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師叔祖以后 第55節
徐檀捂著眼睛,只露出一條細縫看路,怕自己看到一地肝腸會吐出來。她小心翼翼靠近云遺善,低聲說了個名字:“季紺香?!?/br> 云遺善似乎是沒聽清,也沒有反應,反倒是前面的魔修聽到了,下意識一個激靈回過神,瞪大眼看著她:“哪呢?說她干嘛?” “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問一問?!毙焯催B忙搖頭。 那魔修冷嗤一聲,說道:“問什么問,我們這地方一直安分不惹事,魔王也不會閑的沒事干來找我們麻煩。遇到我們算你幸運,真見到她了你就等死吧,那才真是個活閻王?!?/br> 徐檀想起白雁歌,也是人稱活閻王。也不知道發現她丟了,聚魂鼎也沒了,他現在是什么表情。 * 姜城的城主此時還在簾帳中和自己姬妾翻云覆雨,兩人忘情的喘著喊著,將床榻滾得亂七八糟。 就在正激烈的時候,一柄劍哐一聲插在床頭,將厚厚的被褥釘了進去,紗幔纏在二人赤條條的身上,剛才還發出柔媚喘聲的美人,登時發出凄厲到刺破耳膜的尖叫,嚇得城主三魂六魄跟著一起飛散,抖抖索索地扯著紗幔往床下爬。 他就是再眼瞎,也該認得這把劍。赤紅劍身上流動著火焰般的紋路,劍身上的細細凹槽,不知有多少血順著流下...... 兩人扯著床褥遮擋身軀,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抬眼看季紺香。 “你手下,有人偷了不該偷的東西,搶了不該搶的人?!奔窘C香手一招,劍飛旋至城主的面前,猛地朝他面上一刺,他尚未反應過來,劍尖離他的眼球就只有半寸的距離停住了。 “魔王饒命,魔王饒命??!屬下真的不知,不是我指示的??!” 劍回到季紺香的手上,她瞥了眼伏在腳下瑟瑟發抖的女子?!澳愦┖靡挛?,先出去吧?!?/br> 女子立刻如獲大赦,邊跑邊穿衣,也顧不得衣冠不整了。 殿中只剩下兩個人,季紺香坐著,城主跪著。 被她一問,那姜城城主眼珠子也轉溜了幾下,似是在回想是否有這么回事。 “鑒于你的人燒殺搶奪的事干多了,我再說明白些,東西是從棲云仙府偷的,人也是?!奔窘C香用劍尖挑起了他的下巴,又在他臉上拍了拍。 冰冷堅硬的觸感讓他猛地打了個寒顫,接著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瞪大?!拔蚁肫饋砹?!是孫五那幫混賬!是他們干的,一定是他們!” “說清楚,人在哪呢?” 城主邊哭邊跪著朝季紺香的位置移動,哭訴道:“這真不是我指使的啊,我也沒想到這幾個小子膽大包天到了這種地步,不關我的我的事??!” “人呢?” 聽季紺香這么問,他先是瑟縮了一下,害怕季紺香知道東西是給他送來的,便猶猶豫豫沒說出口,動歪腦筋想將這事遮掩過去。 “不說實話,我就把你活剮了吊在城墻上?!?/br> “孫五先前說要自己得了幾件寶貝,今晚就獻上來?!彼f完后,甚至不敢抬頭看季紺香臉色。 季紺香知道聚魂鼎是要獻上來的,想必幾人都不敢動,卻有些擔心徐檀?!八麄冏プ吡艘粋€丫頭,孫五他們可會......” “魔王請放心,那姑娘也是獻給我的,他們定然不會動她!”說完后連他自己都后悔了。 “你可真有本事?!奔窘C香陰惻惻說完,站起身來一腳將他踢開,大步朝外走去?!皾L過來跟上?!?/br> * 一路走到城主府,徐檀也算見識到了真正的魔域時什么模樣。 在棲云仙府待了多年,時不時也要擔負下山除祟的任務,偶爾要收拾一些極其難纏的魔物和邪修,各種陰邪殘忍的修行之術都見到了,卻遠遠不及在魔域真正走上一遭來的直觀。也難怪白雁歌不愿意她來魔域找季紺香,也不愿意她多和魔修多接觸。 魔修的暴戾狡詐不擇手段,從來都不是吹噓。一路上見到的殘肢斷臂無數,幾個魔修坐在小攤前吃飯,腳邊堆著一灘血rou,他們也是泰然自若,眼睛眨都不帶眨的。 徐檀很難以想象身邊這個沉默溫順的男人,真的是過去一人毀了大半棲云仙府的魔王。 可這個曾令人聞之色變的魔王,現如今忘記了過去的一切,連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聽話的跟著這群魔修走。 要是真被送到了那個城主手上,還不知道要遭遇什么。 徐檀使勁渾身解數想要喚起他一星半點的記憶,在被魔魔修警告了幾次后才放棄,確認云遺善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云遺善茫然地跟著他們,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只是直覺說要和他們走。 一直被送到了姜城城主的府邸,徐檀她們被另選了一個房屋關起來,而云遺善作為世間罕見的好顏色,理所當然要送到城主的面前。 這個新上任的城主是出了名的荒yin好色,于是他們幾個為了迎合他,也沒有先去參見,直接把云遺善送到了城主的寢殿。 他們拿著一堆寶物,等著即將到來的封賞,興致勃勃商討城主今日出去怎樣的快活。 幾人小聲的討論一直到了議事的正堂才停止,而且是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嚨,連氣都發不出來。 他們看著高座之上的季紺香手中正端著茶盞,一邊是跪著扇扇子的城主,指著他們就說:“魔王,他們來了,就是他們,真不干我的事?!?/br> 季紺香一個眼刀過去,幾人的膝蓋就像是被鋒利的大刀橫著砍了一道,劇痛過后便齊齊跪了下去,在地磚上磕出整齊的悶響。 “東西交出來吧?!?/br> “什么......什么東西?”為首的還沒反應過來,驚慌地問了一句,頓時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幾個同伙一個激靈爬過去解開他身上的靈囊,把偷搶來的寶貝全交了出來。 季紺香這才站起身,皺著眉打量一堆法器?!皬臈葡筛畮С鰜淼墓媚锬??” 她上下掃了幾人一眼,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干巴巴,讓他們嚇得屏息的笑來?!耙菙嗔艘桓^發,就把你們幾個混賬曬成人干喂你們的城主?!?/br> 這樣恐懼的氣勢,即便是小人物,再反應不出這是誰,那他們也白在魔域混這么多年了,頓時間都涕泗橫流的求饒認錯。 季紺香沒理他們,自顧自找到聚魂鼎,看到聚魂鼎上的靈氣絲毫不省,連靈鼎自身的瑩潤白光也不見。 聚魂鼎失去了靈氣,什么都沒了,連法器都不是,就像一個普通的擺設。 她整個人都凍僵了般保持一個姿勢久久未動。 突如其來的悲哀自上而下,讓她從頭頂到指尖,再到全身,無一不感到冰冷和絕望。 是從千辛萬苦見到希望后,再被打入無底深淵的恐懼。 一直以來強撐著她精力的那根弦,也不堪重負般斷了。她腦海中似乎還聽見了弦崩斷的聲音,細微的一聲,卻震蕩的她五臟六腑都在疼。 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剛才還好好的魔王,突然就蹲下身子,蹲在玉鼎旁沉默了好久。 獨眼的想起來他們還有什么沒交代清楚,便想開口解釋,哪知剛發出一個音,他們就連同城主一起摔倒了墻上,一股無形的力掐著他們脖子將他們提起來按在墻上,力道之大幾近要捏碎他們的喉骨。 城主修為稍微高一些,強撐著抵抗住,解開桎梏后在地上滾了兩圈,看幾人瞪大眼珠顯然有話交代,便喊住了因為怒火失去理智的季紺香。 “稟魔王,不如先聽他們說完,事情可能不是這樣?!?/br> 季紺香捧著靈鼎,似乎是覺得讓他們這么痛快的死去太便宜了,便收回了力,冷聲道:“但凡有半點假話,我就把你們的舌頭拔出來,給你們城主補補身體?!?/br> 魔域說的拔舌頭,就是真的拔舌頭,拔完了還要血淋淋掛起來示眾的那種,但都沒有季紺香說得引人恐懼。最害怕的無疑是城主,臉色煞白一片,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那個鼎化成了一個白衣服的男人,長得太好看就被我們送到城主的寢宮了,這寶貝不是我們弄壞的!” 城主才知道又被連累,氣得青筋直跳,壓抑著怒火問他們:“一個個都腦子有病,你們搶了人往我這送干嘛?” 剛說完,站在他一旁的季紺香就如同風一般嗖得不見了身影。 為了防止云遺善跑出去,他們特地讓人看嚴實了,還用一個小小的結界困住了他。 季紺香出現的時候,輕輕一掌就擊碎了結界。 等走到門前,即將要推門的時候,她卻遲疑了。 說不清楚什么感覺,好像是夢一般,如同這結界一樣不堪一擊。 季紺香此刻心跳如擂鼓,努力平復著呼吸,讓自己冷靜地面對這一切。 在門口站了許久,她的腦子漸漸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是失望。 云遺善是什么人,會落到區區幾個魔修手上不說,還被他們乖乖送進一個男人床上,會任由他人這樣的羞辱。且不說為何不反抗,聚魂鼎養魂聚魄,在淞山那么久都沒能讓他復生,這半路上靈氣夾雜著渾濁的魔氣,云遺善魂聚了不說,連帶著rou身修成,豈不是天方夜譚?光是她都聚靈了五十年,何況是云遺善。 想通了這一切,她身上的熱度似乎也在慢慢流失著。 季紺香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看著門上的雕花,眼前不知不覺就模糊了,覆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這時,門突然從內打開,露出一張如同松枝白雪般清冷無暇的臉,微弱的雪蓮香氣刻入魂骨似的,仍留在他身上未能散去。 積蓄在眼眶中的淚水順勢而下,季紺香就保持著抬眼看他的姿勢,猶如呆愣了一般,眼淚卻嘩啦啦流個不停。 “你......” 他面上帶著微微的訝異,才說出一個字就被打斷。 也不知怎的,他意識到門外有人,再去開門的時候門就能打開了,而那個女子一見到他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不等問出什么,女子就猛地撞進他懷里,他被撞得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才穩住。 云遺善有些猶豫,對這些舉動感到不解,卻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一幕好像無比熟悉,就好似他經歷過許多次了一般。 女子的手臂力道極大的勒著,緊緊環抱住他的腰,臉就埋在他的胸口處。 很快他就感到衣襟上一片溫熱,想必都是眼淚。 云遺善皺著眉抬起了手,猶豫著要將伏在他肩頭,極為親密的女子分開,但下意識的,他的手忽然頓住,沒有那么做下去。 季紺香的眼淚終于止住,抬起臉來稍微和云遺善移開了一些距離,見他一言不發,以為是要開始算賬了。 她眼睛還紅通通的,帶著剛哭過的水光。 忽然把云遺善的后頸勾住,微微用力往下壓,隨即墊起腳親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有罪我懺悔,一定補上 第56章 鳳凰淚 季紺香吻上去后,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反而不久后感到云遺善有意往后退了一步。她松開手臂,稍微離開些距離。 眼前人并沒有想象中露出重逢的喜悅,站在她面前的云遺善無比熟悉,而臉上的神情卻是陌生的,看向她的目光中只有困惑,看不出其他。 “你怎么了?”季紺香捧住他的臉,想要仔細端詳一番,依然只從他眼中看出了迷茫。 云遺善抓住她的手腕:“你是誰?” 季紺香的笑意說得上是寸寸裂開,瞪大了眼震驚道:“什么玩意兒?你不是騙我的吧?” “你要是生氣,怎么罵我都可以,不要來這一套,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你說什么我都聽,好不好?”她說著便反手抓住了云遺善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云遺善看到她臉上淚跡未干,下意識伸出手,用指腹擦去了。 “我是......云遺善?” 見他臉上還掛著那副疑惑的神情,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了,季紺香才算是相信云遺善真的忘了。 她等了十年,現在人回來了,卻什么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