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14節
可今日許良娣的作法,姜韻細細想來后,不禁覺得有些荒誕。 許良娣的傷心和難過皆太過短淺。 許是她太過理智和冷清,或是對殿下的感情太深,但不可否認的是,許良娣從內室走出來后的那一番退讓的話,足以證明她對腹中的胎兒沒那么愛重。 最終,姜韻抬眸,認真地輕聲說: “殿下做事,素來有殿下的道理,奴婢不覺得殿下偏袒?!?/br> 再頂天立地的男人,有時也想要旁人的肯定。 只有這般,才不會覺得孤家寡人,也才會越發肯定自己沒有做錯。 付煜聽了姜韻的話,狐疑地看向她,瞇起眸子: “你當真這般覺得?” 許氏往日那般崇敬愛慕他,可臨到頭來,卻是從心中覺得他會偏袒李側妃。 姜韻有些訝然,似沒想到他會這般問。 她抿了抿唇,遲疑地說:“殿下容奴婢說一言?!?/br> 付煜稍頷首。 姜韻才道:“依著今日許良娣身邊婢女和李側妃的話,的確是許良娣不敬在前,李側妃才會罰她的?!?/br> 對于花顏今日的那番說辭,姜韻是覺得好笑的。 許良娣不敬,李側妃體諒她身子不適,那是李側妃寬容,若不體諒,那也是理所當然。 位高者為尊,無規矩不可方圓。 日后旁人一句身子不適,豈是都可以對上位不敬了? 隱隱聽出姜韻話中竟是偏向李側妃的,付煜眸中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驚訝。 他知曉,這府中許多人都嫉恨他對李側妃的恩寵。 可她們許是忘記了,李側妃是陪在他身邊時間最久的人,在他最艱難的那段時間為他生兒育女。 李側妃在府中的確張揚,可李側妃卻從不會觸碰他的底線。 付煜心中自有一桿秤。 付煜瞇眸看向姜韻,問她:“你是覺得今日李側妃無錯?” “奴婢從未說過這樣的話?!苯嵳A苏m?,搖頭,只說了一句:“奴婢想說的是,不管如何,對于許良娣有孕一事,李側妃可不知情?!?/br> 不知者無罪。 再說,若真論起錯來,許良娣懷了身孕,自己卻一絲都沒有察覺,這豈不更是對皇嗣的照顧不周? 姜韻心中些許無奈。 她還不想摻和進后院的事情中。 話點到即止,對上付煜讓她繼續的視線,姜韻閉緊唇,是如何也不愿再說了。 她眸中透出軟軟的光,纏著付煜,溫柔苦笑道:“殿下莫要為難奴婢了,兩位皆是主子,誰對誰錯,奴婢怎能多嘴?” 付煜一噎。 的確,對于當奴婢的來說,謹言慎行才活命的要領。 今日姜韻說的這些,相對于她的身份來說,已然是過界了。 想至此,付煜歇了讓她繼續說下的心思。 只不過,付煜不著痕跡地瞥了女子一眼,將“不知情”三字在唇齒間過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女子在提醒他些什么。 姜韻只當沒看見付煜的視線。 不管事情真相是否如她猜測那般,付煜又對李側妃或許良娣之間的何人生了懷疑,對她來說,皆不是什么壞事。 有些話,不止是枕邊風才有用。 姜韻似心疼地嘆了口氣:“殿下,時間不早了,明日您還要去早朝,該歇著了?!?/br> 聞言,付煜掃了眼沙漏,才發現,在他和女子的說話間,時間不知不覺竟快到了深夜。 他沒說話,默認了姜韻的提議。 姜韻松了口氣,伺候他歇下后,才吹了燈,輕手輕腳地爬上一側的軟榻。 只在黑暗中,姜韻睜著一雙眸子,手指撫過臉頰時,心中有些煩悶。 和做主子的不同,主子休息時,會擦些精油和凝膏,護著那一身嬌貴的肌膚。 熬夜最是傷身。 所以,姜韻素來不愛守夜這般的活。 這般想著,姜韻驅散腦海中紛亂的思緒,閉著眼睛強迫自己趕緊入睡。 她比旁人皆清醒,她沒有好的家世做后盾,這一張臉就是她唯一的憑仗了。 姜韻比任何人都看重她的臉。 她知曉,以色侍君不長久,可世間男子誰不愛一張好容顏呢? 既能走捷徑,她何必繞遠道? 半夜間,姜韻被床榻那方的動靜吵醒,和張盛臨走前刻意囑咐一般,殿下夜起了。 姜韻蹙了蹙細眉,才堪堪起身伺候。 她睡前褪了外衫,黑暗中,她匆匆將外衫披上,就穿了繡鞋,輕步走過去點燭燈。 剛順著睡前的記憶走到案桌旁,她忽地撞上一人。 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暗中,姜韻被這變故嚇得險些心臟都要跳出來。 一聲驚呼差些出口,身子下意識朝后倒,下一刻,身前人及時拉住她,將她朝懷里一帶,透著微怒斥道: “慌什么?” 聽見耳熟的聲音,姜韻才反應過來,許是剛剛受了驚訝,腦子還有些不清醒。 姜韻有些心有余悸地委屈: “殿下,您嚇到奴婢了……” 第13章 燭火點亮,照清室內的情景。 女子身上胡亂裹著外衫,似是后怕般淚眼朦朧,靠在男人懷中,緊緊攥住男人的衣袖。 付煜也只穿了里衣,剛剛情急之下拉回姜韻,放在姜韻臂彎的手還未收回。 一時之間,室內的情景有些混亂曖昧不清。 付煜聽見了她那一聲委屈,頗為沒好氣地覷了她一眼。 有什么好怕的? 今日是她守夜,這房間中,除了他和她外,難不成還有旁人? 這一頓,姜韻也終于回過神來,察覺到兩人近乎糾纏在一起,一縷燒紅從耳根直竄上臉頰,她手忙腳亂地從付煜懷中退出來,拉攏了外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她羞紅了臉,窘得不敢抬頭,聲音輕微得讓付煜幾乎有些聽不清: “殿下怎么不等奴婢來點燈?” 眼前女子渾身透著股春色。 付煜沒說話,他起身時,聽軟榻旁沒動靜,猜測她睡得熟,索性懶得吵醒她。 付煜眸色涼涼地掃過姜韻,可誰知曉,某人不識好人心。 外間的奴才聽見動靜,忙敲了敲門:“殿下,可要奴才門進來伺候?” 看著似鵪鶉般想找個地洞鉆進去的女子,付煜心知是指望不上她了,對外間的人隨意應了聲。 姜韻稍驚,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自身,方才松了口氣。 雖有些凌亂,卻尚說得過去,不會叫旁人多想。 在外間等候的是劉福,領著奴才進來伺候付煜夜起,剛進來,看見姜韻垂眸站在那里時,劉福還有些不解。 這姜韻姑娘不是在這兒嗎? 可他不敢亂猜殿下的用意,沒敢多看姜韻,伺候完付煜凈手就忙忙退了下去。 姜韻覷著沙漏,數著時間,大致還有半個時辰就近卯時了。 她心中xiele口氣,知曉今夜是如何也睡不踏實了。 姜韻等了片刻,待床榻那邊沒了動靜,她才吹了燈回到軟榻上。 只是這次,她沒敢熟睡,待卯時伺候付煜起身后,她盯著付煜去上朝的背影,心中不斷祈禱,日后可莫要讓她守夜了。 辰時左右,姜韻才知曉,昨日在前院哭鬧的的確是秋冬。 秋冬回來后,就知曉前院容不得她了。 當下,秋冬就嚇得哭了出來,直嚷著是雅鵲jiejie讓她出府,她不敢不從命。 鈴鐺嚇得臉色稍白:“jiejie昨日在殿下跟前伺候,沒看見張公公命人將秋冬拖出去的場景?!?/br> 秋冬磕得頭皮都破了,臉上蹭了血跡,可即使如此,也沒叫張公公心軟。 鈴鐺倒不是對秋冬有什么心軟,只是有些見不得那場面。 姜韻收拾著付煜內室的床榻被褥,聽言,似對秋冬的遭遇有些同情地輕嘆了聲,遂后道: “不管如何,秋冬的的確確誤了差事,導致許良娣小產,只是將她驅了前院,送回中省殿,已經是殿下的格外恩典了?!?/br> 當朝,所有王府伺候的奴才都不是由王府親自采選的,而是建府時,由宮中的中省殿一并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