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容澤: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嫌棄金子無用。 那里便是我與meimei修煉的場所,娥皇指著不遠處一片芍藥林道。 色彩鮮艷的芍藥肆意盛放,深紅淺紅挨挨擠擠,熱熱鬧鬧地開著,向山的盡頭延綿。 容澤有些癡了:好美。 看著他目不轉睛的樣子,娥皇倏然想到一樁舊事。 小太子的房間外便是個小花園,里面種滿從洪荒各地搜羅來的奇花異草,在百花仙子的精心照料下,里面的花常年綻放,姹紫嫣紅,霎是好看。 小太子年紀尚幼,卻也知道欣賞自然之美。他喜歡趴在窗口看花,一看就是小半天,小小的人,還不會說話,口中咿咿呀呀著沒人聽懂的句子,倒也自得其樂。 回憶往事,饒是沉穩如娥皇,眼圈也微微泛紅。 至于心思敏感的女英,更是泣不成聲,顯然姐妹倆心有靈犀,都想到一處去了。 聽到啜泣,容澤才從陶醉中回過神,回頭一看,頓時不知所措。 他錯過什么了?為什么兩位女神都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他最見不得別人哭泣,尤其眼前這兩位還算是他的長輩。他手忙腳亂地在隨身空間里翻找著,眼前一亮。 喏,女神jiejie,這是我自己做的鬼草餅,你們吃。他將兩塊散發著植物清香的圓餅遞到娥皇女英面前,目光帶著幾分期待。 鬼草這名字聽著嚇人,實際上這是一種能讓人忘掉憂愁的神奇植物。 先前在羽民國時,他意外發現國中有一片鬼草林,便采摘下來,清洗干凈后,混著麥粉和糯米粉制成拳頭大拇指寬的小餅,用油雙面煎至金黃,就成了鬼草餅。 鬼草餅剛出鍋時,軟糯彈牙,一口咬下,還能拉出條細絲,大人小孩都喜歡。 當然,這可能與鬼草服之不憂的特性有關。 鬼草餅冷卻以后,口感變得更加焦脆,且易于儲存。容澤做了許多鬼草餅,打算留著路上沒工夫做飯時慢慢吃。 娥皇女英俱是一怔,顯然沒想到容澤會有此番cao作。 女英止住啜泣,盯著那塊貌不驚人的圓餅,遲疑道:這是鬼草做的? 容澤撫掌贊道:仙子好眼力。 為了制作餅,他將鬼草切得碎碎的,看不出原本模樣,沒想到女英居然能認得出來。 結果卻大大出乎容澤意料 女英盯著那塊餅,竟又掩面而泣,哭得比方才還要傷心。 容澤:?! 難道他記錯了,這不是忘憂草,而是催憂草? 娥皇拍著meimei的肩膀,對容澤投來一個歉意的表情:對不住,我meimei可能是想到一些往事。 見容澤還是一臉不解,她低聲解釋:當初還在太zigong時,有次她心情不好,小太子便折了根鬼草哄她。 好吧,這鍋最終還是得自己來背。 不過,嬰兒時期的他竟有如此聰明嗎?還不會說話,居然知道鬼草能解憂? 話又說回來,即便那個神童是自己,容澤也有點難以置信的感覺。 他想,該不會自己被神化了吧? 或許是他臉上的困惑過于明顯,娥皇又道:小太子天生聰慧,他出生那日,天空被金光籠罩,洪荒萬獸朝天庭的方向跪拜,聽說還有人見到了久不出世的祥瑞麒麟獸。人人都說,小太子將來必是下一任天帝,誰知 容澤: 越說越玄乎。 他心中生出一絲惶恐:原來在外人眼里,自己這個小太子竟如此了得。那如果認回了家人,他的父母家人會不會為他的平庸而失望? 小道友? 容澤猛地回過神,勉強扯了扯嘴角:我在聽。 娥皇看他的眼神帶著幾分異色,委婉提議:小道友,要不你也吃一塊餅? 不知是鬼草的功效強大,還是容澤擅長自我開導,一塊酥香的餅下肚,他的情緒慢慢恢復過來。 他想,何必為還未發生的事庸人自擾?即便事情真發展到最糟糕的程度,比如父母家人不接受自己,那他離開,不去打擾他們就是。洪荒這么大,還怕沒有他的安身之所嗎? 世間許多煩惱都源于過分腦補,一旦想開,他的天地豁然開朗,臉色也重新恢復正常。 娥皇對他說:小道友,你心情好像不錯。 他笑著點頭:我想通了一些事。 娥皇眼中閃過一絲欽羨,幽幽嘆道:真羨慕你啊 可惜她與meimei的心結打得太牢,不是一兩塊鬼草餅就能徹底解決的。 見狀,容澤心中涌起一股沖動,想將自己就是小太子的事實告訴她們,話到嘴邊,還是被他生生咽下。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眼下真相還未查明,越少人知道他身份越好。 畢竟誰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 但在親眼見到娥皇女英的現狀后,容澤心里不大好受。 從這片絢爛的芍藥林就能看出,二女其實是喜歡艷麗的,但她們的衣著以及居住環境卻格外樸素,她們雖沒明說,但他能猜得出,這其實是一種贖罪 她們對當年的失蹤案耿耿于懷,就用這種苦修的方式來懲罰自己。 容澤心說,要想辦法幫兩位女神jiejie打開心結,她們的未來還很長,不該把歲月都蹉跎在自我贖罪上。 很快,他有了主意。 他指著芍藥林問二女:兩位jiejie,我能進去采些花嗎?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不明白他采花是用來做什么,還是欣然答應。 這滿山漫野的花,除了她們兩個無人欣賞,未免可惜。如今終于來了個賞花人,她們嘴上不說,心中卻是歡喜。 容澤歡呼著奔向芍藥林。芍藥樹較為低矮,花又生得多,摘花并不困難。他取出一把剪刀,連著枝條小心剪下,很快就收獲了一大捧芍藥。 此地芍藥色彩豐富,白、粉、紅、黃、紫,應有盡有,容澤便每種都采摘一些,染得一身花香,吸引來幾只粉蝶,繞著他翩翩起舞。 盯著容澤忙碌的身影,女英幽幽長嘆:若是小太子還在,也該活得像他一樣吧。 娥皇不做聲。 真不愧是親姐妹,有那么一瞬間,她也以為自己看到了小太子。 *** 回去后,容澤帶著飛翼一行人神秘兮兮,不知在忙些什么。 直到容澤敲開木屋的門,笑著說有禮物要送給她們。 二女頗為驚訝。 當初她們在天庭做女官時,追求她們的男仙也有不少,對收禮物之事并不陌生。只是這一切都在她們來洞庭山后戛然而止。 女英微微皺眉:她對容澤的第一印象不壞,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她很熟悉的氣息,難不成是自己看走眼了? 容澤忙道:兩位jiejie別誤會,我只是覺得那芍藥長得好,就這樣獨自凋零,未免有些可惜,便用它做了些小東西。 竟還是與芍藥有關? 二女更是訝異,一時沒有拒絕。 容澤從隨身空間取出兩件仙氣飄飄的長裙,分別是淺粉和嫩黃,裙擺繪著深深淺淺花團錦簇的芍藥,還有蝴蝶停在上面,仿佛現實中的風景被留在了衣裳上。 他笑著解釋:這都是用芍藥染的。 在現代的時候,容澤工作的飯店有個女同事很喜歡草木染,即從天然植物中提取色素為布料上色。從她口中,容澤獲知植物染色的方法。 在沸水中加入需要提取色素的植物進行熬煮,得到的液體便是染料。 將需要染色的布料在液體中浸泡上色,爾后用鹽進行固色,最后在通風陰涼處晾干即可。 容澤沒學過繪畫,好在同行的闡教弟子中有人出身美術世家,容澤便請對方來繪就這么一副芍藥花圖。 至于長裙的制作,他也邀請一個心靈手巧的小jiejie來完成。 這些闡教弟子平時沒少享用容澤做的各種美味,他有事相求,他們自然不會拒絕,一起完成了這個作品。 不管是沉著穩重的娥皇,還是敏感多情的女英,在面對這份時,都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 因為工期很趕,這條長裙稱不上是盡善盡美,比不上二人在天庭時穿的霓裳羽衣。 但衣服背后蘊藏的心意是不可估價。 不說多愁善感的女英,就連娥皇此時的眼眶也有些發熱,她做了個深呼吸,雙手接過長裙,輕聲道:謝謝你。 容澤笑得眉眼似月,道:兩位jiejie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娥皇下意識看了女英一眼,見meimei沒有異議,心中松了口氣,拉著她的手,便進了屋子換衣。 等兩人再次出現,容澤眼前一亮。 娥皇身著淺黃大花長裙,襯得本就艷麗的五官更為明媚動人。 女英的五官更為柔美清秀,在淺粉碎花長裙的襯托下,好似一朵秀麗的出水芙蓉。 他擊節贊嘆:好漂亮!兩位jiejie平時就該這么穿,才不辜負你們的花容月貌。 沒有人不喜歡聽到夸獎。 二女都有點不好意思,尤其是女英,長袖掩面,半嬌半嗔地睨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 容澤笑瞇瞇道:天地良心,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見二人都不排斥長裙,又變魔法似的從空間里掏出兩個用芍藥編成的花環,一一戴到二人頭上,道:鮮花就該配美人,才不辜負這大好風光。 其實二女心里多少明白,容澤這么做是想幫她們打開心結,但奇怪的是,她們并不排斥。 或許,她們與這小子天生有緣吧。 對了,容澤一拍腦袋,還有件事差點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娥凡爾賽大師皇:金子?金子有什么用?可以用來修煉嗎? 《山海經中山經》:又北三十里,曰牛首之山,有草焉,名曰鬼草,其葉如葵而赤莖,其秀如禾,服之不憂。 第46章 、鮮花餅與赤鱬魚 這便是用芍藥制成的餅?女英好奇地湊上來。 不知不覺間, 她已放下所有心防,這對于心思玲瓏情緒敏感的她來說, 是非常難得的。 容澤笑著將托盤往她面前一遞:喏,jiejie嘗嘗看? 女英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塊圓圓的金黃酥餅,送入口中。 僅從外表看,這餅貌不驚人,但一口咬下,方知內有乾坤。 餅皮酥脆,一層層的酥皮包著芍藥花制成的餡料, 微甜不膩, 花香濃郁,口感豐富。 女英連吃了三塊餅才停下,雙頰微紅,有點不好意思。 娥皇吃著餅,感慨萬千:我日日在芍藥林里修行, 竟不知這芍藥既可用來染衣,還能用來做吃食, 也不知這日子都過到哪里去了。 憶往昔, 她也是個愛美小仙子,會與姐妹們采來鳳仙花染指甲, 亦或用云霞織成艷麗的衣裳。 事情是怎么演變成這樣的?她一時怔忪。 容澤瞇瞇笑道:兩位jiejie若是不嫌棄,我倒是可以將染色與制餅的法子告訴二位。 二人對視一眼, 都有些猶豫。 她們將自己放逐在此地, 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 是為彌補犯下的過失。小太子至今下落不明,她們享樂的時候,無法不想到那個可憐的孩子。 不等二女開口, 容澤又道:我曾聽人說過一句話,覺得還蠻有道理,不知jiejie們愿意一聽? 你說。 那句話是這么說的,如果你因錯過太陽而流淚,那么你也將錯過群星。容澤對她們眨了眨眼,時間還很長,只要耐心等待,黑夜總會過去,太陽總會有再次升起來的時候。 *** 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容澤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心情如頭頂的陽光一樣明媚。 離開洞庭山的時候,娥皇女英來送行,她們依然穿著他送的芍藥長裙,臉上比先前多了幾分真誠的笑。 他想,一切都會變好的。 大約是他的聲音太大,元始扭頭看了他一眼。他有點不好意思,聲音越來越小。 緊張。 好在這令人窒息的氣氛并沒有維持太久,元始主動開口:瀟湘神女都與你說了什么? 提到這個,容澤也嚴肅起來。他仔細回想與娥皇女英之間的對話,并沒有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硬要說的話,那恐怕是 我聽兩位女神jiejie說,小太子天生聰慧。嬰兒時便認得鬼草,這不是神童是什么? 元始一怔,沒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容澤眼中的光沒方才那樣明亮了,好像被蒙上一層紗布,影影綽綽看不清內容。 他低頭小聲道:可我并沒有她們說的那樣聰明。 元始挑了挑眉:你覺得你不是小太子? 倒也不是他撓了撓后腦勺,表情糾結,我只是覺得,她們口中的小太子與我相差甚遠。 元始沉默片刻,突然問:那你可知,小太子乃天生金仙? 啥?容澤瞳孔收縮,結結巴巴道,可、可是我、我不是 而你無法修行是嗎?元始面無表情道。 容澤抿了抿唇,輕輕點頭。 元始之所以一直沒把此事告訴他,就是不想讓他胡思亂想,但顯然現在已經瞞不住了。 他道:本尊聽聞,小太子剛出生,天帝就為他測了靈根修為,他資質絕佳,是天生修煉的好苗子。 那、那為什么為什么你認定我就是小太子? 因為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