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84節
不得不說,首輔大人還真是頗有情趣,竟是在自己平日的辦公之處,就與他那容貌嬌美的孕妻玩了這么一出。 陸之昀平素的氣質這么嚴肅深沉,還真看不出來是有這種嗜好的。 真是看得他老臉一紅。 但礙于陸之昀強勢迫人的氣場,那醫師也只得故作鎮定地回道:“夫人即將臨產,體質與平時不同…公爺若與夫人過分親密,夫人很可能就會早產個幾日。這房事之外的親密…也要稍稍控制些……” 聽罷這話,沈沅自是羞慚到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 醫師的言語雖然很隱晦,但是沈沅還是聽懂了。 也卻如那醫師所說,她就是在回憶起同陸之昀曾做過的那些事后,肚子才開始疼的。 陸之昀的面色卻未浮任何的情緒,隨即便朝外揮了下大手,示意那醫師退下。 碧梧見沈沅已然無事,也跟著退了出去。 等那醫師退出了暖閣后,陸之昀則面色淡淡地捻了縷她的發絲,他看著沈沅泛紅的耳廓,嗓音低醇地問道:“也沒對你做什么,反應就這么大?” 他用食指挑抹她發絲的動作緩且慢,說這話時也故意地對著她的耳朵,見她沒回復,他耐心地又問了遍:“嗯?” 沈沅赧然地伸出了纖白的小手,想要推開男人在她發上作祟的那只大手,語氣也帶了些許的埋怨:“官人,求您別問我了……” 陸之昀卻不肯給她任何掙開的機會,雖然放下了沈沅的一縷柔軟烏發,卻也伸臂將她往懷側擁了幾分。 微涼的薄唇亦輕輕地覆在了她的額側,嗓音低緩道:“委屈夫人了,等它出世后,我定當好好彌補?!?/br> “……” —— 永安侯府,荷香堂。 春日的京師揚起了雪白的柳絮,料峭的寒意已然褪去,世家小姐們穿的衣衫也輕薄了許多。 沈渝穿著一襲茜色的薄羅小襖,邁入了荷香堂的門檻時,還不知沈弘量為何會突然喚她過來。 近來沈弘量對那五姨娘的寵愛有增無減,沈渝見父親如此,心中也生出了好些的不滿。 待沈渝入堂后,沈弘量已經在主位的圈椅處端坐著了。 沈渝恭順地道了聲父親后,沈弘量卻沒應她半個字,也沒喚她起身落座。 沈渝正覺得事情蹊蹺時,卻聽沈弘量冷聲問道:“我聽見了些風聲,說你在院子里擅行巫蠱之術,妄圖用其詛咒你長姐和她腹中的胎兒,是嗎?” 沈弘量的聲音是沈渝從未聽見過的嚴厲,她立即就慌了陣腳。 也是,雖然父親不喜歡沈沅,但沈沅畢竟也是他親生的骨rou,碰上了她咒她死的這件事,沈弘量憤怒也是正常的。 “父親…我……” 沈弘量打斷道:“沒什么好解釋了的,也別鬧得太難堪,還要讓我再命人去搜你的院子?!?/br> 沈渝的眼眶中倏地便涌了幾滴淚,亦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父親,孩兒…孩兒也是一時想不通?!?/br> 可沈弘量接下的這句話,卻讓沈渝的心中舒坦了不少。 他的語氣平淡了許多,不再是剛才的盛怒,道:“渝姐兒,你要清楚,只有你長姐能平安地生下國公府的嫡子,才能穩住她在鎮國公府的地位。這般,我們永安侯府和鎮國公府間的關系,也能被綁得更密一些?!?/br> 沈渝故作柔順地點了點頭,回道:“女兒知道了,謹遵父親教誨?!?/br> 卻覺,沈弘量果然還是更在意侯府的威勢,沈沅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一如既往。 不過就是個聯姻的工具而已。 “起來坐著罷,雖然現在已經入春了,這地上還是涼了些?!?/br> “多謝父親?!?/br> 沈渝落座后,邊從琵琶袖中抽了塊帕子,為自己抹了抹眼淚。 沈弘量看著他最疼愛的女兒,語重心長地道:“渝姐兒,你也滿十七歲了,為父近來也一直幫你籌謀著婚事。那個康平伯陸諶,不嫁也罷。為父前陣子聽聞,他又犯起了瘋病,撞在了一根亭柱上,現在還昏著呢?!?/br> 沈渝捻帕子的力道重了幾分。 陸諶又受頭傷的事她也聽聞了,雖說在那茶寮外,陸諶對她的態度很是惡劣,但一想起他奄奄一息的模樣,沈渝的心中還是不甚好受。 事到如今,她還是不能放下陸諶。 卻聽沈弘量又道:“內閣如今空出了個次輔的位置,等殿考過后,陛下和首輔也應該會再選個朝臣入閣?!?/br> 沈渝的眼淚已漸漸止住,聽到了入閣這二字后,不禁興奮地問道:“父親,按說您的資歷也夠了,會不會在不久后,您也能入閣做次輔???” 官員一進了內閣,便意味著能夠靠近大祈的權力中心。 沈弘量卻恨鐵不成鋼地擺了擺首,回道:“為父我是入不了閣了,那高鶴洲不把我從尚書的位置上貶下去就不錯了?!?/br> 沈渝不解:“那父親突然提起這個來做什么?” 沈弘量還算耐心地回道:“鄂郡公鐘家,也算是京城里的豪門世家了,它家的庶長子鐘凌去年剛剛喪妻,而今的年歲也快近而立了。這幾年,鐘凌在朝中混得不錯,這小子也是個有野心的,比一般的勛爵世家子弟要有出息,年初剛被拔擢為刑部的員外郎,也早就同郡公府分家。他的府宅就在刑部的九門提督衙門之旁,離咱們永安侯府也算近的?!?/br> 沈渝聽父親兜了這么大的一個圈子,也會出了他的心思,小聲問道:“父親這是有意將我許配給鄂郡公的庶長子做填房嗎?” 沈弘量捋須頷首,嘆了口氣道:“唉,你和陸諶的婚事,鬧得京城人盡皆知。如今若想再嫁給名門世家做妻,也就只有走做人續弦填房這條路了?!?/br> 沈渝微微垂眸,自是知道沈弘量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好,鄂郡公府的這門婚事,于她現在的境遇而言,也是最好的選擇。 鐘家共有三子,庶長子便是沈弘量看中的鐘凌,他雖為庶出,卻也是鄂郡公最出息的兒子。 嫡次子鐘決,亦是郡府的世子,就是個只知道斗雞走馬的紈绔,平日常去的地方,便是那幾處秦樓楚館。 鄉試都考了好幾次,至今連個秀才都沒中,白白瞎了鄂郡公拼著老臉,給他求來的國子監入學的名額。 至于庶出的次子鐘冶,與他兄長鐘凌是同母所出,他倒是挺順遂地就在會試中,中了舉人,卻并不熱衷功名,反是在西苑外開了家書院,經營得也不錯,招收的也都是些官家子弟。 平日鐘冶喜藏書籍,偶爾也會去游玩山水,日子過得富庶愜意。 可沈渝曾聽聞,這鐘冶看似清高,卻也有著文人的通病,那就是心眼比那針孔還小,是個不容人的。 沈渝正忖著心事,卻聽沈弘量又道:“為父覺得,鐘凌雖然還年輕,但很有可能就會成為這內閣的新次輔。將來的一切都不好說,但是嫁他,總比嫁陸諶要好?!?/br> “父親……” 沈弘量看沈渝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愛,和聲道:“渝姐兒,為父最疼愛的便是你這個女兒,肯定不會讓你過得比你長姐,或者是涵姐兒差的。過幾日這個鐘侍郎應當就能上門提親了,為父也早就為你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br> 沈渝默了一瞬,心中雖然仍忘不掉陸諶,卻還是恭順地點了點頭。 她已經十七歲了,婚事確實不容再拖了。 如果鐘凌真的能順遂地進了內閣,說不定就能將陸之昀和高鶴洲都給斗下去。 都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這個鐘凌貌似是個有野心的才俊,而陸之昀也興許會有失勢的那日。 思及此,沈渝的眼眸也黯淡了幾分。 等鐘凌成了首輔的那日,她就能將沈沅和沈涵都踩在腳底下,陸諶這個負心郎也定會悔極了他當初做出的抉擇。 —— 康平伯府。 陸諶自暈厥后,便陷入了冗長的夢境。 夢中的同一時節點,沈沅并沒有去世,沈渝的孩子也并沒有出事流掉,反是順遂地懷到了第三個月。 沈沅的跨院雖然不大,景致卻很幽靜,桃夭蕊梨也綻了大片,滿眼望去,盡是春日芳菲之盛景。 陸諶進了沈沅跨院的小廳后,下人們很快就為二人呈上了茶水,他和沈沅的相處方式一直都是客氣且疏離的,可謂是相敬如賓。 沈沅穿著襲湖藍色的水羅褙子,氣質溫嫻的坐在一側,有種冰肌玉骨的古典之美。 陸諶看著她沉靜的眼眸,淡聲道:“三嬸在韶園置了場迎春宴,渝兒還懷著身子,三日后,便由你陪著我去參宴罷?!?/br> 話落,陸諶卻并沒有得到意想之中的回復。 沈沅白皙的面容竟是顯露了幾絲猶豫,不禁柔聲問道:“伯爺,不知…家中的長輩都會來參宴嗎?” 陸諶蹙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道:“你指的是哪一個長輩?” 沈沅抿了抿柔唇,語氣還算平靜地回道:“就那幾個長輩啊,祖母…四叔,還有五叔……” 陸諶的眉宇舒展了幾分,道:“五叔應當是不會來參宴了,你也知道,他公務繁忙,很少會參與公府的宴事?!?/br> 聽罷這話,沈沅才頷了頷首,柔聲回道:“嗯,那妾身便好好地準備一番,三日后就陪著伯爺去公府參宴?!?/br> 雖說沈沅是在聽完他說,陸之昀不會到場后,才應下了陪他參宴這事,陸諶當時卻并未覺得蹊蹺。 及至三日后,韶園宴上。 園中廣池澹滟,杜若連汀,水天空濛隔春亭,頗有曠遠明瑟之意境。 因著天氣晴好,寇氏便將宴席擺在了室外,濯纓水閣處也搭了個戲臺,兩個梨園伶人亦在咿咿呀呀地唱著戲腔。 原本陸之昀應是不會來參加這個春日宴的,可今日的他,不僅來參了這宴,還讓寇氏特意為他加了個席位,就坐在他和沈沅的對面。 男人身著一襲鎮重威嚴的坐蟒賜服,腰佩革帶,頭戴充耳懸瑱的儼正梁冠,容顏英俊無儔,盡顯著成熟男人的深沉氣質。 他這一坐定,滿席的小輩都不敢說話了。 陸諶早就入了官場,自是沒將對陸之昀的畏懼外露,卻見他身側的沈沅竟是有了異樣。 她持著杯盞的纖手,竟是抖了又抖。 沈沅是個性情沉穩,遇事淡定從容的女子,就算是畏懼陸之昀的官威,也應是不會將情緒都表現出來的。 陸諶正覺得奇怪,卻見陸之昀的視線,好像也不甚避諱地瞥了眼沈沅。 陸諶并未多想,只當是陸之昀有些厭惡沈沅的失態,便小聲提醒道:“我五叔在看你,你收斂收斂你那些懼怕的心思,別在宴上給我丟人?!?/br> 他說罷,沈沅便放下了手中的杯盞,亦壓低了聲音對他道:“伯爺,那我便先離席了,免得五叔生氣?!?/br> 陸諶頷了頷首,覺得沈沅離席調整調整自己的狀態,也總比被旁的陸家子孫瞧了笑話要強。 沈沅離開后不久,陸之昀竟然也離開了席面。 他身前的那套餐具碰都沒碰一下,而他離開的方向,竟也是沈沅適才離席的方向。 陸諶心中漸漸涌起了不好的念頭,亦覺得他擔憂的那種事,怎么可能會發生? 不過既是起了這個念頭,他便也離了席,想親自去尋尋沈沅。 說不定真的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