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26節
“母妃親賜人進府,本妃卻一直未見過,屬實不該!” 蘇良娣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靜靜聽著她的話,只若有似無地勾了下唇。 她今日的計謀算不得不高明,可能達到目的就行。 秀琦想勸卻不敢勸。 那如今可是前院的人,娘娘若真動了姜韻,豈不是打了殿下的臉? 她艱難道:“娘娘,若殿下因此不虞,可怎么辦?” 話音未盡,她臉上倏然挨了一巴掌,疼得她整個人都傻愣住,抬頭,就見她家娘娘冷冰冰地看著她: “本妃是殿下的正妃,他會因為一個奴才和本妃置氣?” 第22章 辰時末,正院中逐漸變得安靜。 姜韻到正院時,請安才堪堪結束。 這次王妃沒有將她晾在外面多久,片刻后,就讓人將她傳了進去。 姜韻低眉順眼地進去,王妃端坐在黃梨木椅上,一只手輕搭在小腹上,臉上說不出什么情緒。 似是有些倦乏,她輕輕闔著眸眼。 姜韻只在進來時掃了一眼,就不著痕跡地垂下了頭,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禮: “奴婢給王妃娘娘請安?!?/br> 她話音落下后,卻沒有得到回應,室內倏然陷入一片死寂。 須臾,姜韻心中稍嘆了口氣。 對于如今的情形,姜韻倒也沒有覺得意外。 王妃尋她,必然不會是什么好事。 只是,姜韻不明白的是,除了她剛進府時,王妃都似忘記了她這個人一般,又怎么會忽然傳見她? 不知過了多久,姜韻跪得膝蓋都有些疼了。 她抿緊唇瓣,壯著膽子抬頭看了眼,就見王妃依舊闔著眸眼,像是睡著了,身旁的婢女皆垂著頭,仿佛什么都沒有看到一半。 姜韻自然不會覺得王妃是真的睡著了,她忽然覺得些許好笑。 在延禧宮時,她見慣了這種場景。 貴妃深受皇寵,身份高貴,膝下又有付煜這位成年的皇子,昔日有宮妃惹得貴妃不虞,待宮妃去往延禧宮請罪時,貴妃就常這般裝作看不見一樣。 貴妃素來不是氣性大的人,如今的王妃,倒是和貴妃的脾性像了個七成。 可越是這般,姜韻心中反而越發陷入了平靜。 膝蓋處漸漸傳來疼意,姜韻輕捏手帕,她往日在宮中不是沒久跪過,跪上半個時辰,她依舊能穩穩地做活,如今進了王府,怎還比往日嬌氣了? 不過姜韻終究還是沉得住氣。 她忍著不適,跪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愣是身子連抖都沒抖一下。 久等不到動靜,王妃終于睜開了眼,就見姜韻恭恭敬敬地垂首跪在那里。 她稍稍瞇起眸眼,裝模作樣地撫了撫額間: “本妃這是睡著了?姜韻姑娘何時進來了,怎都不提醒本妃一聲?” 她前半句似在自言自語,后半句卻是在對身旁婢女輕斥。 秀琦立即有眼色地道:“娘娘昨日受累,奴婢實在是不忍心打擾娘娘?!?/br> 姜韻聽著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臉上恭敬的表情絲毫未變。 王妃的余光一直若有似無落在姜韻身上,見狀,忽然覺得自己這般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甚是沒勁。 她臉上的情緒越發寡淡,平靜道: “姜韻姑娘來很久了吧?” 姜韻垂首,只道一句:“是奴婢擾了娘娘休息?!?/br> 主子是從來都不會有錯的。 既是出錯了,那必然是奴才的錯。 只不過,和她一個奴才皆要這般裝模作樣,倒是叫王妃為難了。 眼見著時間將要到午時,殿下也該回府了,姜韻終于抬起頭,似有些不解: “不知娘娘傳見奴婢,可是有何吩咐?” 王妃垂眸,視線細細落在姜韻的臉上。 姜韻今日穿著紫羅衫裙襖,梳了個婢女的發髻,也沒有出格的首飾,只那張臉格外出眾了些,不施粉黛依舊白皙賽雪,似出水芙蓉般透著些許青澀。 王妃忽然想起,今日早晨蘇良娣為她梳發髻,那時她對著銅鏡還頗有些洋洋得意。 盯著姜韻久了,她倏然心中生了抹難堪。 她想起來了晗西苑的李側妃。 李側妃和姜韻一般,皆是容貌出眾的女子,她們似乎根本不用如何打扮,就勝過了她精心的裝扮。 無人看見的地方,王妃捏著杯盞的手指微微泛白。 秀琦察覺到不對勁,堪堪出聲提醒:“娘娘?” 王妃倏然回神,收回了捏著杯盞的手,轉而平靜地問: “姜韻姑娘進府后,可有覺得哪里不適應?” 不知是不是她忘了,根本沒有叫姜韻起身。 姜韻摸不清她想要什么回答,只能最基本道:“娘娘言重了,奴婢覺得府中一切皆好?!?/br> 王妃輕扯了扯嘴角,幾乎掰斷了手上的護甲。 叫前院的人將你當成主子對待,自然是一切皆好。 王妃冷下眸眼:“姜韻姑娘覺得好,那就好?!?/br> “只不過,府中依然要有府中的規矩,你說,是不是?” 姜韻不著痕跡地輕擰眉,不知她是何意,只能將她高高捧起: “娘娘所言極是,有娘娘在,府中的規矩都是極好的?!?/br> “姜韻姑娘也覺得本妃說的對,那就再好不過了?!蓖蹂栈匾暰€,輕撣了撣手帕,不輕不重道:“府中規矩嚴,最忌諱主子不似主子,奴才不似奴才,否則豈不是亂了套了?” 聽到這兒,姜韻終于知曉王妃說了那么多,所為何意了。 果然下一刻,王妃就冷下眸眼: “你可知錯?” 姜韻服身行了個大禮,遂后,不卑不亢地抬頭,直視王妃:“奴婢不知犯了何錯,還請王妃娘娘直言?!?/br> 啪—— 王妃倏然怒而拍桌站起,狠狠訓斥道: “你是母妃送進府中的人,本妃原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知曉你竟敢如此放肆,在前院以主子自居!” “你可有將府中的規矩放在眼底?可有將本妃放在眼底?” 姜韻擰眉,最終,她輕輕嘆了口氣: “奴婢知曉,娘娘因貴妃對奴婢一直不喜,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娘娘想打想罰,奴婢皆受著,就是?!?/br> 一句話,似是認了王妃話中所有的錯,可卻是將王妃逼進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王妃直接氣笑了:“你是說,本妃污蔑你?” 姜韻似是苦笑:“奴婢不敢?!?/br> 但她這句話不僅沒讓王妃息怒,甚至,王妃眸中升起一片冷意,她堂堂王妃,何必同一個奴才說這么多? “頂撞本妃,不知悔改,來人,將這賤婢拖下去重責十棍!” 十棍,這懲罰說不上重,也說不上輕,皆看底下的人如何行刑。 可是,姜韻本就一個弱女子,挨上這十棍,恐是要半個月都下不得榻了。 姜韻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地任由一群嬤嬤將她拖了下去。 她如今說的話,對王妃起的作用,不過就是火上澆油罷了。 行刑的地方,就在正院中,一條長凳子,姜韻被拖著綁在了凳子上,口中被塞了布條。 為的是,怕她待會疼得亂喊,會打擾到主子。 行刑的人是正院中的小太監。 木棍被高高舉起時,姜韻的心狠狠一沉。 情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差,若只是府中的奴才行刑,恐還會念在她是前院的人而手下留情。 但是正院中的人,恐都如王妃一般,恨不得將她活活打死。 木棍悶聲落下來,砸在人身上,似要將人的脊梁骨都打斷,尾椎處傳來刺骨的疼。 剎那間,姜韻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只一棍,姜韻就疼得身子發顫,她忽地根本不敢去想,待十棍結束,她會疼成什么模樣? 內室中,王妃陰沉著臉,坐在木椅子上。 秀琦站在一旁,臉色些許發白,外間木棍砸在人身上的悶響聲不住地傳來。 她偷偷看了眼沙漏,馬上就是平時殿下來看望娘娘的時候了,到時若讓殿下看見了這番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