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9節
姜韻在前院這些日子,見過一次蘇良娣,蘇良娣雖可稱得上是王妃陣營的人,但其性子和王妃倒不甚相同。 聽鈴鐺的語氣,瞧著倒像是與世無爭的性子,只不過那次姜韻見到她,就是她來前院送湯水,邀寵的意味幾乎快要溢出來。 不過,那次蘇良娣雖將湯水送了進來,卻沒見到殿下的面,離開時的神色倒沒有什么失望。 姜韻暗自猜測著,許是王妃有孕不得侍寢,只能推人出來和李側妃等人打擂臺,只可惜,殿下似乎對蘇良娣不太買賬。 至于剩下的貴妾、侍妾等人,姜韻出前院的機會少,也沒機會得以相見。 姜韻了解過府中情景后,臉上帶著笑,心中卻有些驚奇。 看似王妃得寵得權,可不論怎么看,這府中皆是分庭抗禮的形勢,想至此,姜韻不由得暗暗朝書房的方向覷了眼,若這般形勢是殿下有意為之,那殿下的心思倒頗叫人不敢揣摩。 這日,姜韻伺候付煜起身上朝后,剛回到廂房,還未坐下,就聽見房門被敲響,鈴鐺焦急的壓低聲響起: “jiejie,快來,后院出事了!” 姜韻一驚,殿下不在,后院出事竟也鬧到了前院? 她匆匆起身開門,就聽見外間遠處隱隱的噪雜聲,她看著鈴鐺慌亂的模樣,擰眉細聲問: “你先別慌,究竟發生了什么,你同我細細說來?!?/br> 鈴鐺深呼吸了口氣,臉色稍透著白:“我方才去廚房拿早膳,回來的途中撞見李側妃和許良娣,許是許良娣對側妃不敬,側妃命人掌摑了許良娣?!?/br> 姜韻蹙眉不解,若真如此,這和她們前院又有何關系? 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鈴鐺倏然壓低了聲音: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許良娣倒地后,臉色就變得十分痛苦,身后似、似乎見紅了……” 后面三個字,鈴鐺說得十分艱難,她寧愿是自己看錯了,她當時離得遠,忙忙就回來報了信。 姜韻臉色也是倏變,在后宮后院待久了,沒有人會對見紅二字不敏感。 她和鈴鐺匆匆往外走,還是不解,遲疑地問:“即使如此,也牽扯不到前院吧?” 鈴鐺苦笑: “jiejie有所不知,我進府快近兩年了,幾乎從未見過側妃受過罰,若是我看錯了,依著側妃的榮寵,最后倒霉的不過是些奴才罷了?!?/br> “巧的是,李側妃罰許良娣的地方,還屬前院?!?/br> 到時,李側妃推辭一句,不過是因路滑,才導致許良娣不慎摔倒,即使眾人皆知是她的錯,可又能怎么辦? 膝下有長子,就是李側妃的底氣。 從這三言兩語中,姜韻猜到了鈴鐺的意思,若是鈴鐺沒看錯,皇嗣事關重大,側妃許是討不了好。 可一旦鈴鐺看錯,或是許良娣無大礙,這最后倒霉的說不準是誰。 姜韻對此倒沒覺得什么不公平,見慣了宮中寵妃所言即真相的場景,對鈴鐺的話接受得十分迅速。 等姜韻二人快到門口時,恰好撞上匆匆趕過來的劉福。 張盛不在,前院自然由劉福作主,劉福一見她,猜到她也知曉了發生了何事,就沒多說,忙道: “姜jiejie也快些吧,這事鬧到了正院,王妃震怒,讓前院的奴才都趕過去!” 雖說,前院和后院不是一體,但王妃是整個王府的女主人,她的話,沒人敢忽視。 姜韻鄭重點頭,一眼掃過,忽地稍頓,在劉福身后的雅鵲明顯臉有異色,她稍擰了擰眉,壓下心中不好的預感。 待到了正院后,不會真的牽連前院吧? 一行人匆匆朝后院趕,姜韻想錯了一點,她們不是直接到正院,而是拐了幾個彎,進了一處雅致的院子,進去前,姜韻掃了眼院落名,玉蘭軒。 是許良娣的住處。 方一踏進玉蘭軒,就聽見一陣壓抑難忍的呼痛聲,悶悶砸在人心上,叫院內氣氛說不出的緊繃。 “眾目睽睽之下,你推了許良娣,致使許良娣如今還躺在里面,李氏,你還要狡辯不成?” 冷靜沉怒的訓斥,頗為耳熟,姜韻頓時知曉了說話的人是誰。 一聲通報后,珠簾被掀開,劉福領著他們進去,眾人埋首低低跪地服身:“奴才參見各位主子!” 姜韻身處其中,刻意收斂,倒在人群中不起眼。 沒聽見叫起聲,而是身側不遠處傳來女子冷呵:“娘娘的話,妾身可不敢應!” “許氏見妾身而不行禮,此乃不敬,妾身令人掌摑,有何過錯?” 李側妃狠狠掐著手帕,聽著內室許氏連綿不斷的慘叫聲,頂著旁人驚訝懷疑的視線,沉了沉眸子,事到如今,她如何還不知,她今日是被算計了? 她冷著臉,道:“況且,妾身的人都還未碰到她,她就自行倒了下去,這般罪名,莫非還妾身擔著不成?” 王妃氣笑了: “依你之言,許良娣是自己好生生地站在那里,然后摔倒了?” 李側妃板著臉沒說話,這話聽著的確可信度不高,但事實的確如此。 她心中不斷翻涌思緒,許氏見紅是怎么回事? 當真是許氏親自算計? 若許氏當真是有了身孕,拿子嗣算計她,得可償失? 王妃見她不言,以為她啞口無言,當即道:“側妃的話恐是連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叫眾人信服?” 她一手護著小腹,高高站在臺階上,李側妃因這件事,跪在地上,她抬眸看了眼王妃,眸子中閃過一絲不耐。 她最見不得王妃得意的模樣。 李側妃嗤了聲,打斷了王妃的話:“妾身說了,此事與妾身無關!” “王妃口口聲聲說眾目睽睽,不如請個證人出來說說,她是如何看見妾身推了許氏的!” 王妃臉色倏然一變。 看見這事的確有許多人,但誰愿意出來得罪側妃? 她倒是可以讓她院中的人出來,但以往不是沒有過這般情形,李側妃一句,她院中的人如何可作證就直接打發了。 王妃不會犯第二次錯誤,她冷眼掃過室內的人,察覺到她視線的人皆避之不及。 王妃心中氣極,卻毫無辦法。 就是這時,內室的珠簾帷幔被掀開,一婢女哭著跑出來,噗通跪地: “王妃!王妃娘娘!為我家主子作主??!” 這婢女一出來,李側妃臉色就稍稍難堪了些,可她卻沒有說話。 見事情似有轉機,王妃緊攥帕子的手松開,穩穩坐了下來,她懷著身孕,站得久了,只覺得十分累乏,她頗為溫和地看向花顏: “你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顏擦了把眼淚,哭道:“娘娘!今日我家主子起身覺得有些不適,奴婢想讓主子請太醫,可當時快到了給娘娘請安的時間,主子不敢耽誤,匆匆趕往正院?!?/br> “可半路上,主子遇見了李側妃,主子身子不適,給側妃行禮慢了半拍,主子也對側妃稟明了原因,可即使如此,李側妃還是命人掌摑主子,主子本就身子不適,不堪受罰摔倒在地,才會變成如今這樣!” “求王妃娘娘為主子作主??!” 花顏看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話卻條理清晰,先說許良娣對李側妃不敬是有前因,又刻意點出許良娣對王妃的敬重,最后在突出側妃的故意刁難。 將許良娣活生生說得無辜又可憐。 姜韻眸色深了深,看來在這后院,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奴才,也不能小瞧她。 第9章 伴隨著室內許良娣痛苦的慘叫聲,花顏的聲聲控訴,讓屋內氣氛越來越凝重。 “李側妃你可有話說?” 花顏話音甫落,王妃就堪似迫不及待地疾聲厲色道。 不等李側妃說話,眾人中走出一女子,對著王妃徐徐行了一禮,若姜韻沒看錯的話,在這女子站出來時,王妃幾不可察地擰了擰眉心。 “陳氏,你這是要替李側妃求情?” 姜韻稍驚訝,看向那淺綠色裙裝的女子,這就是陳良娣? 不過姜韻也不是那么意外,陳良娣是李側妃的人,如今李側妃落成這般,陳良娣不可能不站出來為其說話。 陳良娣臉色沉重,但話卻不緊不慢: “王妃娘娘言重了,若側妃jiejie當真推了許良娣,致使許良娣如今模樣,妾身自不敢替側妃jiejie求情?!?/br> 王妃臉色稍緩,卻也未徹底放松,瞇眸道:“既如此,你這又是作甚?” 只見陳良娣搖了搖頭: “可如今側妃jiejie和許良娣的人各執一詞,妾身覺得還是應該多方查證,而不是聽這奴才一面之言,就給側妃jiejie定罪?!?/br> 陳良娣一番說辭看似不偏不倚,可誰都知曉她是在幫側妃說話。 單看陳良娣話中對側妃和王妃的稱呼,就可聽出親疏之別。 “陳良娣此言差矣?!?/br> 倏然有人出聲打斷了陳良娣,姜韻稍稍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說話的人,姜韻有過一面之緣。 正是之前曾來前院送湯水的蘇良娣。 蘇良娣一身云織錦緞,盈盈走出來,她眸眼稍垂,即使是在反駁陳良娣的話,也依舊溫溫柔柔的: “眾目睽睽之下,側妃jiejie和徐jiejie對峙,如今證人已在,花顏是徐jiejie的貼身婢女,她必然比我們都不愿徐jiejie受委屈,若她的話都不可信,那還有誰的話可信?” 她輕輕繞繞地嘆了口氣:“許jiejie還躺在里面,情況不明,兩位jiejie又何必只顧著推卸責任?” 一句話,將陳良娣的說辭打成了推卸責任。 蘇氏本就生得嬌柔,臉上掛著擔憂,似是對里面的許良娣十分真心實意般。 李側妃忽地抬起頭,瞇眸看向蘇良娣,她輕嗤一聲:“原來查清真相,在蘇meimei眼中,就是推卸責任?” “難不成,只有本妃將這罪名認了下來,才是理所當然?” 她這番話說得嚴重了些,蘇良娣抿了抿唇,堪堪移開視線,不敢應下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