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家的小天師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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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甬曉還沒問完,就被阿嬤的手抓住了肩膀,她朝他搖了搖頭,張開口,用蒼老嘶啞的嗓音說了一句苗語。 看了垂首不語的白昭乾一眼,金甬曉這才意識到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連忙道:“阿嬤她說,謝謝你?!?/br> 白昭乾出神地抬起頭,緩緩地從情緒中抽離出來,回過神后朝阿嬤笑笑:“沒事?!?/br> “對了,你和宋遠昨晚交換了情報吧,有什么發現嗎?”白昭乾道。 金甬曉點點頭,經過剛剛的事,他現在已經不止是信任白昭乾了,而是萬分的感激。 阿嬤就是他的母親,而白昭乾是他們家的恩人。 于是,他把自己沒說的發現,和宋遠昨晚告訴他的事全都說與了白昭乾。 白昭乾一開始還聽得淡定,拿著確認的確沒有下蠱的茶邊聽邊喝,可聽到后面的時候,他臉色就越來越凝重了。 金甬曉的漢語不是特別好,所以得邊回憶邊想著怎么翻譯出來,等他說完后,才發現白昭乾的表情不對。 “怎么了,白同學?” 白昭乾放下手里的茶杯,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木質的桌面發出篤篤的悶響。 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他抬起頭,對兩人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寨子里那個苗巫在做的生意,很有可能…” “…是陰婚?!?/br> 陰婚,又稱冥婚,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自兩漢至魏晉逐漸發展,但由于漢武帝獨尊儒術,而儒家又反對冥婚,因此并沒有興盛,多是民間自發,官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到了隋唐,陰婚之風大行其道,一直在不斷地發展,不過白昭乾沒想到,時至今日居然還有如此愚昧無知的行為存在。 “在古代,很多人認為子嗣沒有結婚就死亡了,是不能進祖墳的?!卑渍亚吐曊f道。 所以就會以冥婚代替真實的婚姻,以此將本族子弟葬入祖墳,在祠堂中立靈位,享受香火。 冥婚其實就是已故之人的婚姻,但是如何“尋得良緣”,那就得依靠鬼媒,鬼媒會在有男孩兒或者女孩兒死去的家庭之間奔走,替他們說媒。 但這只是其中的一種形式。 從現在的種種跡象,還有金甬曉剛剛告訴他的來看,白昭乾懷疑那苗巫實際上是在買賣人命,殺人配陰婚。 這行為已經不僅僅是惡心,而是違法犯罪的勾當了! 金甬曉立刻怒從心起,他是真的把宋遠當親哥哥了,如果白昭乾說的殺人配陰婚是真的,那就相當于那苗巫殺了他的嫂子! “別激動!”白昭乾伸手拽住就要跑出去找苗巫算賬的金甬曉。 金甬曉眼睛都瞪圓了,怒火幾乎要噴涌出來:“你讓我怎么冷靜?!” “那你想怎樣?沖過去直接指控他?還是殺了他?”白昭乾的語氣也嚴厲了起來,“現在是法治社會!就算他十惡不赦,你殺了他你也一樣要坐牢!” 白昭乾的話,讓金甬曉稍稍冷靜了些,他坐會了位置上,煩躁地抓亂了自己的頭發。 “不能質問,也不能動手,那怎么辦!” 白昭乾思索了一會兒,解下肩上的背包,拿出朱砂擺在桌面上。 阿嬤和金甬曉都看著他,白昭乾抬起頭問:“有紙嗎?” 草鬼婆愣了愣,雖然不解,但還是進內屋拿了一疊紙出來,交給白昭乾。 竹條應該是新劈的,還有股淡淡的竹香混合草鬼婆家里調的香料氣味。 白昭乾捏著紙,將紙張捋平,確定沒什么皺褶后,低頭開始忙碌起來。 纖細瑩白的手指夾著雪白的紙頁翻飛,朱砂輕點,轉瞬之間,白昭乾就做好了一個小小的紙人。 “來,拿著?!卑渍亚瑢⒓埲私唤o金甬曉,拿茶水洗了洗手指上的朱砂。 金甬曉捧著那個紙人,輕飄飄的,看上去像個小孩兒,朱砂簡易地畫了一下五官,但只有一個大大的空眼眶。 “白同學,你這紙人沒有眼睛?!?/br> “紙馬不揚鬃,紙人不點睛?!卑渍亚疽馑麆e問了,問了他也不懂,“反正你找個機會,把這個紙人貼到那個苗巫身上,越早越好?!?/br> 金甬曉忙問:“這么大個紙人,貼到背上不會被發現嗎?” 白昭乾讓他放心,照做就是了。 事情都確認妥了之后,白昭乾便站了起來,打算歸隊了。 臨走前,草鬼婆突然喊住他,白昭乾回頭,就見她用苗語和金甬曉說了什么,而金甬曉聽著聽著,表情逐漸變得怪異起來。 他和草鬼婆說了些什么,可草鬼婆的態度似乎很堅決,似乎是一定要他去做某件事。 “怎么了?”白昭乾問。 “呃……”金甬曉十分勉強地笑了一下,看樣子還挺糾結,“阿嬤她說,說想問你個事兒?!?/br> 白昭乾:“問唄?!?/br> “就,就……”金甬曉搔了搔頭,“阿嬤問,你那個高高壯壯的朋友,有喜歡的對象沒?” 白昭乾:“哈?!” …… 白昭乾走出木屋,就看到許言彬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一邊抖腿一邊斜睨著白昭乾,表示自己的不滿。 “昭昭,你最近怎么越來越神秘了?!痹S言彬道。 只是白昭乾還沒開口,許言彬就突然蹦了起來,伸手扒拉住白昭乾的肩頭,慌慌張張地躲到他后面。 “啊啊啊啊昭昭?。?!” 許言彬縮著脖子,腦袋死死貼著白昭乾的背。 “是,是那個蠱婆?。?!她在看我!還在笑!嗚嗚嗚晚上我要做噩夢了……” 白昭乾看了一眼木屋,果然,金甬曉的阿嬤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正對著這邊笑呢。 看著躲在他身后縮頭縮腦的許言彬,白昭乾突然眼睛一轉。 “對了,你不是好奇我剛去干嘛了么?”白昭乾壓下嘴角的壞笑,“我剛剛就是去找這個蠱婆了?!?/br> 許言彬抬起頭,眨眨眼甚是不解:“你干嘛去了?” “那個老婆婆啊,她很中意你??!”白昭乾壓低聲音在許言彬耳邊輕聲道,“所以,我剛剛和她簽了協定,要把你賣給她,當童養夫!” 許言彬一歪頭,呆了一秒。 然后:?????? “什么東西???” 童什么?! 白昭乾看著真的信了然后開始哭爹喊娘的許言彬,笑的直打跌。 許言彬看著白昭乾那樣兒,也反應過來自己八成是被整了,開始擼胳膊挽袖子,咬牙切齒:“昭昭你……” “哎!”白昭乾趕緊抬手做防御狀,同時警告許言彬,“你別鬧??!小心我向你小表叔告狀!” 許言彬:??? 他下意識地想反駁一句“你倆有這么熟嗎”,可一想到封弒對白昭乾的種種態度,許言彬還真問不出來這句話。 最后只好泄憤似地嘟嘟囔囔。 “還告狀,你又不是我小嬸嬸……” 這句話讓白昭乾的心里劃過一絲異樣,不過很快就被他忽略了,只隨口懟道:“這叫一物降一物!” 白昭乾邊和許言彬嬉鬧邊走,腦袋里思考著明天的事情。 明天那個苗巫就要將洞女的尸體送到周許國家里去了,估計會和那個苗巫正面對上,就是不知道對方的實力如何。 不過白昭乾沒在怕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送走京城大學的學生后,金甬曉滿心緊張地揣著白昭乾給的紙扎人,巧合的是,他剛經過一戶人家,就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喧鬧。 轉頭一看,金甬曉立刻眉心緊鎖,同時心跳也開始加速。 這一戶人家正好就是這一次被選作落花洞女的姑娘的家,此時那苗巫從屋里走出來,后面跟著那姑娘的父母。 金甬曉跟這家挺熟悉,這對父母年事已高,也只生了一個女兒,很孝順,日子過的很幸福。 而這一次選作洞女之后,家里邊空寥寥的只剩下兩位老人了。 可現在,那對身形佝僂的夫妻還得忍著喪女之痛,努力笑著感謝苗巫替他們的女兒辦送親儀式。 一想起白昭乾說的那姑娘可能是被苗巫害死的,而且之前還有無數寨子里的妙齡少女因為同樣的手段而從此消失,金甬曉就一陣牙癢癢,恨不得直接將那苗巫殺之而后快。 只是他必須忍耐。 苗巫被熱熱切切地送出門,回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怒視他的金甬曉,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 他早就發現這個年輕后生對他的諸多不服,雖然心里不爽,但礙于金甬曉在寨子里的地位也只能暫時忍著。 畢竟要真的鬧起來,金甬曉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他做的生意見不得光,沒必要招惹這么一個人。 苗巫伸手撩了撩衣袍,轉頭對那老夫老妻道:“那我走了,你們好好在家里向神明祝禱,他會保佑你們萬年安樂的?!?/br> 兩位老人家又一次點頭哈腰地道謝,看得金甬曉怒從心起,待那苗巫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故意撞了他一下。 而他的手,也趁機在苗巫的背上拍了一把,將那紙人貼了上去。 出乎金甬曉意料的是,那紙人一貼上后便自動化作了飛灰,湮滅在空氣之中,只有一個金色的娃娃模樣的印子在苗巫的背上閃了一下,便再也尋不到蹤跡。 “你!”苗巫差點摔了一下,猛地回過頭,對金甬曉怒目而視。 金甬曉收起驚訝,冷著臉吐出一句走路不會看路,將那苗巫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 為了不讓他起疑,金甬曉冷哼一聲后便朝屋內走去。 遠遠地看還看不出來,近看后金甬曉的怒氣更盛了,兩位老人眼底青黑,雙眼紅腫,估計在沒人的地方早已哭壞了,可明面上還得對那人渣低眉順眼。 “伯伯,嬸嬸?!苯痧畷匀讨鴳嵟?,輕聲安慰道,“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他回頭,看了一眼苗巫走遠的背影。 白同學,接下來的事情,就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