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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父還是睡一覺吧,你這身體還要舟車勞頓,怕撐不到北境就先掛了?!?/br> 溫無玦瞥了他一眼,沒氣力反駁他,任由他將自己抱到矮榻上躺著。 他驀地就羨慕蕭歸身強體健了,忽然覺得自己努力了這一場都是在給他鋪就錦繡江山,心里一剎那就不爽了。 他自己病骨支離,天不假年,說不定哪天就掛了。 而蕭歸呢,身強體健不說,貴為天子,不勞心不勞力地就穩坐帝位,享萬民敬仰。 好事全讓他占了。 溫無玦磨了磨牙,毫不客氣地指揮他干活。 “幫我打盆水來,我要洗漱?!?/br> 蕭歸愣了一下,似乎也沒二話,抬腿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把盆子放在地上,幫他把毛巾擰干,覆了上來。 熱的。 溫無玦心里微微一動。 洗漱過后,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皇上先去整頓兵馬吧,我讓小廝打點一下,稍后去跟你們匯合?!?/br> --- 長風當空,旌旗獵獵。 三萬兵士在城門外集結,灰甲銀鎧,如鱗般排布整齊。 溫無玦與眾人不同,他是坐馬車的。 馬車里鋪了厚厚的軟毯,四周圍得幾乎密不透風,可他縮在里邊,還是覺得冷得徹骨。 他腿上蓋了狐裘,上面攤開著北境昌平城的地勢圖,他一邊看著一邊拿著一截炭條做記號。 書中寧王叛變沒來得這么早,但事態幾乎如出一轍。 唯一的不同是,溫無玦是穿書而來,一早知道了寧王叛變,且他不像原身,沒那么多的迂腐講究,先奪了他的權再說。 只要溫伯和陸嘉能夠順利拿下北境三洲兵權,寧王束手無策,只能投降,可削弱北燕一部分力量。 溫無玦對溫伯奪兵權一事,有九成把握能成,關鍵是他那封手信,約他進軍中原,平分國中之地,誘餌這么大,寧王不可能不動心。 況且溫伯和陸嘉一老一小前去遞信,毫無殺傷力,寧王給出兵符的時候,料想溫伯和陸嘉一定無法調動紅荊山的兵馬,不過給個合作憑信罷了。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溫無玦一早就打算放棄紅荊山,退守昌平城了。 兵符調不動紅荊山兵馬,卻能喝令昌平城太守,堅守城防。 而溫無玦現在擔心的是,寧王喪心病狂之下,可能會攻打昌平城。 昌平太守白度,素來性格懦弱,長期處于寧王威壓之下,肯定守不住。但溫伯去了之后,能否鎮住局面呢? 知道擔心徒勞無益,卻仍然無法控制住心緒。 溫無玦甚至覺得,自己會不會太大意了?萬一昌平城守不住,溫伯和陸嘉就是活生生的兩個人質。 他心里一陣煩悶,聽見外面的車隊慢慢地停了下來。 有人揭開了車簾,冷風立即灌了進來,溫無玦打了個寒戰。 “怎么停了?” 蕭歸躬身跳了進來,“到幽州驛站了,集結兵馬,補充糧草?!?/br> 他瞧著地勢圖,抓過溫無玦的雙手,果然寒涼一片。 “相父在想什么?” 溫無玦想事情想得出神,渾然未覺手上被人握著。 “在想昌平城能不能堅守道大軍到達?” 蕭歸直截了當道:“昌平城城門矮小,不好守。但寧王未必敢公然攻打昌平,他若是領兵南下,只怕紅荊山以北都要讓給北燕了?!?/br> 道理都懂,溫無玦卻仍無法掩住心緒的躁動。 他轉過頭,繼續盯著地圖,思量著有沒有什么更穩妥的策略。 “皇上,吃點東西吧,下午急行軍可耗體力著呢?!?/br> 李凌尖尖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蕭歸伸手接了進來,是兩個烤得兩面焦脆的雞腿,帶著一絲煙火氣香味撲鼻。 “相父要吃嗎?” 蕭歸拿了一個遞到他面前。 “不了?!睖責o玦敬謝不敏地往后挪了兩步,掩住口鼻,油膩膩的味道刺得他反胃。 他瞧見托盤上的一碗野菜粥,伸手取了過來。 “相父這樣怎么行?日夜cao勞還只喝粥,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br> 溫無玦搖搖頭,“我喝的飽?!?/br> 蕭歸定定地瞧著他,從前沒覺得,怎么近來越看越覺得他這么瘦呢? 只比他矮幾寸的身高,身形卻比他瘦了將近一半。 他撕開雞腿,撕出里邊的雞rou,用一片野菜包裹著遞到他嘴邊,“和著野菜吃吧,就不覺得腥臊了?!?/br> 溫無玦還想拒絕,蕭歸卻徑直將手指戳到他嘴里,將東西送進去。 他瞪了蕭歸一眼,不得不咬住。 實際上,溫無玦是餓的,是因為心里煩悶才沒胃口,裹著青菜的雞rou大大減少了油膩味,多了幾分清爽口感。 接著蕭歸又撕了幾片,溫無玦就著吃了大半個雞腿,倒覺得身上都點氣力了,不再像單純喝粥那樣清湯寡水。 末了,蕭歸瞧著自己滿手的油跡,陰惻惻道:“相父可真難伺候?!?/br> 溫無玦眼觀鼻鼻觀心地擦了擦嘴,手上干干凈凈地拿過地圖,繼續研究,渾若未聽見。 蕭歸只好恨恨地下車去洗手,整頓兵馬,繼續行軍。 第20章 追擊 北境荒涼,行軍沿途山脈高聳巍峨,卻幾乎都是光禿禿的,百木凋零,飛禽走獸盡皆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