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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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假男友(二十六) 美麗的春天,如何書寫這一筆呢?在流言蜚語的嘶嘶的街巷里,這個秋天似乎也被這歡欣的春天般的熱鬧感染了,幾天的日光潑潑接踵而至。 少年的手指修長,拿過潔白的劇本,拿過淡粉色的情書嗎,像酒店里毛巾一樣的白,螺旋的指中是蠟筆蹭到的紅。鐘晚霖百無聊賴地做譬喻。 她心里隱隱約約知道對方沒那個意思,畢竟幾次見面下來,拒絕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不過意外被拍到,顯然還是讓對方焦躁了一些。 沒有太久,楚盡就平靜下來。他沒什么可擔憂的。在這個小世界,原本他就沒有什么寄托如果張庭余這樣追著跑的也算,那是沒有辦法。 現在,白得像毛巾紅得像蠟筆的手指,拿的不是劇本也不是情書,握著把槍,在刺拉拉的陽光里,也不太夠圓滑,顯得有些尖銳。 鐘晚霖瞇了瞇眼睛,笑著說:好像沒見過這槍的樣式。她不是尋常的女子,并不驚訝楚盡有槍。甚至她自己的抽屜里也有一把。 南美現下太亂了,父親給她防身。對了,防身她咯咯地笑:是鐘寒霽送你的嗎? 楚盡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從物質上來說,也許是,因為不管他承認與否,鐘寒霽就是顧寒行的一面。但是從他的心里,并不是。 有時候不回答,就是回答了。鐘晚霖嘆了口氣。 那件事怎么樣了?楚盡沒什么情緒起伏地問。他懶得應付女孩的心思,事實上,他應該快要離開了。 鐘晚霖原本想抱怨他不夠紳士,見他不像有玩笑的閑心,只好聳聳肩:我已經說好了。 前段時間,楚盡散出去檢測的AI察覺到當地黑幫的異動,他意識到這個小世界對研究疫苗最大的阻力并不是科技,而是人與人的爭斗。黑幫收了錢,當然要混進一些脫下制服的人。武裝里混進了人,LAP就不安全了。 楚盡低頭把擦拭干凈的蔚藍之鷹插在腰間,站了起來,向鐘晚霖道謝。他已經事先支付過報酬。 鐘晚霖作為鐘父的女兒,自然有些門路。當然,鐘寒霽也可以幫到他,但他不打算讓鐘寒霽知道。 333有些郁悶:還一部電視劇和電影沒拍呢。 楚盡語氣淡漠:我又不是來拍戲的。鐘寒霽的進度條這次應該就滿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333小聲說,下個世界不一定這么安逸。 陽光還是很亮地照在這片鋼筋鐵泥的建筑上,像一片片錫紙反的亮光。楚盡的眼睛里被亮光襲入了,仿佛一片亮蒙蒙的春天。他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頭,引人頻頻回顧。他在心里慢慢地說:沒有什么不同。 333有些緊張,不再出聲。 人人都知道趨利避害,為什么他要往危險處去呢。鐘晚霖為自己在天邊找了一朵云看,像是疏疏的白襯衫,衣領解開一顆扣子,低頭擦拭槍的時候也好看。鐘晚霖想到一個詞,悲壯慷慨不過也許這還不夠合適。 總之,當鐘寒霽找到這里的時候,鐘晚霖倒想敘敘舊,不過一抬頭就是個槍口,實在是不太友好。 鐘寒霽沒有敘舊的心思,他直截了當:人在哪里? 剛走。 哪里? 也許是北道吧。剛走不久。她有問必答,很珍惜性命。 鐘寒霽靜靜盯著她一會兒,他很不痛快。這種復雜的心情他不知道從何而來。在第一次知道私生女的存在,甚至她的母親起了與他對照的名字,覬覦著名正言順。他并不在意。 只有這一次,他看到報道上的照片,就像是被誰在心里放了一只怒火的怪獸,壓不下去,放不出來,只把他燒得煎熬。 鐘寒霽不想再想下去,他轉身欲走。 別去了。鐘晚霖涼涼地開口,這是她難得一次的好心。 鐘寒霽沒有理會,依舊接著往北邊走了。黑色的外套背影看起來像一只黑色的鳥,在西方的寓言里,似乎像是不太妙的預示。 鐘晚霖慢悠悠地想,她得早點回國去了。不然等到鐘寒霽知道了一切,看他方才的眼神,她怕父親都護不住她。她是很惜命的。 * 鐘寒霽在南邊找了半天,半個地面被他命人翻來覆去地找。沒翻到人。他感覺到一個騙局在醞釀,要釀成沉甸甸的烏云驟然砸他一個措手不及。一種叫做害怕的情緒短暫性在怒火里占了上風。 可是很快,他收到消息,黑幫有異動,為了疫苗的安全,他不得不去處理一些事。他兩難抉擇。 LAP那邊更要緊,匯報的人低聲說,左右已經斷航,人也到不了哪里去。 鐘寒霽緊緊抿著唇,并不同意。他在沉默中覺出自己的答案了。 我留在這里,讓張庭余去處理。我們這邊的人他都可以調動。我不得不在這里等。 那人還欲再勸,卻也無法,只好點頭轉身離開。這是一個秋日溫涼涼的早晨,和平日里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反常的回暖。 鐘寒霽在高處極目看,也看不到地平線的盡頭。只有太陽升得愈高了,朝霞氤氳在四周像煙囪里冒出來裊裊的霧。 他想到第一次見到楚盡,在還有些寒意的初春,他明明有不滿的心情,見了人卻都壓下了。那時候他對自己說,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 后來那個晚上,楚盡在自動販賣機邊上,他其實無端端想到了雪人。一個雪人,在夜色蕭蕭的雨里,春寒料峭,便利店的燈光涂在門口,販賣機轉出飲料發出清脆砰的一聲??煲诨?。 快要融化。他心里像有一支鉛筆在一筆一劃地寫這四個字。 動作快點。鐘寒霽催促。 國內。屈明離無法,他委實抽不出身,他也沒辦法過去,他有很多事情積壓等待著處理,甚至找不到一個轉圜的余地。雖然他一度憤怒鐘寒霽的自作主張,但是在極端的情況下,他想鐘寒霽應該是可以保住人的。 他的、他春天在灰色的雨里栽種的玫瑰,冷白的懶散的驕傲的天才,他濃墨重彩的親吻過的晴天。屈明離想。 第一次要楚盡上車的時候,在與張庭余對峙的夜里,冷氣流飄進車窗。如果是別人,是庸俗是矜傲是令人厭煩的泥土,但是楚盡,是明月跌宕是雪瀑飛濺是焰火降落。屈明離想著就笑了,他只是這樣思索一會兒,就感到快樂。 他已經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接近,研發中的技術越來越純熟。他就要改變世界了,即使在南美,楚盡也會看到吧。屈明離閉上眼睛勾畫藍圖,一筆一筆小心地畫了二十多年的圖紙,中間畫了一個楚盡。很圓滿。 而已經在為自己找脫身辦法的鐘晚霖在想,楚盡前段日子無意中遇到她。她喜歡遇到這個詞,仿佛世界上一切美好的開端,可惜楚盡說的話太掃興了。 他想尋求合作,不難,只要她給些行動上的方便。比方說某個地段為他放行,比方說瞞住他的行蹤。鐘晚霖聽來聽去,聽出來他是要找死。她從來不攔著人找死,何況有利可圖呢。 何況這人跟鐘寒霽關系匪淺呢。 收到了黑幫異動消息的張庭余,正帶著搜查令過去,他務必要搶在敵人之前出手。疫苗已經在緊張的正式實驗階段了,一切都好順利。 好天氣。 * 楚盡被濃煙嗆得難受,清了清嗓子。一般來說,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這說明這個小世界已經越來越排斥他了。而世界意志,他也快控制不住了。 算了,他原本也沒打算讓陳亭然倒霉多久。已經夠了。 333監測著他的數據,給他補充快速流失的能量,他很悠閑地想,用了這么多不屬于這個小世界的能力,能留到現在,也很好運。 你知道再留兩三個月,鐘寒霽的進度一樣可以滿。不需要333說。 太久了。楚盡咳嗽了一聲,慢慢開口。 鐘寒霽會來南美,其一是因為他是個商人,為了利益。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他的出身。鐘寒霽的母親在商場得意,卻和他父親一樣出身軍政世家。他天生對于疫苗這樣關乎話語權的東西有著敏感度。他是一定要把疫苗帶回國的。 先申請專利,再開放。在商場上賺一個回本,在國際上博一個名聲,在他自己,是為了問心無愧。 楚盡很清楚,因此要幫他一把。 在南美播報中,東面一處黑幫發生了爆炸,根據現場的情況,初步猜測是意外火災燒到了內部的軍火庫。 爆炸的大火久久不熄,甚至燒融了二樓的鐵塊。由于病毒的威脅影響了效率,當地消防員過了兩個小時才趕到。 而已經將南面搜了又搜的鐘寒霽早就感覺到了不對。他讓人四面去搜,這大大降低了找人的速度。直到此刻。 他看著那個黑幫毫無征兆的爆炸大火,心臟仿佛被一只鳥咬著往下墜,又帶著一點希望掙扎著要抬上去。 怎么可能呢。鐘寒霽嘴唇動了動對自己說。 另一頭,張庭余終于到了爆炸現場的黑幫?;鹛罅?,他沒辦法看到里面的情況。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熄滅。他拿出手機,準備知會一聲情況。 看來天有不測風云,心懷不軌的人還沒來得及動,就被付之一炬。這算不算楚盡帶給他的幸運呢?他毫無緣由無聊又愉快地想,他不像鐘寒霽或者誰一樣非要楚盡留下不可,反正這邊事了,他會找到他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翹起個笑,習慣就好。 可他忽然被一個東西砸了下肩膀。那東西是從燒斷了鐵的二樓直直掉下來的,已經黑乎乎不成樣,萬幸勉強還能看出個形狀。 張庭余彎腰撿起來,仔細辨認,娃娃,是個晴天娃娃風鈴,風鈴已經燒變形了。 黑幫還會有這種東西嗎?張庭余撇了撇嘴。 第27章 假男友(完) 在南美的海邊。333精心挑選,風水寶地,保證漂流個十天八天都沒人發現。楚盡坐在礁石邊,等待著鐘寒霽的進度條。 333假惺惺地給他臨終關懷:你有沒有什么還沒實現的愿望?不是大事給你滿足一下。 海風咸濕地吞沒他又松開他,把楚盡濕潤了的額發吹開了,露出白皙的額頭,很快又遮到了眼睛。他看著岸邊卷起的白色的浪花,眼睫撐著濕發,有點沉重。 聽了333的假意客套,楚盡冥思苦想。他微微揚頭想到:可樂?可樂一定是我的任務道具,喝完了進度條就完成了。說話的時候,在藍星時候的片段忽像跑馬燈,在腦海里面如同拉開帷幕一樣飛快過去。 藍星雖然沒有可樂,卻有另一種果汁。顧寒行會在偶爾的娛樂活動里帶給他。他總是坐在那里,因為懶得站起來,顧寒行便親自彎腰放到他的手邊,然后把他的帽子按低,帶著一點笑意。 喜歡的笑意。 楚盡感覺頭痛了。他心想,果然,秋天冰可樂還是少喝吧哦,他還沒有喝。 任務道具?這有什么科學依據嗎?333吐槽。 楚盡手邊的石頭多了一罐可樂。他笑起來,盡量用漫不經意的語氣說:當然是沒有科學依據,才可以篤定。有科學依據的東西,譬如AI之心,就算是他也沒法確認。 壓開易拉罐,氣泡浮了滿蓋子,碳酸的香氣混雜礁石下的土味,海浪的咸氣。已經是暮秋,晴天的天幕也是灰蒙蒙的,沒有夏天那樣蔚藍。反而有些像初春,他去見屈明離那天。 屈明離。他把那個晴天娃娃風鈴丟在了二樓,火燒得那么大,應該已經成灰燼了。他不想留下任何像是要誰留個瘡痕的東西。 那就像用煙頭燙別人的軟肋,太沒有風度。從這方面來看,楚盡心里想,他是個好人也說不一定。 楚盡333出聲。 終于,顧寒行的進度條滿了??磥硪呙绾茼樌?。楚盡抬頭的時候,天上打下一滴雨印在他薄薄的眼皮上,海面似乎沒有風。 漲潮的雪白海浪,掩埋他,漂流他,熄滅他。 秋天的天氣比情人的脾氣還要古怪。早晨還艷陽高照,才到了下午,就已經傾盆大雨了。好在這并非沒有益處,爆炸產生的大火很快變小了。這里是黑幫的地方,沒一個有名有姓的正常人,基本都隱匿身份在黑暗中,所以清點傷亡實在太費功夫。他們不確定黑幫具體應該有多少人,只能按看到的尸骨來算。 張庭余正在接電話,旁人替他打著傘。疫苗的正式實驗大獲成功。他一直在猜測,那份送到他面前的手寫資料是誰寫的,應該同樣署名上去。這是慶功宴的事了。 半個小時前,鐘寒霽原本說要過來看看。不知為何,現在還沒有來。 不過火已熄滅了。 海邊的軌道上列車疾馳而過,像海水退潮一樣飛速地退去。上一次這么狼狽是什么時候,鐘寒霽在問自己,他在瓢潑大雨里全沒有了氣定神閑,跨過滿地的白沙在海邊漫無目的地尋找,他看到被海浪卷上來的海里的雜濕漉漉在沙灘上,像廢棄的被人丟棄的過往。沒有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