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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想要安慰,也不像是覺得無所謂,也看不出什么感同身受的悲傷。 數秒的沉默后,他聽見韓陽皓說:“那就回去看看吧?!?/br> 季文淵突然覺得有點恍惚。 曾經他將諾曼帝國奉為信仰,發誓要用一生去守護它。他當然做到了——整整六百年,親自絞殺無數叛國亂黨,下令派遣軍隊奔赴戰場,十數次的高層政治改革。他為守護諾曼帝國而生,按照眾人對他的期望背負起億萬人民的命運,無悔亦無怨。 這一世足夠輝煌,也從未品嘗過從神壇跌落的苦楚。 諾曼帝國是他的信仰,是他的責任,是他為之付出一生的存在。也許年幼時會為能守護它而熱血澎湃,但是那是六百年的漫長歲月啊,長久的勞心勞力讓他感到了疲累,難以解放的重擔讓他遺忘了何為“自由”,榮耀與至高的權力讓他麻木不堪…… 但是既便如此,他也依舊熱愛著他的諾曼帝國。 后來,他感到了自己的力量衰退,他發現所有的故人已換了新面孔,他聽見身邊的人用委婉的語言勸說他不要再上戰場。他什么都沒說,依舊按照他們的期望將一切托付給了下一代。 人生的最后八十年,諾曼帝國不再是他的責任,也逐漸從他的生命中剝離。 他卻沒法為這遲來的自由感到高興。 不過沒什么是真的放不下的——至少曾經,他以為自己放下了。當第一世結束,他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那個世界,親自將所有留戀不舍切除,但如今聽到它的消亡,他卻發現自己并沒能徹底將它剝離。 想來也難怪,畢竟他的靈魂便是在諾曼帝國鑄就,他恐怕永遠也無法徹底遺忘那份灼熱的感情。 但幸好,現在在他的信仰已經不是諾曼帝國了。 季文淵看著韓陽皓露出了一個微笑:“其實也不必回去了?!?/br> 從天機道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一剎那他有種窒息般的感覺,就像有什么東西瞬間被剝奪。但是只是幾秒鐘,他就從那種狀態掙脫出來了,畢竟他離開諾曼帝國已經七千余年,這時光已經漫長得足以讓第一世的烙印風化,重新刻上新的圖紋。 韓陽皓瞇眼看了他片刻,下了結論:“我覺得你還是回去道個別吧,省得以后覺得遺憾?!?/br> “……好?!?/br> …… “稟告少主,湯藥沒有問題?!?/br> 溫海杰聞言有些意外,挑眉看向被壓跪在堂下的白衣道士。應山子白抬起帶著淤青和干涸血漬的臉,拖長腔調嘲諷道:“不愧是天冥教的魔頭,恩將仇報玩得可真順手?!?/br> 肖楠玥悄悄覷了眼之前斷言這道士起了殺心的暗衛——不是之前跟著他們的那兩位,而是突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一個。只見那暗衛的面龐隱藏在面具之后,看不出什么表情變化,卻似乎也十分意外這個狀況。肖楠玥暗暗撇了撇嘴,還是出聲打圓場道:“這恐怕是個誤會。真是抱歉,應山道長,您……” 應山子白嗤笑一聲打斷了她的強自辯解。 眾人僵持片刻,最終只得賠禮道歉后放了應山子白。 白衣道士沉著臉走回靜室,用力甩上門,而后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是否有人監視。數十分鐘后他終于放松下來,悄悄從床榻底側暗格中摸出一個小紙包,眼神數度變幻。 天冥教一行人已經有了防備,下毒的成功率恐怕不足一成。 他抿唇思索片刻,終于下了決定,手一揮將紙包置入取暖的火爐中焚燒殆盡。 另一邊,溫海杰一行人房內。 “如今我們已經將人得罪死了,恐怕再要讓他治療是不可能了?!睖睾=艹谅暤?。 影衛聞言立刻單膝下跪,低頭認錯:“少主,是屬下判斷失誤。請少主責罰!” 溫海杰擺了擺手讓他起來。肖楠玥蹙眉擔憂道:“可是……少主你的傷還沒好全……” “不如將他捉住逼問解藥配方?!毕聦偬嶙h。 “不可?!睖睾=芊穸ǖ?。 逼問得來的藥方很難保證其正確性。畢竟他所中之毒除醫圣一脈外無人會解,即使應山子白在藥方中留個什么后手,他們也無法察覺。 如今他的右手已經恢復了大半知覺,只是內息流轉稍顯不暢,也隱有僵直之感。說是尚未痊愈,卻也不見得有多嚴重了。 肖楠玥糾結片刻,覺得自己有藍星,應該可以“感化”那白衣道士,于是小心提議道:“那便慢慢安撫他罷,多花點時間應山道長總會原諒我們的?!?/br>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此地?!?/br> “那便帶著他離開藥谷吧?!?/br> …… 應山子白看著爐內的紙包燃成灰燼,逸散出白色煙灰。突然他身后出現了一名與他一模一樣的男子,抬手就將漂浮在一旁的窺天鏡打歪對著墻壁直播。 突然懵逼的覺醒者們:??? 季文淵看了坐在火爐前好似什么也沒發現的白衣道士一眼,將他的傷復制到了自己身上,而后抬手收回了這具按指令行事的傀儡。直到這時窺天鏡才徐徐轉回來,季文淵一眼就瞧見那滿屏的問號,于是淡聲道:“此次死亡節點已過,爾等可有感想?” 三秒的靜默后。 【嗚嗚嗚,大佬你終于愿意和我們說話了!】 季文淵:“……” 呵呵,這群小崽子果然是真的沒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