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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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殿下能將蠻夷驅逐,永不再犯江南,就是最好的酬勞。 太子靜靜遙望他,燈火割裂他眉目,一半昏光沉沉,一半跌入黑暗。 孤答應你,太子說,他們會成為屬國,學習我們的詩歌,成為孤的國民。 我也是殿下的國民。楚盡微微笑了笑。 太子眼底溫和下來:你也是我的國民。 席上紛紛行禮:愿為殿下座下臣民 篝火晃動,只有他們兩人隔著滿席杯盞觥籌,看進眼底,不再說話。 * 之前那些看著江南被困作壁上觀的城池,現下成了墻頭草,眼看世子和六皇子都已敗落,自然紛紛效忠太子。此時太子手中握有十二城兵馬,即使蠻夷舉部而來,也難以抵擋。 蠻夷不想坐以待斃,得知消息當天,就送來和書。 如果能和談,那些城池的統領自然再愿意不過。太子看了一眼和書,看向楚盡。 楚盡看著杯中茶葉漂?。旱钕驴梢宰约簺Q斷。 太子收回目光,沉吟了少頃,才說:六年前他們也呈上了降書。 這次有殿下英明神武坐鎮,想必他們是真心歸降的。一個將領道。 太子轉動玉佩,孤在行兵打仗上,的確不如南陽王世子。這一點,孤還有自知之明。 眾人聽出來他的意思,一人只得猜測他的心思,試探說:蠻夷豺狼之心不死,不如就此把他們打退,再簽訂和書,永不再犯? 不必了,太子起身走下來,停在楚盡桌前,看著眾將道, 這一次他們的王子公主俱隨軍,將蠻夷王族斬草除根,日后作為我朝一座城池,派我朝將領接管。也不必再簽什么和書了。 眾將臉色變化,只得附和太子。 太子知道他們貪生怕死,言不由衷,轉而低頭看向楚盡,見楚盡剛好也在看他。 好。楚盡說。 太子拿過他案上筆,在他面前紙上寫下一行字,而后大步走了出去。 殿下寫了什么?見人走遠,一個將領問楚盡。 楚盡喝茶,沒說話。 為免是軍令,他們只得走過來自己看,紙上寫著一句詞知我者,二三子。 天下寥寥知己,惟與君相交。 作者有話要說: 知我者,二三子。辛棄疾。 親親小可愛們!感謝在20210516 19:54:28~20210517 22:34: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丹青百歲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江黎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9章 江南春(十二)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在模糊的年少光陰里,墨蒼在太傅書下讀這一句。那時他是年輕的世子,綾羅綢緞良玉美酒,只要天下有,就有人為他取來。 唯獨有一樣,他求不得。他又念了一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太傅看著他,目光里有驚,也有畏懼。 此時他坐在高高馬背上面,看著疏忽防范的燕京從里面被洞開。城下喊聲震天,烈火如同滾油一樣劈落下城墻,悍不畏死的將士們騎著良駒往里面沖。 世子殿下,南陽王府的幕僚騎著馬趕來,邊來邊在廝殺里高聲道,jian臣當道,昏君無能,百姓水深火熱,江南連綿災難,世道荒唐! 他的聲音蓋過了廝殺聲,守城門的士兵們一個分心,刀光里就鮮血四濺。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而今燕京城破天下歸心,開萬世之太平 字字句句說得他天命所歸,燕京城內往日夜不熄燈,通明徹夜,此時剛過一更,就已經家家閉戶關火,放眼看去唯有烽火明亮,其后就是一長條的黑暗,像一匹長黑綢緞蓋住了整個燕京,令人一瞬間想到發喪的巾布。 梧桐宮殿里,皇帝精力不濟,被慌亂聲吵醒,開始寫傳位詔書,但是剛落下一筆,外面已經馬蹄急促。 陛下,來不及了,先 皇帝怒道:顏風不是在城外與墨蒼周旋?為什么會如此突然! 六皇子與世子私下密謀,假爭斗,此時城外兵馬已經盡數歸于世子麾下統領 燕京城外十里。長亭中顏風也能看到京城忽然大亮的燈火,他只帶了自己的一隊侍衛和馬匹,與來時的鮮衣怒馬全然不同。 殿下會后悔嗎?手下道。 顏風神色坦然:不會。他從不掩飾自己對父皇的憎惡,因此而生的狼子野心令他徹夜難眠。今夜一切權柄富貴都煙消云散,他也不知道會更好還是更壞。前途未卜,至少此時燕京城破,看著父皇震怒權貴慌忙,他是快的。 既為他自己,也因為江南某某。 四日后,江南。 太子殿下剛剛攻進蠻夷大帳,全城搜捕逃走的蠻夷皇族。正在他與眾將盡興高聲揮斥時,京城來的探子千里奔赴來報,燕京改了主人,加上顏風所留,墨蒼調動兵馬超過舉朝半數,與江南十二城分庭抗禮。 殿下,十二城之一城主道,燕京那邊有跟我等協力攻蠻,此等大事之前,可不能內耗??! 太子哪里不知道他們是畏懼而今權柄更盛又精通兵法的墨蒼,冷漠看著一把火燒盡蠻夷空了的王族營帳?;鹧胬餆频牧绎L將頭頂的大旗吹得獵獵發響,半個天穹都仿佛是深紅色。 協力之后,他難道就從燕京退兵? 眾人相視,明知不會卻不敢開口。 不遠處剛好一人白馬金帶策馬而來,利落下馬道:清點齊了? 之前開口的城主如同見了救星般迎上去,為了獻好有搶著答話:俘虜都清點完畢,除了蠻夷兩名王室還在潛逃,基本都帶下去了。 楚盡點頭,轉頭看到太子站在那里沒動,便走了過去:有什么壞消息? 太子聞言,看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 殿下,楚盡說道,十二城池已經效命,蠻夷逃兵軍心潰散,殿下功在千秋名留青史,江南百姓已經逐漸有擁戴殿下的呼聲。 最不可能的恰恰是江南,太子笑著望他,父皇當初拒不派兵,這次水災又熟視無睹,江南百姓何以信服。孤的嫡系城主府貪污舞弊,魚rou百姓,又如何令人信服? 楚盡眼前是燒得噼里啪啦的帳篷,那么殿下為何出兵? 孤一直耿耿于懷,如果六年前是孤來到江南,太子這時候沒有看他,斟酌開口,許多事也就不同。至少他可以改變楚府的變故,他會早一些知道父皇并不是一個好父親亦不是一個好的君王,他會知道自己的手下在江南橫行霸道,而不是在京城一葉障目。 六年前南陽王世子先斬后奏帶兵千里打馬江南,戰無不勝人人稱頌,楚盡說,的確是少年英才。 太子沒什么表情,這些話他早已經聽謀士幕僚手下將領還有父皇說過無數遍,要說不甘,原本當然有,但習慣之后也就不甚在。唯獨是楚盡這么說,還是讓他心頭些許不快。不等他開口,就聽到楚盡緊接著道: 但是南陽王世子有兵權在身趕來,當時也并非京城告急的時候。而此時殿下不在燕京等著傳位的大好前程,只帶了親兵迢迢來到江南,有了兵馬可顯赫不去燕京爭斗,反而冒雨行軍驅逐蠻夷,是為何呢? 太子怔了一下,轉過眼又望向楚盡,見他站在灰蒙蒙夜幕里,似乎是夢里漏出的片段,映著周圍沖天火光,白衣長劍青峰驚鴻,不似人世間。 聽到遠處將士呼喊,楚盡解下束發快步走了過去,與眾人相坐,接住一杯酒后抬頭一笑,面容白皙臉邊一點塵灰更顯眼。 燕京丞相當年為楚府過眼繁華題詞,可曾想過有一天楚府的貴公子抱劍立泥塵。江南碌碌求功名的才子,出事后各自奔逃,也不會知道此時高歌痛飲者的疏狂。 忽然之間,士兵們一陣sao動,一個戴著面紗的姑娘在篝火邊跳舞。走來的將領在絲竹弦聲里說這是江南特來獻舞表達謝的姑娘。 楚盡轉頭向人拿來塤,低沉的樂聲與絲竹相和。他被火光照得透明,看得見手指修長,按著塤孔,隨坐著亦顯得風流寫多情,眾將都安靜下來,看他低眉時淺淡輪廓在肅殺戰場,猶被夜風擁簇。 待一曲過后,姑娘就要隨人離開。 殿下。楚盡抬頭,目光澄明。 不遠處坐著的太子揚眉,卻發現楚盡不是在看自己,正靜靜看著那個將走的姑娘。 我就知道你會認出我,姑娘回過頭,扯下面紗,你們江南的士兵要抓捕我,卻又不認識我,還要我來獻舞,剛剛我還以為能躲過一劫。 那個一開始說是自愿獻舞的將領面色訕訕掛不住,聽著突然覺得不對:你是什么人? 九公主。楚盡說。 士兵們拔刀劍站起,確定了這是蠻夷王族,戒備相視。楚盡已經接著自斟自飲,頭也未抬,夜色里清俊眉眼。 太子道:帶下去吧,分開關押。對于女眷,他們其實并不打算押多久,等到過了這段時日,還是要放回去。 因此盡管驚訝,他卻并沒有多加注目。 楚盡!那個姑娘在帶走之前又喊了他一聲,沒有六年前那么目下無塵,你們若是對我不利,父王不會放過你們! 楚盡握著酒杯的手指微頓,抬頭時卻見太子站在面前,昂首垂目看他,湛然若神。 楚盡笑了下:殿下。 太子依舊神色平靜,看不出情緒,只循著篝火坐了下來。 楚盡看著蠻夷九公主被帶下去,挑眉想到好吃好喝供著還放狠話,這兒還坐著個太子殿下,都沒他能拉仇恨。 不必掛懷,不必多久,他們自然毫發無損地回家鄉。太子殿下以為楚盡與蠻夷王族有什么私交,看了眼偷望過來的幾個將領,淡淡出聲,是對著楚盡說話。 將士們收回目光,沒敢不滿或是疑問,往重里說就是里通敵國,但是太子都如此輕飄飄態度,甚至主動寬慰,那也就無足輕重。 何況文人多少有些傷春悲秋的通病,縱然是敵國王族,難免不被江南的文人sao客們細書她的國仇家恨。 楚盡將酒樽放下,殿下誤會了。他握酒杯是從杯口向下握著,手指顯得格外漂亮,不像拿劍更適合握筆,戰死的士兵,江南罹難的百姓,才令我掛懷。蠻夷王族既享受了掠奪江南的明珠財寶牛羊,而今成王敗寇還有命留下,并不可惜。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傳出去,太子微微笑了笑,少不得被安逸的人們一番指摘。 我說又如何?楚盡側頭看他,眼睛在濃稠的夜色里澄亮。 太子將面前酒樽拿起來,沒開口,心里想道,不會讓那些指摘出現。 * 一年來江南與國都僵持不下,蠻夷的戰事連連告捷已近尾聲,但太子殿下始終心中不快。 天下人暗暗將江南叫做小京城,太子與世子割據南北兩方,雖然皇帝還擔著虛名,但人人都知道已經是名存實亡。只不過誰也不想背一個弒君的罪名。 但是眼看皇帝年邁,大限之日將至,朝堂上的文臣武將都十分緊張,唯恐南北就此陷入征戰。 墨蒼心里更不痛快。原本他已經是燕京真正義上的君主,燕京以北俱是國土,天下早已經囊中之物,偏偏原本就是他起兵之始的江南十二城被太子占據,又有楚盡出謀劃策殺敵楚盡,這才是他最不痛快的地方。 江南北地杜鵑花謝得晚,隔著兩座城便是國都,南面一水之外就是常年潮濕多雨的秦都,占盡了繁華之處。就在這被稱作天下七籌風光的地方,楚盡代太子來查探。 這是太子的一番私心。如此南北動蕩的時候,江南并非每座城池都安穩,唯獨這里熱鬧又沒什么紛爭。其余將領或是幕僚查探的都是遍地燕京探子的城池,楚盡卻悠閑得如同游賞。 城主迎他進城,笑著說:已經準備好為將軍接風洗塵,秋日寒涼,還要飲一兩杯酒方能暖身。將軍切莫推辭。 楚盡在馬上回頭瞥了一眼,白衣金冠令人群側目, 不必麻煩。 說著他翻身下馬,將馬繩交給趕來的小廝,輕聲道謝后走進人群。城主見他既不騎馬,也不坐準備好的馬車,也不敢上車,只得遠遠跟著。 他被人潮淹沒,如同明月墜落水面,被繁華的聲氣推著走,絲毫不介過多的暗中窺探和路人駐足的注目,仰眸一一辨認前面高處的匾額字跡。 333:再找找,任務目標就在那個叫什么滿風閣的二樓。 楚盡:你甚至連導航功能都沒有。 在長街的酒樓上,一個玄衣的青年冷冷道:瞎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