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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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新染定睛一看,老頭坐在主席臺靠邊第二個位子上。 她慢慢走過去,瞥見他的右手邊還有一個空位,在最外邊,是給姜新染留的。 不好意思,你生病我還把你找來,辛苦你了。導師瞅了眼姜新染蒼白的臉色,有些于心不忍,讓她坐下,又說:就撐一會兒,等投資方參觀完實驗室你就能走了,估計不到兩個小時。 說著又給姜新染倒了杯熱水。 姜新染痛得手指有點發抖,捧著杯子喝了兩口熱水,唇上終于有了點血色。 她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突然身邊一陣躁動,抬頭一看,校領導、資方負責人,包括自己的導師都神色緊張地站起身來,看樣子是做主座的人來了。 姜新染嘆氣,只好也緩緩地跟著站起來。 恰好又一波劇痛涌上來,她身子發冷,有些站不住,偷偷用手撐著桌板。 看到被一行人前呼后擁迎進來的那人,姜新染的胃更痛了。 怎么又是顧若,她苦著臉想。 顧若看到她顯然也是一愣,眼中微有驚訝的表情,很快注意到姜新染白得跟紙一樣的臉,利落的眉心出現一絲裂痕。 姜新染實在痛得沒勁了,早上吃的胃藥根本不頂作用,不僅沒緩解,反而還加劇了,懨懨地垂著頭,眼皮耷拉,睫毛把一向澄澈干凈的眼眸遮了大半,看起來有點倦怠。 顧若的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兩秒鐘。 校領導跟人精似的,順著顧若視線看向姜新染,又看看顧若已經皺眉,以為這位年輕的顧總在對姜新染的沒精打采表示不滿,立刻黑下臉來呵斥:這位同學你怎么回事?垂頭喪氣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么?你是李教授親自提名的優秀學生代表,在這種場合,你不光是你自己,還代表了我們臨淵大學的數萬名在讀大學生,這么彎腰駝背的像什么話?你給我把背挺直了! 姜新染的腦仁被這位耍官威的領導吵得快要炸了,不得不咬牙直起腰來,牽扯了疼痛部位,像被人用長矛往胃壁上絞似的,豆大的冷汗直接就砸手上了。 校領導為自己馴服了一個學生而洋洋得意,還要再教訓幾句,只聽身旁的校長短促地咳嗽了一聲,他以為校長有吩咐,狗腿地轉身,正好對上了顧若看似漫不經心掃過來的視線。 如剛開刃的刀鋒一般冷冽,那領導后脊梁骨竄上來一股侵人的寒氣,一剎那有種錯覺,這位顧總僅憑眼神就能將他剝皮刮骨。 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身體不舒服?顧若站在姜新染旁邊,聲音有些沉。 多謝顧總關心,我很好。姜新染嘴角生生扯出一點笑容。 顧若眉頭皺得更深。 一旁的校長見狀,對姜新染說:姜同學,你如果不舒服可以先去看醫生嘛,身體要緊,不要強撐著。 不用,校長,我真沒事。姜新染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后背上直冒虛汗。 此時捐贈儀式已經快開始了,這比一個學生的身體不適要緊得多,校長不再理會姜新染,低頭吩咐身邊人安排顧總就坐,抬步走上禮堂主舞臺,發表開場致辭。 顧總,您的座位在中間,請跟我來吧。剛才呵斥姜新染的領導彎腰躬身,表情有幾分諂媚。 顧若只半抬著眸子冷冷睨他一眼,那領導有點不敢說話,他瑟瑟發抖,覺得自己說什么都是錯的。 顧若收回視線,對姜新染的導師說:李教授,我們換個位子。 那怎么行?導師連連擺手,顧總說笑了,您是主客,理應上座。 李教授不必客氣。顧若微微頷首,表現出對這位老教授的尊敬和謙遜,您是老先生,博學廣才,社會棟梁,我一個晚輩,能有幸參與您的實驗項目中來,已經是幸事,怎么好越了老教授的風頭。 她這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得體極了,一會兒又是老先生,一會兒又是老教授,把導師捧得有些飄,舒坦地想,難怪這位顧總如此年輕就能站上普通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位置,謙和有禮、虛心好學,不愧是青年才俊。原來對她的印象只是有錢的富二代,今天不禁刮目相看,肅然起敬。 連姜新染聽完都對她刮目相看了,心中笑罵,呦呵,顧若這狗女人也有說人話的時候?真會裝蒜。 既然顧若已經開口,誰都不好拒絕,導師只好如坐針氈地和顧若換了位子。 當顧若坐到姜新染旁邊時,姜新染的眉心突突了一下,按著腹部,連趴也不好趴了,強打起精神忍著,怕又有哪個領導來找她麻煩。 校長發表冗長無聊的開場白時,顧若身子側向姜新染一邊,低聲問她,胃痛? 不關你事。姜新染蔫蔫地回答,背往下勾了勾,看到臺上校長掃過來的目光,連忙又直起身子,接著咬緊了后槽牙。 太疼了。 顧若余光落在她身上,把她一顰一言盡收眼底,很快地擰了下眉,不管臺上還在講話的校長,直接站了起來,拉住姜新染的手腕:跟我走。 眾人愕然,助理聞聲趕到,站在顧若下手處,低聲問詢:顧總,有什么交代么? 我帶她先走,這里的后續你來處理,把最近的醫院定位發給我。顧若的要求簡明扼要,沒有一句廢話。 好的。助理點頭,立刻下去安排。 姜新染扭了幾下手臂,意圖掙脫她,壓著聲音氣急道:你放手!我怎么樣犯不著你cao心,就算痛死也是我自己活該,和你有什么關系 話還含在嗓子眼里,她就感覺自己身體突然騰空。 啊她輕呼一聲,下意識地用兩手勾住顧若地脖子,等回過神來,已經被顧若打橫抱起了。 眾目睽睽之下,姜新染的臉一下羞得通紅。仿佛一瞬間,禮堂里所有師生的視線都齊聚在她身上。 你你快放我下來!姜新染小幅度地用力掙著,連胃痛都忘了,通紅著一張臉,捏緊拳頭捶在顧若肩膀上。 粉嫩的拳頭,一點都不疼,與其說捶,不如說一只貓爪子在撓顧若的胸口。 她的眸色深了,撐在姜新染膝蓋彎里的五指收緊,撇下驚愕的眾人,大踏步走出了禮堂。 助理發過來最近的醫院就是臨淵大學校醫院,距禮堂不到五十米。 姜新染被顧若抱著,接收了好幾個路人的側目。 太丟臉了,她咬緊了嘴唇,兩條腿掛在顧若手臂上又踢又甩,試圖從她臂彎里掙脫出來。 身體貼得很近,如此掙扎,某些地方不免接觸,又壓又擠的,姜新染沒注意,顧若的呼吸卻粗重了起來,吐在姜新染頸肩,熱度驚人,很快,鎖骨周圍被熏紅一片。 姜新染的側頸被顧若弄得發燙,意識過來,不好意思再動,下意識地低頭,把臉往顧若胸口那邊靠。 殊不知如此一來,正好把她長發下面的脖頸大片暴露在顧若的目光之下。 脆弱的,雪白又生嫩,在陽光下耀眼極了。 顧若托在她后背上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姜新染的臉更紅,輕輕地動著嘴唇,還不放我下來。 害羞到抬不起頭來的纖細嗓音,帶著濕潤的水汽,被太陽一烤,入耳時有種分外誘人的嬌柔。 而且貼顧若胸口那么近,讓她心尖都有點酥了。 她依依不舍地把姜新染放開,唇角輕輕勾著,似乎在回味這個看起來熟透了的女人的美妙滋味。 姜新染臉通紅地咬了下唇,貝殼般透亮的細齒若隱若現。 顧若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很軟。意義不明的一句話,聲音里三分笑意,戲耍一般。 什姜新染剛想問她什么意思,腦中靈光乍現,噤住了。 臉蛋更紅,玫瑰花苞一般嬌艷。 兩個清凌凌的眼睛用力看她,秀氣的鼻子都皺起來,咬牙切齒道:顧若。 你個臭流氓! 顧若壓著眉,淡淡地想,自己還不夠流氓,否則此時姜新染哪還能中氣十足地罵她。 早就已經在她手中,聲音沙啞地啜泣起來。 第六章 胃疼 校醫院條件簡陋,沒有太多的診療儀器,只有一個值班醫生,簡單詢問了一下姜新染的胃痛部位和疼痛癥狀,以及過敏原和用藥史,給她開了副中和胃酸的藥就完事了。 姜新染自己本科就有基礎醫學這門課,這些診斷她根本就用不著這個值班醫生,自己早就已經做過了。 顧若對此草率診斷很不滿,準備帶姜新染上正規醫院,不說全身體檢,至少也得做個胃鏡。 行了吧,我現在就想好好休息一會兒,你可別折騰我了。姜新染側臥在校醫院里間休息室的小單人床上,兩只胳膊抱著肚子,面色依舊虛弱,不過已經比在禮堂的慘白模樣好多了,我上個月才剛做了胃鏡,醫生說沒事,就是淺表胃炎,老毛病了。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做胃鏡怎么回事。拿一根又粗又長的管子直接從嘴里一直捅到胃里。 因為這個老胃病,姜新染每年都得定期去做胃鏡,因為沒人陪她去醫院,做不了無痛,每次都得大腦清醒地生挺著,做完胃鏡下來,就像走過一次鬼門關,站都站不穩,得在醫院里足足坐上半個小時,才有力氣再一個人回學校里。 每年一次的胃鏡就像歷了一次劫,姜新染心有余悸,既然上個月檢查沒事,這個月打死都不去,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自言自語地嘟囔,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受罪的可是我探頭直接插著喉嚨,硬生生朝胃里攪 看樣子是懼怕極了,說著話,膝蓋又朝胸前縮了縮。 姜新染不是一個喜歡炫耀痛苦的人,太矯情了,只會讓人看笑話。今天失常說了這么多,大概是因為身體疼痛時心也變得軟弱,她自己也意識到,有氣無力地沖顧若抬了抬眼皮,隨即噤聲,不再說了。 顧若一直默不作聲地坐在她床邊,低眸靜聽,聽她只言片語的細節處,心被殘忍地撕扯,感同身受。 怎么不知道呢? 顧若在的那年,都是陪著她去的。 那時兩人都是窮學生,一次無痛胃鏡的錢是她們一個月的生活費,也是做普通的,姜新染喝了鋇水之后臉皺作一團沖顧若吐舌頭,好難喝,整個嘴都麻了。 顧若做不了什么,只好用力捏著她的手,忍一會兒,檢查完了我們就去吃好的。 然后顧若就眼睜睜看著姜新染側臥在臺子,前一秒還在笑著說別擔心,下一秒眉頭就痛苦地皺起來,因為疼痛和不適而干嘔。 下臺子時整個身體都在瑟瑟發抖,抓在顧若胳膊上的手跟冰塊似的,眼淚生理性地往下流。 看起來都快虛脫的人,怕顧若難受,硬是用兩片蒼白的嘴唇沖她笑:看,就說了沒事吧,也就幾分鐘功夫。 顧若聽得緊咬牙關,把眼淚逼回去,沙啞道:等醫生看完報告開了藥,我們就去吃好吃的去。 兩個十七八的小姑娘依偎在一起,也不管別人的目光,就像兩只被凍壞的小動物,相互取暖。 那時,她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那以后顧若就在心里暗暗發誓,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要出人頭地,要變強,強大到足以保護姜新染一輩子不受任何人的欺負。 可是,她卻先松開了姜新染的手。 她沒能做到她的誓言。 以至于后來的年月里,姜新染連做個小小的胃鏡都只能一個人。 一個人去醫院,難以下咽的鋇水捏著鼻子下肚,不能皺著鼻子對任何人訴苦,一個人躺上手術臺煎熬,再一個人抱緊了自己的胳膊踉踉蹌蹌走下來,獨自回學校宿舍去。 因為她和顧若一樣,都是無家可歸的人。 這些事是顧若心底的禁區,不能碰,一碰就流膿。 姜新染倒覺得沒什么,她自己一個人都習慣了。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都要大驚小怪。 躺了一會兒,姜新染疼痛感消減了不少,眉心深得像川字一樣的皺痕也逐漸放松了。維持同一個姿勢窩久了腿有點麻,她換了個姿勢,小腿伸了伸,只感覺腿肚子上覆蓋了一個溫暖干燥的手掌,用不大不小的力道給她按摩酸麻的腿。 低頭一看,顧若已經坐到床沿上來,托著她的膝蓋窩,把她兩條腿都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待會兒就好了,不勞你大駕,堂堂顧總親自來給我按腿,我一個升斗小民怎么受得起啊。姜新染被顧若正好的手勁按得舒服,做做樣子把腿往回縮,還不忘陰陽怪氣,又道:你不是還要去參觀實驗室么?干嘛還賴在這?現在估計校長他們都還在禮堂里等你大駕光臨呢,你還不快去?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真的,顧總,您是什么身份的人啊,我可不敢耽誤你的大事。 顧若聽她牙尖嘴利,知她的胃疼好了不少了,心里也松快起來,眉宇間流露出笑意,反問:你覺得我是什么身份的人? 姜新染被她一噎,無言片刻,忿忿道:當然是人上人,是高人一等的人,是我不配接觸的人! 顧若呵笑一聲,放開姜新染的腿,沒等她反應,長臂一撈,環住她的后腰,輕輕一用力,轉眼間姜新染已經坐在了顧若的大腿上。 你 姜新染一句話沒說出來。 因為顧若的手掌已經貼在了她肚子上,虎口按著肋骨中心向下半寸的地方,打著圈圈,整個掌心有規律地輕揉。 高中時,姜新染就經常在第四和第五節 課之間胃痛,愁眉苦臉趴在顧若身上,每當這時,顧若都會這樣輕輕揉她的肚子。 看起來冰心雪骨的冷美人,只有姜新染知道,她的手掌格外溫暖,反倒是姜新染自己體寒,冬天常揣著顧若火爐似的手捂暖。 胃痛的人一般也胃寒,肚子那一塊即使夏天也冰冰涼涼的,被顧若火熱的手掌揉著,格外舒服。 姜新染為了自己的面子,本來還想拒絕,話都到嘴邊了,縮縮脖子,又給咽了回去,索性把整個人都靠在顧若的胸口上,享受她的服務。 這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又不是我求她的,不要白不要。姜新染理直氣壯地想,再說,我這回胃疼還不是拜她所賜?她幫我揉揉可不是應該的么? 完全不覺得肋骨往下半寸是個是個多么敏感的地方,離胸似乎太近了。 而坐在顧若的腿上又是個多么緊貼而曖昧的姿勢。 沒辦法,她和顧若的親近早在六年前已經刻在骨子里,就像呼吸一樣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