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60節
碧梧應了聲是。 阿蘅在漪蝶廳外,自是將主仆幾個的對話都聽到了耳里。 那日她見過寇氏后,寇氏便給她規定了時限,眼見著那個時日就要到了,她如果再不采取些行動,就要來不及了。 其實近來,阿蘅的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盤算。 這段時日觀察下來,阿蘅覺得沈沅的身子也沒有那么的弱。 而今之計,就得看她在事成之后,沈沅能不能容她。 如果沈沅真得能容下她,阿蘅也是不想倒戈劉氏和寇氏的。 她心中也清楚,如果沈涵真的進府做了鎮國公的填房,憑她的相貌和才智,絕對不會比沈沅受寵。 阿蘅自詡,她是個清醒的人,亦擺清楚了自己的出身和地位。她的眼界也沒有那么高,知道自己身為永安侯府出來的婢子,往后要想過的體面,全都得仰仗著沈家的主母。 她最大的心愿,無外乎便是能做成陸之昀的妾室姨娘,最好還能在公府里有個自己的小院子,再有幾個丫鬟小廝能伺候她,她便很滿足了。 故而這幾日,阿蘅亦悄悄地觀察著沈沅穿衣打扮的細節。據說公爺一直都很喜歡主母穿蝴蝶紋樣的衣物,送她的那些發釵,也竟是些蝴蝶的式樣,就連衣服上的扣子,也都是蝴蝶盤扣。 反正照著沈沅穿衣打扮的風格學,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阿蘅如是想著,卻見碧梧提著紅木食盒,要向通往歧松館的長廊走去。 碧梧沒走幾步,卻突地用空著的一手捂住了肚子。 阿蘅見狀,便走到了碧梧的身旁,關切地問道:“碧梧jiejie,你怎么了?” 碧梧的眉毛擰做了一團,有些赧然地回道:“唉,我好像有些壞肚子了…現在很想去趟茅房,可又急著去給公爺送這盒點心?!?/br> 阿蘅聽罷,眼眸不易察覺地爍動了一下。 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助她,她一直都尋不到接近陸之昀的機會,可今夜,這個機會竟然主動地送到了她的眼前。 見碧梧仍用手捂著肚子,阿蘅立即寬慰她道:“碧梧jiejie,您可別憋壞了身子,不如這盒點心,就讓我來幫你送罷?!?/br> 碧梧的神情微有猶豫,又上下地看了阿蘅一眼。 阿蘅故作委屈地回道:“碧梧jiejie,我只是想幫您一個忙而已,您如果覺得阿蘅辦不好這事,那阿蘅就回去了?!?/br> 碧梧的眼神不易察覺地黯淡了下來,嘴上卻回道:“好吧,你把它送過去后就即刻回來,可別礙了公爺的眼?!?/br> 阿蘅將面上的興奮強自抑了下去,待接過了碧梧手中的食盒后,便往長廊處走了過去。 碧梧看著她的背影,亦將手從肚子上移了下來。 主子猜的沒有錯,這個阿蘅的心思果然不單純。 —— 歧松館。 阿蘅剛一穿過拱月門,空氣中便突地傳出了利刃出鞘的森寒之音。 “唰——”地一聲。 她心中震顫時,江豐已經拔刀攔住了她。 阿蘅雙眼直直地盯著那鋒利的刀刃時,江豐冷聲問道:“你是什么人?” 阿蘅顫聲回道:“奴婢…奴婢是主母派來…來給公爺送點心的丫鬟?!?/br> 江豐仍未收回長刀,又問:“主母怎么沒讓惠竹和碧梧姑娘來?!?/br> 阿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道:“碧梧jiejie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惠竹jiejie則在屋子里伺候主母,所以奴婢就…就被派來跑腿了……” 江豐這時終于將那把長刀放回了刀鞘處,冷著聲音又囑咐道:“進館室后把東西擺在案上就走,別擾了公爺做事?!?/br> 阿蘅連連點頭。 她心跳的頻率也加快了許多,待終于穿過了拱月門后,卻覺得自己雖然遭受了陸之昀身側侍從的恫嚇,但總體來說,事情發展的走向還算順遂。 阿蘅進了館室的書房后,便見陸之昀果然端坐在案前,正神情專注地復批著小皇帝看過的折子。 今日皇宮中辦了祭典,故而陸之昀穿的并不是尋常的緋色官服,而是緣辟著敝膝大帶的赤羅朝服,發上也戴著充耳懸瑱的梁冠,那黯紅色的冠纓貼合著他輪廓冷毅的下頜線,亦在頜下嚴整地系了個結。 陸之昀的眉眼深邃矜然,氣度鎮重威嚴,盡顯的是獨屬于成熟男人的英俊。 阿蘅的心跳不禁加快了許多,小廝見她進來后,便主動地接過了她手中的食盒。 小廝原以為,這時阿蘅便該離開歧松館了,可阿蘅卻壓低了聲音同他道:“主母交代過,要讓我看著公爺用下幾塊點心后,再回去?!?/br> 小廝對此有些費解,可看阿蘅的模樣怯生生的,又不像是在撒謊,便沒再制止她幫著擺碟的行徑。 阿蘅將那幾碟精致的點心擺在書案后,見食盒里還有一盞冒著熱氣的黨參枸杞茶。 她剛忖著,要不要故意地將這盞茶弄灑,好引起陸之昀的注意。 男人卻突然冷沉著聲音開口道:“你主子知道你這么不檢點嗎?” 陸之昀的話音甫落,阿蘅心下大慌。 她趕忙解釋道:“奴婢…奴婢只是想將這盞茶幫公爺擺到書案上…不敢存別的心思……” 陸之昀沒有去看阿蘅半眼。 女人媚惑男人的那些伎倆,他也都是領教過的。 先前那些想要爬他床的丫鬟,也是使過類似的法子的。 沈沅在婚前,無論是故意丟帕子,還是狀似不經意地碰觸他的手,陸之昀也都清楚,這是沈沅同他使出的,想要故意接近他的手段。 只是沈沅做這些,他看在眼中是可愛有趣。 旁人做出一樣的事來,他只覺得愚蠢和厭惡。 “滾出去?!?/br> 陸之昀嚴厲的聲音擲地后,阿蘅亦被嚇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慶幸著幸虧陸之昀沒要了她的小命,便飛快地逃離了歧松館處。 江豐在阿蘅跑出去后,也即刻進了館室內,對陸之昀道:“碧梧姑娘適才也來了一趟?!?/br> 陸之昀覷目問道:“她聽見我的聲音了嗎?” 江豐頷了頷首,如實回道:“聽見了,碧梧姑娘的面色明顯是有些惱了,估計回去后就能將這事告訴主母?!?/br> —— 護城河上結了層薄冰,掩映著藍天和白云,現下雖是冬季,卻也有種云物俱鮮的意境。 陸之昀和高鶴洲并肩站在九脊懸山檐的角樓上,遠眺著京師之景。 過幾日陸之昀準備帶小皇帝去遠郊狩獵,小皇帝自繼位后,就沒怎么出過皇宮,今日陸之昀還給他放了半日的假,讓他有空去準備鞍馬事宜。 雖說是萬人敬仰的天子,但皇帝也只是個年歲不大的孩子,高鶴洲適才瞧見他時,見他的面色明顯比平日興奮了不少。 陸之昀今日也終于有了些閑暇的功夫,前陣子他是皇宮和軍營兩處跑,經常同喬浦商議北境之事。 高鶴洲不得不承認,陸之昀便是所謂的,那最上面的人,他的才能支撐著整個國家的運作,就算天塌下來,也得是由像他這樣的人先頂著。 他身為宰輔權臣,手段固然是狠辣凌厲了些,但是也只有如他這樣的人,才能守護住大祈的所有百姓。 陸之昀的能力不僅出眾,精力亦很充沛,故而即使他前段時間公務纏身,卻還想著將沈沅表哥參加鄉試時的卷宗調到了京師,還特意抽出了空子,獨自一人待在中級殿里看了良久。 高鶴洲忖了忖他這么做的緣由,卻也想不太通。 雖說唐禹霖可謂是沈沅的青梅竹馬,二人原本也有著口頭上的婚約,但他只是個連舉人都還沒中的商戶子。 唯一比陸之昀強點的地方,也就是唐禹霖要比他年輕了些。 思及此,高鶴洲雖然費解,語氣卻尚算平靜地問道:“你看了那唐家大少爺的卷宗后,覺得怎么樣?” 陸之昀淡淡地回道:“能看出來,他這一年是下了苦功的?!?/br> 高鶴洲又問:“既是這么忌憚他,就讓禮部的人動些手腳,明年他便沒機會來京城參加會試了?!?/br> 陸之昀凌厲的鳳目微微覷起,沉聲道:“他也是員刻苦治學的考生,我還不至于在這上擋他的路?!?/br> 聽罷這話,高鶴洲不禁微挑一眉。 陸之昀的語氣聽上去是平靜的,可那話意,卻字字都彰顯著,他就是忌憚唐禹霖。 高鶴洲已經迫不及待地期待春天的會試了。 等唐禹霖入京趕考時,他就能看看陸之昀這么忌憚的人到底長什么樣。 如果能讓他瞧見陸之昀見到唐禹霖時的反應,那就更妙了。 —— 沈沅在下午通常是要休憩一會兒的,但是一想起昨夜阿蘅的事,她便怎么都無法入睡。 陸之昀雖然強勢了些,卻是個很可靠的丈夫。 到如今,沈沅雖然不能確定他對她的感情是否如前世一樣,但是他對她的好,她是能夠體會到的。 她活到這么大,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人如此照顧、保護的滋味。 沈沅漸漸地習慣了陸之昀對她的好,甚至也有些沉溺于此了。 昨夜她也忽地意識到,她對陸之昀也有了某種難以言說的占有欲。 雖然知道如他這樣身份的男人,難免會有個幾房的姨娘小妾,外面也會養著幾個紅顏知己。 可沈沅卻想要獨享陸之昀對她的好。 她也想讓他,只做她一個人的官人。 阿蘅想趁她孕中爬上陸之昀的床,那還不能夠。 碧梧見沈沅并未睡下,便走到拔步床側,略帶愁色地道:“夫人,侯府那處已經派人催了好幾次了,侯爺還是希望您能幫著二小姐向公爺求情?!?/br> 沈沅柔美的芙蓉面不見任何笑意,她濃密的烏發散在身后,肌膩如雪,語氣淡淡地問道:“公爺回來了嗎?” 她喚公爺二字,音腔極柔極軟。 碧梧雖是個女子,卻也聽得骨rou發酥。 這香閨里斜倚著這么一位嬌柔絕色的美人兒,如此溫柔鄉,試問有哪個男人能消受得??? 碧梧回道:“公爺已經回府了,只是奴婢以為您適才睡下了,便同公爺說了這事,他便先去歧松館了?!?/br> 沈沅聽罷,便沖著碧梧招了招手,還在她的耳側小聲地嘀咕了些話。 碧梧聽著時,面上顯露了幾分赧然,卻還是恭敬地回道:“奴婢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