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直到路加也開始瑟瑟發抖。 惡魔體溫稍低, 眷戀人類的溫度,但很顯然蘭斯身上并不是個好取暖的地方。 蘭斯感受著手臂下發抖的身軀,開始策馬搜尋附近可以避雨的地方。 他們尋找到了一處平民的農場。 農場主是一對夫婦,蘭斯的外表很容易取得信任, 輕易就獲得了在貨倉里避雨休息的許可。 他生起一小團火堆,確定門窗落鎖,沒有任何人能窺探里面情狀之后,替路加解開了斗篷。 路加表情落寞,透過額發的遮擋小心翼翼地觀察他,身后的惡魔翼拘謹地收在一起。 他找了一個角落團起來坐下,將惡魔翼藏在背后,盡量減少它們的存在感。 如果表現得太像惡魔,萬一蘭斯一時信仰之心大發,不會順手把他除了吧? 但他新生的翅膀并不太聽話,骨翅不停發抖,砰砰地撞擊著墻面,弄得路加非常無措。 蘭斯正在脫濕衣服,聽到異響轉過頭來,正好看見殿下教訓小動物似的打了翅膀一下,又疼得自己抽了抽眼角。 蘭斯心中笑嘆,停了脫衣服的動作,把路加拉到火堆邊。 然后他輕柔地摸了摸剛被主人教訓的惡魔翼。 路加嚇了一跳,翅膀不受控嘭地展開,反倒扇了蘭斯一翅膀。 這下壞了。 它它它、我路加慌忙解釋,它自作主張,我沒有要打你的意思 它很頑皮。蘭斯撫摸著他的翅膀笑道,新生的翅膀總是難以cao控,您不必掛懷,殿下。 在說惡魔翼頑皮的時候,蘭斯無論用詞還是語氣,都讓路加覺得他在夸贊縱容一只天使。 難以置信這是從光明神的神選者口中說出來的話,不過事實擺在路加眼前。 蘭斯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痛恨惡魔翼。 路加猶豫了一會兒,才試探著慢慢靠了過去。 畢竟火堆很溫暖。 他冰涼麻木的四肢逐漸在火焰的烘烤中恢復了活力。 我不知道惡魔對我做了什么。路加徐徐開口,醒來時我就變成了這樣,那只惡魔很可怕。 他有意和惡魔劃清界限,順便裝得可憐一些,像只需要救助的迷途羊羔。 它已經死了,殿下不用再害怕。這次是我的錯。蘭斯沉沉道,我應該一直在您身邊保護您。以后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再離開殿下一步。 他面無表情地坐在火堆邊,臉上常掛著的那抹疏淡的微笑不見了,神情中是認真和自責。 路加心中微動,垂下頭道:是我先支開你的。我沒有想到他會光天化日之下來抓人。 殿下知道他的目的嗎?蘭斯問。 路加一頓。 他總不能說惡魔的目的是為了拆散他們,那太荒謬了,或許還會給蘭斯帶去不必要的誤解。 他只好避重就輕道:他想要我食用殘害人類,變成一只真正的惡魔。 那個人類是諾亞,殿下讓我救的那個人。蘭斯淡淡說出那個名字,這么說,您聽從了惡魔所言? 不。路加立刻反駁,我拒絕了,所以惡魔才發怒,之后發生的事你都看到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無害,他再次強調道:我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那個人類!我發誓! 蘭斯看著他認真發誓的模樣,眉梢彎了彎。 這樣是最好的,殿下是只善良的惡魔。他略帶促狹地表揚道,善良的惡魔有一只獵物就夠了。 路加抿唇:說了我不是惡魔! 當然。蘭斯笑著撥弄火堆。 路加不悅,反嘲他道:那么善良的圣子大人,孤身以身飼魔,從惡魔爪下拯救蒼生的感覺如何? 很舒服,殿下。蘭斯微笑道。 過了一小會兒,路加才反應過來,蘭斯所說的很舒服是以身飼魔很舒服也就是和他親吻很舒服。 或許是因為火光的照耀,路加感覺自己的臉一點點熱起來。 蘭斯似乎總能用平常的語氣,說出些使人窘迫的話。 這時候,蘭斯正脫下被腐蝕得破破爛爛的白衫,露出了肌rou線條優美的上半身。 路加瞥了一眼便迅速移開視線,很快他的視線又狐疑地轉了回去。 他似乎在蘭斯背后看到了什么黑色的東西? 路加仔細回想了一下。 似乎一個月以前,他詢問過蘭斯奴隸紋身在哪里,而蘭斯沒有告訴他? 背后那個黑色的東西,不會就是紋身吧? 但蘭斯沒有給他第二次觀看的機會,脫掉衣服之后就正對著他。 殿下需要更衣嗎?蘭斯提議。 嗯?路加還在想紋身的事。 他態度模棱兩可,蘭斯便主動過來為他褪下長靴,又伸手向他的褲帶。 褲子不必了。路加忙道。 蘭斯顯得有些無奈:殿下有沒有感到,您的長褲有些漏風? 路加眨了眨眼,忽然產生不妙的預感。 他伸手向后摸去,果然抓到了一條調皮的尾巴,還有尾巴頂破的那個洞 褲子破洞漏風,這可比沒有褲子尷尬多了! 我身上帶了些銀幣,明早會和夫婦買兩套衣服。請殿下不必擔心。蘭斯神色淡淡地說。 路加卻覺得他在忍笑。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默念現在有求于蘭斯不能罵他不能惹他,默默褪下了長褲,然后扯下襯衣迅速圍在腰間。 兩條蒼白勻稱的腿露出,膝彎上青青紫紫,還擦破出了血。 路加之前太緊張,根本沒意識到疼,現在想來,這些傷大抵是惡魔暴力拖拽他時磕出來的。 蘭斯單膝下跪檢查他的傷勢,眉峰點點蹙起。 見他那副樣子,路加忍不住道:已經不疼了。 下一秒,蘭斯的手撫上了他的膝蓋。 你路加想后退。 我想為殿下治傷。 可我現在是惡魔。路加疑惑。 殿下忘了嗎?我之前為了隱藏您的黑暗氣息,研究出了對惡魔無害的圣力。這種圣力同樣可以運用到治愈術上。 確如蘭斯所說,隨著隨著點點瑩白光輝注入到路加膝蓋上時,那些血痕和青紫都在漸漸消失。 怎么可能?路加被勾起了求知欲,書上說圣力的存在就是為了消滅惡魔。 不盡于此。蘭斯道,書上同樣說圣力是萬能的,我想,如果神分予我們圣力只是為了滅除惡魔,那么它不會擁有那么多溫柔的用途比如說,點燃火焰,創造瑰麗的幻象,還有治愈重要的人。 說到后面,他的嗓音越發溫和,像月光和流水,就連惡魔都會為其感化。 路加甚至感覺,那些圣職者和圣力也沒那么可怕可恨了。 蘭斯不就在用圣力幫助他這只惡魔嗎? 所以我把圣力恢復到了它較為原初的狀態。蘭斯接著道,奇跡的是,圣力最初誕生的時候,似乎并沒有傷害惡魔的用途。 他脊背裸露,長發披散遮擋了背脊,此時銀發微動,隱隱露出些黑色的紋路。 路加眼睛一亮,歪頭細看,分辨不出形狀。 如果在現代,蘭斯肯定是那種奉公守法的乖孩子,戴著一副金邊眼睛做學究教授。 試想這樣的男人,剝開禁欲的襯衣,背后卻有一片紋身 好野好刺激。 路加吸了吸鼻子,感覺又有些忍不住渴了。 因為有那片未知的紋身吊著,他竟絲毫未覺治愈時間緩慢。 蘭斯站起身時,他立刻收回好奇的目光,裝作在其它地方打量。 殿下頸側也有傷。蘭斯注視著他的脖頸,眸色暗沉。 路加微疑:是嗎?我看不到。 說著他揚起下頜,露出一段白皙漂亮的脖頸。果然如蘭斯所說,脖頸細嫩的皮膚上印著幾道紅色的指痕。 是惡魔掐他脖子時留下的。 路加皺眉,摸了摸脖頸,沒有齒印。 他那時候氣息滯澀,意識模糊,好像記得惡魔想咬他的脖子,然后 然后他好像說了什么,就遭到重創昏了過去。 路加已經全然忘記,是自己的命令迫使歐西里斯停下來,而他受傷并不是歐西里斯所為,而是魔力枯竭的反噬。 在他思索之時,蘭斯撫上他的脖頸。 路加微微顫抖。 脖頸和腿的感覺又不同了。脖頸是所有生物脆弱的地方,若是受控于他人掌中,能輕易被扭斷,瞬間就能丟了性命。 許多動物在做重要的事時,都會威脅性地撕扯伴侶的后頸。 在那種親密又危險的接觸下,路加喉頭忍不住一滾。 你非要碰到才能治愈嗎?他不悅地皺眉。 抱歉,殿下。蘭斯湊近了他的脖頸,我的治愈術還不夠熟練,只有觸碰到才能產生效果。 說話的時候,他氣息吹在脖頸的皮膚上,路加身上心上又癢又麻,翅膀不受控制地拱起來,撲棱棱扇著。 指痕一點點褪去。 蘭斯抹除掉他人留下的痕跡,手指卻流連其上,沒有移開。 他忽然產生了奇怪的沖動他想把自己的痕跡留在上面,殿下雪白的皮膚上如果綻放出點點紅莓,一定非常漂亮。 不過如何做到呢?用手捏,還是用嘴咬嗎? 蘭斯目露迷茫。他感覺自己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路加繃著臉,翅膀緊張地扇來扇去,由于太想逃離,已經要無師自通地原地起飛了。 他脖頸受制于人,終于忍不住艱澀道:這種小傷,其實也可以不治 恰在此時,蘭斯將發絲撩到耳后,在他的動作下,披在身后的長發微動,再次露出了背后的黑色紋樣。 這次露出的面積更大些。 路加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扇翅膀也慢了下來。 就像不喜歡打針吃藥的小孩,忽然看到了新奇的玩具,打針就顯得沒那么難以忍受了。 隨著裸露的面積越來越大,路加逐漸辨識出了那是什么。 玫瑰花。 在認出紋身的一刻,路加心臟跳得飛快。 玫瑰對他有著重要的意義,他因為玫瑰穿越而來,擁有了健康的新生,本身也非常青睞這種嬌艷而yin靡的花朵。 細想來,玫瑰是小王子的標志,蘭斯背后盛放的玫瑰意味著蘭斯永遠屬于他。 在神王陛下身上留下有關自己的、不可磨滅的痕跡,讓路加很有滿足感。 在人類種族拋棄他之后,仍能有一個人的背后收留他,包容他。 路加枯澀的心臟重新流入血液。 蘭斯忽地微微一頓。 他看到殿下的尾巴從衣袍下翹出,尾尖卷成了一顆小愛心。 蘭斯心里像長出一團毛絨絨的小雛鳥,柔軟得不像話。 他的確在有意引導殿下看到那個紋身,想讓殿下放下對他的心防 但殿下的反應超乎他想象的可愛。 殿下想喝嗎?蘭斯直起身,指向自己的脖頸,血。 似乎從剛才開始,蘭斯身上的芳香就格外濃郁起來。路加本就饑腸轆轆,現下遭到誘惑,干渴感更烈。 不過說起血液 你這個騙子!路加惱怒道,明明鮮血就可以緩解,你欺瞞我,非要說用什么嘴對嘴! 見到紋身之后,他莫名其妙膽子就大了,本性也隨之顯露。 我也是那時才確證的,請原諒我的駑鈍,殿下。蘭斯語氣淡然,像極了在說實話。 作為歉禮他握住了路加的手。 路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手使勁掙動,卻沒有掙開。 蘭斯溫柔地禁錮著他,用他尖銳的黑指甲劃破了自己的頸側。 芬芳的血液滿溢而出。 路加氣息一滯,雙眸中紫意盈然,極力忍耐才沒直接撲上去啜飲。 歐西里斯催化了他的魅魔血脈,本需要一整只祭品的血液才能滿足,之前蘭斯喂給他的幾口鮮血遠遠不夠。 而現在蘭斯站在他面前,用比祭品千萬倍芬芳的食物引誘他。 血液從潔白的頸側滑落,在鎖骨處匯聚成一小洼,又滿溢而出,滑向更深的地方。 蘭斯側頭,主動暴露出脆弱的脖頸,微笑著邀請他。 請盡情享用我,殿下。 路加抱緊祭品的脖子,湊了過去。 脖頸上有濡濕的柔軟觸感。 蘭斯曾在書中見過惡魔的獵物,它們生性殘暴,用食時粗暴地撕咬人類的脖頸,甚至很多在第一口時就會將人類咬死。 殿下卻溫柔得多了。 明明已經饑餓難耐,卻仍忍著沖動小口舔食,收斂起尖牙,小心得像品味一塊珍惜的甜點。 食量也不過分,等到頸側傷口不再流出鮮血之后,路加也沒咬破他,只是意猶未盡地在周邊舔動。 蘭斯脖頸繃緊,不由撫上了少年的后腦勺。 正在這時,兩人齊齊一頓。 貨倉外似乎傳來的什么奇怪的聲音。 蘭斯有些戒備,沒弄懂那是什么,路加則很快反應了過來。 貨倉離農場夫婦的住所不遠,現在又正是深夜 路加臉上窘迫地漲紅,后知后覺發現,現在自己獵食的動作有些曖昧,已經坐在了蘭斯大腿上。 剛才那些血液勉強能果腹,他連忙撤離了獵食場所。 殿下?蘭斯還是全然懵懂。 不要聽,沒禮貌。路加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