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33節
說是好兆頭,可她臉上的神色卻不是這樣。 她擰著眉,臉上透著些許苦惱。 姜韻雖未曾接觸尋常人家,但也知曉,鈴鐺話中的意思。 這雪,對富貴人家來說,許是一抹好景色。 可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連番不斷地下雪,可是會死人的。 但這話題太沉重,根本不是她和鈴鐺可以談論的。 就是這時,外間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遂后,劉福的聲音響起: “姜jiejie可醒了?” 姜韻和鈴鐺對視一眼,將錦被攏起,蓋好全身,姜韻才出聲:“醒了,劉公公進來吧?!?/br> 鈴鐺去開了門。 劉福捧著銀盤走進來,臉上堆著笑。 姜韻特意看了眼他走路的姿勢,聽鈴鐺說起過,劉福和前院其他人因她的事挨了板子。 不過,這才兩天,劉福就行走自如了。 姜韻稍稍放下心。 雖說挨板子,不能怪她,但若罰得重了,這些奴才不敢怪主子,只能選一個人埋怨,難免心中會對她起些意見。 不過即使如此,姜韻依舊些許愧疚道: “前些日子,因我的事,叫公公受累了?!?/br> 劉福稍愣,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這事道歉,忙擺了擺手:“哎呦,姜jiejie,奴才辦事不力,殿下才罰的奴才,和jiejie并無干系?!?/br> 再說了,他們挨的幾板子,輕飄飄的,可不像她,那日才是真的渾身皆是血,如今還下不得床。 這樣想著,劉福自然不會去怪她。 見他臉上沒有異色,姜韻才真正地放心。 放下一件心事,姜韻才有心思將視線落在劉福手中的銀盤上。 劉福順著她的視線,忙堆著笑:“姜jiejie,這是繡房那邊送來的新衣裳?!?/br> “繡房張嬤嬤說,前些日子繡房趕制府中下人的新人,送得晚了,讓jiejie見諒?!?/br> 姜韻一愣,才反應過來劉福拿來的是什么。 之前付煜賞了她一匹紫色的云織錦緞,劉福當時和她說,若她沒有時間,可將布料送到繡房,讓繡房替她做身衣裳。 云織錦緞送過去后,時間一長,姜韻就將這事給忘了。 姜韻苦笑道:“本就是我麻煩繡房了,我身子不便,還麻煩劉公公替我和她們道聲謝?!?/br> 劉福笑瞇瞇地點頭。 他倒是理解張嬤嬤,姜韻這一受傷,府中人皆知殿下待她有些特殊,若只是一個奴才,張嬤嬤自然不會這般客氣。 這般緊張地親自將衣裳送來,可不就是這事耽誤得挺久,怕姜韻在心中記恨她們。 若叫劉福說,王妃真的是走了一步爛棋。 姜韻的確受了一番皮rou之苦,可卻叫殿下對她多了幾分憐惜和愧疚。 還將姜韻的特殊直接過了明路,后院那些主子如何想,劉福不知,但瞧瞧如今府中這些奴才,待姜韻多小心? 而且,王妃娘娘自己也沒落好處,身子弱了,管家權沒了。 即使這些其實和姜韻無關,但畢竟是因她受傷才引起的這一系列的后果,旁人怎么可能不怵她? 劉福剛走,鈴鐺就將那衣裳展開給姜韻看。 付煜賞的緞子是極好的,繡房用了心,上面繡著些隱晦的花瓣紋理,衣襟和袖子口皆縫了貍絨,腰間用珍珠金線縫了一條腰帶,衣擺處也透著心思,做工精致。 姜韻在宮中見慣了好東西,也不由得愣了下,心中贊了句繡房好手藝。 只下一刻,她心中就稍稍搖了搖頭。 和殿下之前賞的那支玉簪一樣,皆是她如今穿不得戴不得的東西。 鈴鐺有些驚羨:“jiejie,這可真好看?!?/br> 她都要忍不住伸手去摸,最終還是克制住了。 姜韻溫和地斂眸:“收起來吧?!?/br> 鈴鐺有些可惜,卻也聽言將衣裳疊好放在錦盒中,收進了柜子中。 付煜回來時,恰好看見劉福從長廊拐角轉過彎來,他準備去書房的動作一頓。 劉福遠遠瞧見,忙小跑過去行禮。 付煜稍頷首,掀起眼皮: “她醒了?” “是的,殿下,姜jiejie醒了,看起來比昨日精神多了?!眲⒏V獣运趩栒l,忙添上了一句。 付煜稍頓,遂轉身踏上了長廊。 他身后的衛旬有些不解。 他這幾日沒來王府,倒不知王府發生了何事。 衛旬朝劉福輕挑眉梢,劉福落后了一步,低聲道:“姜jiejie前幾日挨了棍子?!?/br> 衛旬有些驚訝。 他想起之前見過的姜韻,那般嬌嫩的小姑娘,殿下都下得去手? 他跟在付煜身后,看著付煜進了一個房間,就停在了外面,須臾,他聽見房間內傳來女子驚慌的聲音: “殿、殿下,您怎么過來了?” 適才鈴鐺剛出去,房門被推開時,姜韻只當是鈴鐺去而復返,誰知曉,她一轉頭,就看見了付煜。 她驚得下意識起身,這一動,就牽扯到身后的傷。 疼得她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付煜上前一步,按住她肩膀,沒讓她動彈,見女子疼得小臉都皺在一起,他不著痕跡地擰起眉: “亂動什么?” 姜韻輕咬住唇瓣,不說話了。 這還是她受傷后,第一次在清醒時看見付煜。 她趴在床榻上,側過頭,仰著臉一動不動地看著付煜,漸漸地,她稍紅了眸子。 付煜似有一頓,遂后,他掀開衣擺,坐在了她身旁: “疼得厲害?” 清清冷冷的一句話,卻又似較平常多了些柔和。 付煜只知曉他話音落后,女子不明所以地眼淚不住地掉,她一句話都不說,只無聲地哭著,哭得柳眉輕蹙,臉頰染上嫣紅,低低細細的聲音,無端讓人心生憐惜。 她聲線皆顫抖著,說:“疼?!?/br> 怎么可能不疼? 她才入宮,他就見了她,嬌滴滴的小姑娘平日最多端茶倒水,在延禧宮,吃得精致用得金貴,說是奴才,卻堪比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 付煜抬手,撫上她的青絲。 女子臉色很白,哭出來的嫣紅似芙蓉映面,即使哭時也不吵不鬧的,只是女子的淚珠似停不下來,顆顆砸在他手背上,明明還是寒冬,卻異常灼熱。 她攥著他的手,說完那句話,就咬緊唇瓣,似唯恐自己會哭出聲。 她向來膽子小,這次受刑,恐是嚇破了膽。 付煜的手很白,只長年握筆,手指側有些繭,他垂著眸眼,看著手背上的淚痕。 其實姜韻很少在他面前哭,她總是笑著,似乎沒什么苦事般。 唯獨的幾次落淚,也就如同現在這般,安安靜靜地掉眼淚,一句委屈和難過都不說。 付煜沉默了半晌,才說: “本王讓太醫用最好的藥?!?/br> “會好的?!?/br> 頓了頓,他才添了句:“別哭了?!?/br> 付煜不會哄人,這已經是極致了。 姜韻心知肚明,卻沒有見好就收,她似匆忙慌亂地松開付煜的手,轉而伸手擦著眼淚,深呼吸著,似要將眼淚憋回去。 付煜看得不著痕跡擰起眉心。 他倏然抓住她纖細的手腕,有些煩躁: “罷了?!?/br> 姜韻有些怔愣地看著他,白凈的臉蛋仰著,些許茫然不解。 付煜薄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他素來不耐女子哭哭啼啼,但見她硬生生將淚珠憋回去,又忽然覺得有些煩躁。 罷了,哭就哭吧。 姜韻卻似回過了神,她搖了搖頭,透著哭腔的聲音溫柔輕細: “是奴婢有些矯情了,其實不疼的?!?/br> 最后三個字,她說得絲毫不勉強,仿若真的一般。 她抿出一抹笑,女子彎眸時似初夏芙蓉,甚淡雅好看,她說:“殿下用來的藥,很好用?!?/br> “奴婢日日都用著?!?/br> 女子格外認真強調著,對于傷口一字不提,卻只記著他送了藥來,臉頰透著些許不知名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