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那之后，他這個主事兒的老板鐵定會在爭議中被罵死，說不定直接就被曾經極度推崇他的民眾們重新推回有錢人沒幾個好貨色的行列中了。

    以韓國民眾敢愛敢恨的程度來說，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狀況，畢竟肆意cao縱警檢系統一直被認為是財閥的特例，而大部分民眾對財閥的好感值可是微妙的很。

    不過那時候李賢因已經不在韓國了，可勁兒罵他也可以裝作看不見，總體問題不大。

    所以盡管內心不希望那些人在喪禮上鬧事，但要真有動靜，李賢因依舊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切入點，可以在他正式離開前為S.M、乃至整個飯圈帶去最后的改變。

    懷著復雜的心思，李賢因在正偷拍他的記者注視中踏進了李家的大門。

    喪禮就在一樓大廳舉辦，一進大門就能遠遠的看見東海父親的遺照，雖然是黑白色，但偏偏選了張笑容燦爛的照片，看著好像連悲傷的氣氛都淡化了不少。

    可就算如此，李賢因也不敢多看，匆忙撇了一眼就低下頭，把花遞給東海的時候都顯得情緒極度低落，這在周圍的沉悶環境中都有些微突兀了。

    好幾個今天來參加了喪禮的S.M社內員工就這么看著自家社長以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對著遺像進行著悼念，滿頭滿臉都是疑惑，無他，他們覺得社長做的實在太過，真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東海父親和李賢因認識呢。

    腦洞開得大一點，難道東海父親以前還給社長提供過幫助？

    不然為什么要表現得這么尊敬？總不至于是因為對生命的尊重吧？這也太扯了！

    然而事實上，這么扯的理由還真就是李賢因如此做的理由

    干嘛？生命難道不值得尊敬嗎？長輩難道不值得尊敬嗎？他頂多就是比到場的其他人顯得更低落和深沉而已，有什么好驚奇的。

    悼念完了之后，李賢因獨自一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他看見不遠處的SJ成員們了，卻沒有想要過去的想法，視線四下掃動，無意識的打量著周圍的人們。

    喪禮上的氣氛當然不可能有多活躍，可看大家的表情，真正面露悲傷的也是少數，許多人只是單純來悼念一下，頂多還抱著一條鮮活的人命就這樣逝去的遺憾，怎么說大家也就是親友關系，指不定平時都不怎么聯系，花店老板娘那樣嘴上緬懷幾句就從喪禮現場趕回去看店的才是普遍現象。

    大家都要生活，就算是再沒有生活追求的人也得為了明天的太陽而努力，格外神游天下的李賢因才是相對來說不正常的那個。

    他也沒有吃桌上的任何食物，打量過周圍的環境之后就開始進入發呆狀態，仿佛今天來這兒就是為了充當一座人形雕塑的。

    他這幅不在狀態的樣子讓原本想上來搭訕的人心里忐忑，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人能夠成功鼓起勇氣上前拉關系，以至于李賢因的周圍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帶，好像他是什么不能觸碰的病毒一樣。

    除了事先得到通知的東海和少數幾個員工，知道李賢因今天會來的人很少，這就代表著想攀交情的人對此沒什么心理準備，不然提前做了心理建設的話，有些厚臉皮的人才不管當下的場合是否適合應酬，更不會管李賢因的臉色，還是會湊上來賣乖。

    畢竟有句話叫做法不責眾，圍上去的人又不止一個，李賢因在喪禮上更不可能發火，那要是真搭上關系了，怎么想都是賺的。

    就是為了避免這種狀況，李賢因才沒讓公司透露自己接下來的行程，他實在不確定喪禮上都是什么人，待會兒場面要是鬧得太尷尬他真會憋氣憋到心梗。

    不過就算沒人靠近，也不影響大家有意無意的往那邊看，偶爾會撇一眼過去的希澈就覺得社長的反應不太對，他看起來似乎在極力壓制著什么？

    希澈不太確定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確，他想不出現場有什么能讓社長出現忍耐的現象。

    還沒觀察多久，李賢因就在大家的注視中出去了一趟，倒也沒人好奇地跟上去，今天的主題是喪禮，任何不合規矩的舉動都能稱得上過分。

    好在他回來的也很快，空手去空手回，身邊也沒跟額外的人，也不知道出門去干嘛了。

    李賢因當然不會告訴大家自己找的援兵到了，剛才就是出去交代那些氣勢明顯不一樣的壯漢幾句話。

    那些人沒穿西裝，李賢因也沒打算讓他們參與進喪禮的過程中來，就在外圍按照他的吩咐盯著，之后要誣陷的時候才好裝作是陌生路人，不然李賢因這波cao作就假的太明顯了，到時候法務部那邊都不好圓。

    解決掉這件事兒，他又在自己的位置上發著呆。

    今天的情況比李賢因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就像周德易教他的那樣，只要不特意去看遺像和骨灰壇子，他心中對死亡的不安就能緩和很多。

    李賢因甚至覺得，只要自己能堅持把整場喪禮流程都走下來，他的病情沒準就能得到突破性的好轉，畢竟他所患有的病癥本質就是因為上輩子的車禍加穿越帶來的不安、以及以此衍生出的恐懼心態。

    只要能克服一次，那他就會有信心克服第二次，乃至之后的每一次，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個機會才對。

    所以他全程都在好好的調整情緒，希望能夠平心靜氣的度過之后的時間，可發呆發的久了，李賢因偶爾也會控制不住的想，如果是他這個現任S.M社長的喪禮，又會是一副什么樣的光景？

    這個問題本身就不太吉利，不管怎么回答都讓人不愉快，而思考了一會兒之后，李賢因更加郁悶的發現，恐怕場面還不如現在呢。

    盡管今天來來往往的都是很普通的小市民，各種職業都有，也許月工資還不如李賢因身上的一套西裝，可他們至少是帶著真心來的。

    而如果喪禮的主人公是李賢因，可以預見的，來參加喪禮的人多為上流階層，那群人沒準能把喪禮當做一個新的應酬場所，在他的遺像前邊兒談生意也不是做不出來。

    倒不是閑得無聊就開始詛咒自己，只是他如今的身份和上輩子很像，屬于同一階層，稍微推演一下，就能知道他上輩子的喪禮到底是個什么狀況反正他的遺體和遺照大概就是個商業環境中的吉祥物吧。

    這么想著，連記憶中的車禍畫面都顯得凄涼了不少。

    在他的胡思亂想之下，時間到了上午十一點，也就是出殯的時候。

    也不知道這個時間點是誰定的，大中午也沒什么太陽，倒是挺適合出門散步，李賢因這會兒主動靠近了SJ的成員們，跟在他們旁邊往外走，在隊伍中的位置很靠前。

    或許是因為有記者和部分粉絲在，再加上其他人員滯留，大門外圍觀的人比想象的更多，一行人抬著遺像出來時都有點被嚇到，卻也只能微微皺著眉頭、沉默得跟上。

    李賢因不動聲色的觀望著，人群中不少人都舉著錄像設備在拍，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純粹的圍觀群眾，反正現場環境很吵雜，大多數對喪禮也沒有什么敬畏之心，一副看熱門不嫌事兒的模樣。

    氣氛如此詭異的時候，就算大家的距離近了，也沒人找李賢因說話，就是希澈時不時會轉過來看他，只是沒看幾眼，突然就聽見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李東海退出Super Junior！

    周圍一圈人頓時一片嘩然，原本壓抑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然而還沒等大家鎖定目標，另一個相反的方向又有人喊道：李東海不配當愛豆！

    大家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可就是這么一晃神，已經足夠喊話的兩個人重新隱匿在人群中，大家最后當然是一個喊話的人都沒看到，就是李賢因也不得不說，這招聲東擊西用的可謂是相當熟練且自然。

    然而在專門的盯梢下，這些趁人不備才能生效的障眼法幾乎沒有任何掩飾作用，還沒等大家重新回頭看看東海的表情如何，就聽見一聲慘叫，隨后人群中一個穿著紅色上衣的男生就被一個壯漢掐著脖頸拎到了人群外圍。

    看壯漢那兇狠的架勢，膽子小點的都怕紅衣少年被他掐死。

    看什么看？！他偷我錢包了，被打也是活該！眼看周圍的人紛紛把帶著好奇的視線投注過來，壯漢顯得很惱怒，想都沒想就把所有人都兇了一下，讓部分膽小的人縮了縮脖子。

    要說在這時候還有人沒反應過來，相信了偷錢包的說法，那下一秒，相反方向的另一個壯漢同樣從人群中揪出一個少年之后，就算是反應遲鈍的圍觀群眾也有點回過味兒來了。

    這兩個人是剛才不顧場合diss東海的聲音吧？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留給大家思考的空檔不多，兩個少年就被捂著嘴強行拖走了，要不是感覺不太對，他們差點以為這是什么便衣警.察當眾逮捕罪犯的真實現場。

    而在所有人都對整個事件的發展一頭霧水、理不清思緒的時候，作為背后cao控者，李賢因在掃視一圈之后，重新把目光放到了東海身上。

    在自己父親的喪禮上，他絕對不會想發生任何意外，盡管這些人還沒來得及辱罵他的家人與親友，可單單那兩句話就已經讓氣氛相當尷尬，好在之后的戲劇性轉折讓大家的關注點都跑偏了，不然得難受好久。

    事實上，作為當事人，東海也迷茫了一會兒，不過他和旁邊幾個隊友以及公司職員很快反應過來，這恐怕是社長的手筆。

    喊話的是兩個男聲，被揪出來的也恰好是兩名男性，身體年齡和聲音年齡大致吻合，前面那壯漢還找了個錢包被偷的理由當借口，后面那位根本就是直接拉上人埋頭往外走，強搶民女都沒有這么直接的。

    而且他們還把人拖離了現場，一看就是為了不打擾喪禮的進行，要說不是特意布置在周圍好維持秩序的安保人員都沒人信。

    這么一個波折之后，喪禮繼續進行，李賢因也沒去關注剩下的Anti藏到哪里去了，光他正面看到的就不止兩個，何況還可能有他沒看到的黑粉抱著搗亂的心思前來圍觀。

    不過這些人注定是不敢輕易冒頭了，誰也沒想到李賢因居然在場，就因為他這個意料之外的人，現場的安保力量肯定不小，現在沖出去基本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就算是膽大的Anti也壓下了原本蠢蠢欲動的心思。

    他們畢竟只是普通人，原本有勇氣搗亂只是覺得不會有懲罰，有機會追尋一下刺激才斗膽一試，該慫的時候也不影響他們退縮，反正沒人看見不是。

    要說起來，SJ如今的名氣其實沒那么大，畢竟出道時間不算長，前邊兒又有東神壓著，就連神話都有數量不少的粉絲，同期的愛豆組合中也不是沒有和他們人氣相當的，無數的經紀公司又都打算在這兩年推出新的男團，給還沒出道的練習生通稿炒熱度的事兒沒少做。

    如今的愛豆團體市場可不好混，SJ也就是憑借一直以來的綜藝和活動行程刷臉，在加上剛回歸成績還不錯的《U》才一直保持著話題與知名度的雙重上升，之前的LG手機代言頂多就是給他們提一點咖位。

    而一般來說，人越紅Anti才會越多，畢竟有句話叫做人紅是非多，然而都說韓國愛豆粉圈文化比較特別，有的Anti不是討厭某個愛豆，而是討厭所有能稱得上愛豆的所有人與事，類比一下，大概就是不收錢的職黑。

    如果這個職黑還恰好最討厭SJ，那突如其來的恨意都變得理所當然起來，不敲打敲打這群人，這次縮回去了下次也會冒出來。

    果然，被抓的兩個人還是想辦法送警局關一陣子好了。

    抱著這種想法，李賢因參加完了整個喪禮流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就想著趕快離開這里，盡管他已經毫無異常的撐過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這會兒還是有種總算完成史詩級難度任務的感覺，只想第一時間回到他在光州的床上好好躺著恢復精力。

    當然，在離開之前，他就已經給金楨京打了電話，那兩個人要盡快處理掉，不然人家的同伴要是率先報警了，他們反而陷入被動。

    社長nim，你要回光州嗎？要不要搭便車？我們回首爾有路過光州。

    李賢因剛把電話掛斷，就聽見剛要上車的希澈在沖自己喊，希澈作為隊友，本來還可以繼續留一會兒，吃個午飯再走的，不過他最近在拍戲，今天能來參加喪禮都是向劇組請了假，自然趕著回首爾，這會兒就要先坐保姆車走了。

    李賢因頓了頓，倒是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反正他今天也沒開車來，搭個順風車嘛，不是什么大事，記者總不能又亂寫不是。

    第110章

    然而等上車之后，李賢因才發現被記者偷拍并不是最需要擔心的，無話可說才是他們要面對的第一個問題。

    他和希澈已經很久沒見了，應該說，公司里的藝人他最近兩個月都沒怎么見過，這導致雙方幾乎沒有什么共同話題。

    實際上，因為東海父親的事兒，李賢因對SJ的行程已經算是熟悉的，能比他們還有存在感的就只有已經去往英國的天上智喜和正要回歸的東方神起。

    可在狹小的私下空間里，李賢因不太想談工作上的事兒，也實在是他對藝人們的具體行程了解有限，他現在的心緒又算不得多平靜，說來說去就那么空泛的幾句話，倒不如干脆跳過此類話題。

    于是最后，他只能把關注點放在希澈新劇的導演身上，你回劇組之后要是被導演指責了，就說是我讓你請假的。

    希澈最近在拍戲，因為韓國的電視劇實行邊拍邊播的制度，隨時需要根據觀眾的反饋來改變劇情，所以編劇的地位很高，一個知道觀眾想看什么的好編劇非常重要，接下來才是掌握劇組生殺大權的導演。

    當然，如果導演的名氣夠大，那就算是編劇也得聽話，特別是電影導演，有名氣的甚至能壓住制片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總要視情況而定。

    說的現實一點，這也可以理解為社會階級的一種，希澈作為一個本來就不被主流演員和導演圈子認可的愛豆，拍攝中途請假，從而被導演罵都是相當符合邏輯的事兒。

    畢竟在娛樂圈的食物鏈中，導演的地位要高于演員。

    而且臨時請假會導致劇組的拍攝順序變動，道具組和攝影組的工作計劃都會有不小的變動，等于變相給幕后人員增加工作量，也不怪人家罵盡管提前一兩天請假已經足夠劇組調整了，可有時候不是有沒有帶來麻煩的問題，光是調整這件事兒就足夠某些人不爽。

    不過在往常，就算心里不滿意，導演也不可能做的太過分，在李賢因上任之前S.M就是大公司了，更遑論最近半年內的頻繁動作讓整個娛樂圈都為之側目，希澈作為S.M旗下的藝人，大部分人都不會特意找他不自在，怎么說李賢因上次發火后做出的后續反應還歷歷在目。

    那個主播至今都在做公益活動呢，誰也不想上趕著觸他霉頭。

    就算有某些前輩倚老賣老，藝人本身不好抗拒，那還有經紀人在旁邊緩和，被罵到十八代祖宗都不得安寧的狀況還是很少的。

    但這次的情況有些不一樣，從8號凌晨東海父親確認過世開始，中間就只有一天多的緩沖時間，別說劇組會不會同意希澈請假，中間的時間確實很趕，SJ的經紀人根本就不同意希澈來參加喪禮，反正除了他以外，也不是所有成員都能趕去木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