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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葳不解問:“現場清理工作?” 森予立刻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現場留下的那把匕首以及血跡都是證物,即便他們帶走作案工具,也沒辦法完全清理干凈地上的血跡。這種市井流氓犯事是家常便飯,必然會在派出所留下指紋DNA,到時候警務人員采集血液樣本,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們的身份?!?/br> “所以,你,根本沒必要考慮他們是否會逃走?!?/br>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森予一口氣說完了上面的話,就仿佛兩人剛離開殺人現場一般。 這時,森予話鋒突變:“解釋完畢,現在可以去你家了嗎?” 林葳顯然沒跟上他的思路,眨了幾下眼睛,才開口:“可…可以!” 一看他的表情,森予就知道他并沒完全理解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果然,還是沒必要跟反應遲緩的人浪費口舌。這樣一想,森予眼神稍微一頓,只不過很快便又恢復了淡漠。 * 幾分鐘后,森予站在一處四層舊式公寓樓外。這種公寓樓,光時從破敗的外表就能猜出是‘高齡’老樓,搖搖欲墜。他甚至還能嗅到周圍空氣中彌漫的一股腐敗味,就像是老人身上散發的味道……夜幕下,那樓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佝僂老人蹲在那里。 林葳住在頂層朝北的一間房,沒有電梯,只能步行走樓梯上去。樓道里燈年久失修,漆黑一片,林葳走在前面,打開手機上的照明燈,借著微弱的光,注意力仍然需要完全放到了腳下的每一層臺階上。 林葳提醒跟在自己身后的森予:“那個…注意臺階?!?/br> “謝謝,我會走路?!?/br> 昏暗中,看不清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林葳掏出鑰匙打開門,屋里燈光亮起,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屋子,竟然顯得格外通明。森予一直緊蹙的眉宇,在看到屋內整潔清爽的一瞬間也漸漸舒展。 森予幽幽開口:“果然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br> “你隨便坐…我先去燒水?!?/br> 森予完全不見外,徑直走進屋里,里里外外的參觀了一遍,最后才進的洗手間。 水還沒開,屋子已經參觀完畢。等林葳端著水杯從廚房走出來時,就見森予一動不動的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個軟質靠椅上。垂著眼簾,翻看著一本…嗯…好像是他的記事本。 他這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 這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一般‘好看’都是用來形容女人的,但這個男人實在擔得起這個詞。他甚至比自己見過的所有漂亮女人還要好看,這種好看不同于女人的妖嬈。男人清俊中帶著優雅氣質,一雙狹長的眼睛,瞳仁的顏色異于常人,是赤金色宛若流光晨星,這樣的眼睛不笑時,總是一股冷厲邪氣。而笑起來,一定又是另一種味道。 可林葳始終想象不出,那雙眼要是笑起來會是什么樣。 “你打算看多久?” “???什么?”林葳端著水杯,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依舊站在原地。 森予道:“從剛才起,你就一直在看我?!?/br> 意識到失態了,林葳有些微窘。他將水杯放到一旁的矮式茶幾上,雙手放在膝蓋上來回摩挲,低下頭不敢再看森予的眼睛。 “你好像很緊張?!?/br> “我…我平時很少…” 話還沒說完,森予打斷了他?!翱吹某鰜?,你有交流障礙以及較為嚴重的強迫癥。同時擁有這兩種心理疾病的人往往會表現出非正常的社交焦慮障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社會恐懼癥?!?/br> 他的話一陣見血,林葳驚愕的抬起頭看向他。 “你…是怎么…看出來…我有…有社交焦慮障礙的?” 森予緩緩站起來,他的個子很高,整個人一身黑色在天花板暖色調的燈光映照下,無形給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緊接著,他淡淡開口: “你認為,得出這個結論很難嗎?” 林葳低下頭,雙拳緊握。 “你若真想聽一些實質性的理論去支撐這個結論,也不難。剛進門我就發現你屋里所有物件擺放的位置都按照一定的規律,書架上有很多書籍,其中有幾本關于社交方面,從書的新舊上看的處你經常翻看這類書籍。另外,你打印了很多個人簡歷,簡歷旁邊有幾本員工訓練手冊,都是來自不同公司的,看得出來你更換工作頻率較為頻繁。你學歷很高,工作卻不固定,我想很大程度上是跟你貧瘠的社交能力有關?!?/br> 森予垂下眼簾,平靜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自然知道這個男人此時的心里活動。甚至可以說,他就像是一架投屏儀,以圖像的形式將對方內心完完全全的放映出來。 一個人在性格上若是有嚴重缺陷,就會滋生出許多不同種類的心理疾病。整個人就會溺在一片蕭索荒蕪的河流里,暗無天日。就像是嵌入陰暗角落里一處地縫中的雜草那般,在他們生存的范圍內,永遠不會有陽光能照射進來,這將錯過多少樂趣呢。 森予想:更何況“樂趣”這個詞本身就奢侈。 森予繼續道:“看完你的記事本我就更加確定,很多頁上都寫了公司名稱、地址和一個聯系方式。我想這些都是你從網絡求職平臺上抄錄下來的。另外,在最新的幾頁里又出現了類似的內容,說明你近期在找工作?!?/br> “對,我確實沒辦法…確實沒辦法像個正常人一樣,去跟別人溝通交流。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直以來,我只能像廢物一般的活著,一事無成。即便有著所謂的學歷,可那又怎樣?我…我依舊還是個廢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