煜彎眸笑了笑。 付煜卻是臉色生變。 他派人查姜韻身世,知道她家世清白就可,自不可能將她所有事情皆查得一清二楚。 她也曾被送進莊子一事,付煜根本不知曉。 在莊子中經歷過什么,付煜更是不得而知。 但能讓她一聽衛旬的話,就生生被魘住,必然不會是什么好的遭遇。 書房中寂靜許久,付煜才握住她的手,平靜問道: “恨他們嗎?” 付煜知曉,姜韻父母去世后,所有財產皆被她二叔一家所得,她曾有一親弟,只是自幼身子不好,也在她父母去世后患病身亡。 再聯想她口中的,曾被送進莊子一事。 付煜甚至不用加以猜測,就可知曉這其中緣由。 姜府位于長安,雖只是商戶,付煜卻也聽說過一二。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諾大的財富擺在那里,只憑兩個孩童,如何守得??? 姜韻似聽出付煜話中深意,難得怔了下,遂后苦笑著搖頭: “奴婢豈能不恨,可并無證據能夠證明奴婢弟弟的死和他們有關,上有祖母在,分配家產一事,奴婢根本無權過問?!?/br> 祖母尚在,就未曾分家,即使那些財富皆由她父母所創,可在當朝律例上,二叔一家也可分得。 弟弟去世后,她一個女子,自不可能得其一分財產。 況且,她父親并非祖母親生,這大好的便宜,當然由著二叔一門盡數占了去。 付煜漫不經心地朝她掀了掀眼皮子,扯了下唇角。 他素來公私分明,也甚少濫用私權。 可女子懷著身孕,心中藏著事,總歸對腹中胎兒不好。 至于姜府,他甚至不需多做什么,只要吩咐將姜府做過的事徹查就足夠了,畢竟這世間,誰能干干凈凈的? 付煜覷了她一眼,站起身: “一個姜府,也值得你惦記著?” 他說:“好好養好身子,其余事,交給本王即可?!?/br> 姜韻愣住,她心中有些錯愕。 對于姜府,她的確有恨,但她卻沒想過付煜會因她公報私仇。 二叔一家,為了不讓自家養的嬌嬌女受累,小選時將她的名字報了上去。 她在姜府的身世本就不是秘密,有心人皆可得知。 姜韻清楚地知曉,一旦她進了王府后院,得了付煜寵愛,和姜府交好的人,到時自然會生顧慮。 有些仇恨,甚至根本不用她親自動手。 第65章 衛旬回府后, 想起姜韻的反應,總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 在府中遇見衛椋時,他倏然愣在原地。 “看什么?” 暗啞低沉的猝然響起, 衛椋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 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習慣著一身暗色衣裳,負手而立, 即使不說話,渾身也讓人壓抑得難受。 衛旬頓時回神, 他覺得剛剛閃過那抹想法有些荒誕。 可…… 衛旬抬眸,細細打量衛椋眉目。 衛??梢哉f是衛氏五官模樣生得最精致的人, 他生母就是因容貌而進的府,進府后甚得祖父寵愛,甚至可以說,衛椋如今這副唯我獨尊的性子,就是被祖父寵慣出來的。 可后來,祖父察覺到衛椋性子些許扭曲時, 已經管不了衛椋。 甚至, 祖父也舍不得去管他。 衛椋生母去世后,祖父對其所有的思量就只剩了衛椋。 姜韻眉眼精致, 任是何人都不能睜眼說瞎話,說她長得不好。 衛旬之所以怔住,是因剛剛那剎那間一瞥,他竟覺得衛椋和姜韻的眉眼像了七分。 可如今再細看, 他卻尋不出那分感覺。 衛旬許久不說話, 衛椋虛虛瞇起眸子, 將適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你在看什么?” 衛旬擰眉, 堪堪問道: “侄兒有一事想問三叔?!?/br> 衛椋淡淡地收回視線,若非衛鈺一事,他往日很少和衛旬有交流。 不為其他,只因衛旬是徹徹底底的岐王黨。 只念著他盡力尋衛鈺一事,衛椋還是稍稍頷首: “說?!?/br> 衛旬沒察覺到他神色變化,還在驚覺今日的衛椋好說話:“三叔可還記得,堂妹樣貌是更像三叔些,還是……” 后面的話,衛旬堪堪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