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4節
“妾身見過王爺?!?/br> 語氣頗為平靜,絲毫叫旁人看不出她方才因婢女的一句話險些站都站不穩。 付煜眉眼情緒淡了下去:“你懷著身孕,該知曉何為重?!?/br> 總歸不會是賭氣。 思及賭氣二字,付煜頗有些不耐地耷拉下眸眼。 王妃被他這態度一刺,心中頓時涼颼颼的。 她有孕后,王爺就免了她的行禮,如今她身子不適,卻強撐著蹲了半晌,王爺卻視而不見。 明明是他叫旁的女子走了正門,讓她受了委屈,他怎還一副不耐的模樣? 她情緒有些繃不住,沒有繼續為難自己,踉蹌地起身,盯著付煜半晌,一字一句地問: “聽說今日爺帶女子從正門回府了?” 付煜一頓,眉眼的不耐散了幾分。 許久,他才平靜道:“是本王疏忽?!?/br> 岐王妃呼吸停了一瞬,她閉上眼: “……爺一句疏忽,就要將此事帶過嗎?” 話音甫落,她淚珠子倏地從眼角掉下。 付煜眸色稍凝。 王妃出身國公府,禮儀規矩從未出過錯,她是他嫡妻,在她之前,他府中就有側妃,甚至讓側妃早她誕下長子,是以,他往日素來愛慣著她些。 她性子倔,不愛讓步,往日不高興時,也偶爾會對他冷臉。 付煜不在乎這些,可也許就是這樣,才叫她相較于剛進府時,多了些驕縱。 到后來居然會肆無忌憚地和貴妃對上。 她性子太驕傲,以至于,她如今當著眾人的面掉眼淚,叫付煜如何也想不到。 付煜的那抹不耐煩早就消了去,眉心漸漸擰在一起。 許久,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終究是退了一步: “那你想如何?” ********* 姜韻被帶到前院,因她如今身份不明,張盛不好安排她,只好讓她呆在耳房中等著付煜回來。 幾乎天色將暗時,姜韻才聽見院中傳來動靜。 她放下手中已經有些涼的茶,剛出了耳房,就撞上站在長廊上的付煜,姜韻一驚,忙忙停下來。 “殿下安?!?/br> 月色掛樹梢,因為今日出宮,又有著另一層意思,她出宮時特意換了身嶄新的宮裝,淺紫色透著雅致,發髻上別著支玉簪,沒甚特殊的,甚至有些樸素,偏生如此,越發襯得她肌膚白皙,少女韻味盎然。 付煜視線在她身上落了一瞬。 想起適才在前院答應王妃的話,他眸色稍閃。 姜韻候了一日,心中那分焦急早就散去,如今行禮也不緊不慢,平靜地等著付煜讓她起來。 她這副模樣,倒讓付煜耷下眸眼: “起來?!?/br> 語氣有些冷硬。 隱隱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張盛給旁人遞了個視線,低頭退了下去。 就在他剛退下一個臺階時,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他似乎看見了王爺對姜韻姑娘伸出了手。 張盛一驚,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就見王爺冷著臉將手放在姜韻姑娘面前。 他險些一個踉蹌跌下臺階。 不止是他,連姜韻都沒想到付煜會伸手來扶她。 她心中有些訝然,臉上也透了些慌亂,不安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似嫌棄她磨蹭,頭頂男人傳來冷不丁地一聲: “這不是延禧宮?!?/br> 幾乎要退下臺階的張盛不小心聽了一耳,驚得瑟縮了下腦袋。 王爺這話是何意思? 姜韻想起什么,一絲燒熱躥上臉頰,她窘迫地咬了咬唇,半晌,才稍澀地將手搭在付煜的掌心。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拉了起來,離男子只一步之遙。 下一刻,付煜的話打斷了她: “日后,你就留在前院?!?/br> 姜韻有些茫然地抬頭看向他,須臾,才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倏地,她怔住,適才的那抹燒熱頓時褪得一干二凈! 第4章 留在前院? 女子皆居后院,即使是王妃,都不好長時間待在前院。 而能一直待在前院的女子,只一種可能——婢女。 姜韻渾身僵硬,可若是殿下只想她做個婢女,方才又作甚親自扶起她? 平白讓她期望。 短短時間,姜韻思緒轉了幾番。 在從宮中回府的過程中,姜韻確信,殿下絕不是領她回來做個婢女,否則,在她踏進正門時,殿下根本無需擰眉沉思。 唯一的解釋,只可能是正院中的那位王妃提了要求。 女子似沒想到他會這般說,怔愣了許久,才堪堪回神。 付煜想說些什么,可姜韻卻倏地將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站好,低眉順眼道: “奴婢知曉了?!?/br> 仿佛適才露出的那抹嬌態只是付煜看錯了一般。 掌心空落落的,付煜抬眸覷向她,冷不丁地: “你在鬧脾氣?” 姜韻不過是母妃賜給他的一個宮女罷了,本就打著伺候他的名頭。 如何安排她,還無需他特意給個解釋。 許是被他話中的冷淡刺到,姜韻慌忙仰起白凈的臉蛋,姣好的眸眼泛著嫣紅,淚珠子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她匆匆擦了把臉頰,拼命搖著頭,堪堪道: “奴婢沒有,能進府伺候殿下,就已是奴婢的癡心妄想,如今成了真,奴婢再有要求,便是貪心了?!?/br> 女子強壓著情緒,說話的語調都輕輕細細的,在月光下溫柔地不像話。 付煜稍頓,視線落在她眉眼。 較三年前初入宮時,她眉眼張開了,添了三分女子柔和韻味,如今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姣好的眸眼一紅,就讓世間男子生了不忍。 可以說,付煜是親眼看著她從稚嫩到如今的含苞待放。 對于她的那番話,若是旁人說來,付煜許是聽過就過。 可偏生說這話的人是姜韻。 付煜冷淡的眉眼稍溫和了些,他說:“凈說胡話?!?/br> “待王妃誕下……” 話說一半,似察覺到此時對她說這話有些不妥,付煜忽地消了聲。 倒是姜韻猜到他想說什么,溫柔地搖了搖頭,抬眸抿出一抹笑: “殿下不必因奴婢為難,如今王妃的身子才是重中之重,奴婢知曉分寸的?!?/br> 和姜韻相比,自然是王妃腹中胎兒更重要些。 可這話由姜韻自己親自說出來,即使付煜生得一副鐵石心腸,也不由得對其生了幾分憐惜。 日寒夜涼,付煜回來得不算早,一陣冷風吹過,姜韻頓時打了個寒顫。 見狀,付煜擰眉,消了聲。 ********** 半個時辰后,姜韻跟著張盛走到給她安排的住處。 距離付煜所住的主室不遠,偏房很大,用屏風隔成兩間,最里面擺著床榻、衣柜和梳妝臺,外間是圓桌可用來招待。 姜韻不著痕跡打量了一眼,有些驚訝。 短短半個時辰,在前院騰出這么個地方,算不得容易。 姜韻認真地朝張盛道謝。 張盛想起適才聽見的話,忙對姜韻擺了擺手,意有所指地笑著說: “姜韻姑娘客氣了,日后你留在前院,我們就都是伺候殿下的人,這些是應該的?!?/br> 姜韻眸色稍閃,沒說話,只堪堪抿出一抹笑。 對此,張盛倒是理解,明明是進府當主子的,如今卻是落成了丫鬟,擱誰心中都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