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他到底為什么要眼神那么好，居然從一進門發現社長之后就遠遠的盯著人觀察。

    其實正常職員看見老板和自己在一家餐廳用餐，不免都會多看幾眼，只不過他當時想著要是能觀察到什么，再私底下悄悄告訴斯坦利，沒準能獲得一些會長的關注，升職加薪指日可待啊。

    不過現在先別說升職了，他只祈禱社長別看到自己。

    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一堆職員圍觀的李賢因露出了僵硬到媲美面具的標準假笑，轉頭看向上半身有些狼狽得趴在桌上的林大河，大概是李賢因剛才掰掉對方手的時候用太大力了，導致林大河一下子沒站穩，才有了這種像是要親吻桌面的奇怪姿勢。

    還不等他詢問，林大河就先不好意思的笑笑，李社長別急著走啊，價格還可以再談嘛。

    李賢因不高興得差點想開口諷刺他，但看著對方莫名可憐兮兮的模樣，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這件事之后林大河要是還去賭，那可真是沒救了。

    今天沒空，我有點別的事兒要做，和你一起浪費太多時間了！

    他最后還是沒忍住譴責了一番林大河之前的裝腔作勢，大半個下午時間都耗在這兒，虧的要死。

    終于反應過來買家并不是就這樣放棄收購了，林大河才尷尬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沖著李賢因做了一個之后電話聯絡的手勢。

    李賢因看著林大河，連眼皮都抽了一下，雖然知道對方是被賭債逼的，還是差點懷疑這人是什么喜劇演員，專門跑來逗他玩呢！

    深覺自己最近運氣不大好的李賢因不再看林大河，轉頭就走，這個消耗了他一下午的中餐館已經被他看膩歪了，簡直是被迫回想一切不愉快的記憶。

    順便，這里的中餐真的很難吃！

    李賢因的腳步很快，本該目不斜視的直到走出店門，然而這家中餐館是回廊式設計，為了避免被不相干的人打擾，他和林大河坐在最里面，走出來就需要順著店中央的大花池轉個圈，就像許多城市的馬路上都會有的大轉盤一樣，自然周邊的一排座位都會經過。

    然后他就很成功的和一個男人對上了眼。

    李賢因不認識黃成旭，或者說他知道黃成旭這個名字，也知道對方是東方神起的經紀人，但對不上臉，引起他注意的是對方看過來時明顯心虛的姿態，以及......

    他旁邊坐的那個不是昌珉嗎？

    李賢因覺得自己每天都在被公司愛豆的狀況刷新認知，明星是可以這樣直接坐在飯店大廳吃飯的嗎？！

    雖然這家中餐館根本沒有包廂，但可以到其他有包廂的飯店吃飯??！

    然后再走近一點，他就發現還不止，神起五個人都在，包括另外一個看起來是經紀人的人，總共七個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沒有保鏢。

    在S.M待的越久，李賢因就越覺得奇怪的事層出不窮，不是都說愛豆的腦殘粉加私生飯很恐怖的嗎？這么恐怖身邊都可以不配保鏢，也不是很清楚公司到底是怎么想的。

    當然除去公司，他現在更想問問經紀人是怎么想的，他上輩子娛樂公司那些藝人，就算是再低調，必要的排場還是要有，至少在這樣的小飯館絕對見不到他們。

    他差點懷疑自己是被林大河弄得出現幻覺了，直到一桌子人都站起來向他問好，他才不得不接受這種魔幻的現實。

    似乎應該問一下他們為什么會來這兒吃飯，李賢因純粹是因為這兒離家近，但這一群人絕對不可能跟他一個理由。

    只是就和剛才面對林大河時的語塞一樣，想到網上科普的那些愛豆艱苦日常，他最終沒有問出來，在沒有能力改變這件事之前，問出口只會讓大家都尷尬。

    反應過來之后他也能稍稍猜到一點，大概就是因為這家店很普通才會來這兒，畢竟......便宜。

    據他所知，平時藝人忙起來似乎都是外賣，下館子的次數很少，以神起的行程量，可能也沒什么空。

    就這么少的次數都能逛到如此難吃的飯店，李賢因覺得自己的霉運似乎在感染公司的每一個人。

    察覺社長從欲言又止變成無話可說之后，為了避免氣氛凝固，黃成旭及時的接了一句：社長和朋友一起用餐嗎？我們也剛剛過來吃午飯。

    下午快四點吃午飯在諸多不正常中已經不值得李賢因吐槽了，藝人的作息混亂算是可以理解的部分，工作忙起來也總是顧不得吃飯。

    也就是因為這樣，李賢因的思維很快轉換到了其他地方，說和朋友吃飯的話，這群人好像......看到了他和林大河在一起，也就變相等于看到了他剛才被攔腰到差點摔倒的畫面。

    黃成旭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社長的臉色更難看了是什么鬼！

    看著面前的男人臉上的笑容都要僵了，沉默了一會兒的李賢因總算把委婉表達的話說了出來，這個餐廳的結構比較復雜，從這里應該看不到太遠的地方吧？

    餐桌上其他人一臉無法理解，雖然餐廳是做了回廊設計，但因為店本身不大，而且又不是真的回廊，視野還是挺開闊的，根本就是一覽無余好不好。

    好在黃成旭的情商終于在這時候上線了，是的，確實不太能看清楚。

    從對方的雙眼中，李賢因看到了對方絕對會把自己所看到的全部爛在肚子里的信念，這才滿意的拍拍對方的肩膀，幸苦你了，希望下次管理層會議能看見你。

    雖然沒自我介紹，但七個人中能站出來當代表說話的，很顯然是實際上的總經紀人黃成旭，李賢因這話說的可以說是很明顯了：好好努力！有機會給你升職！前提是今天的事兒不能說出去。

    空口給承諾嘛，這東西其實沒什么用的，李賢因覺得這話就和吊根胡蘿卜在驢前邊兒一樣，都是看他心情兌不兌現的事情，算不上多重要，給了就給了。

    而他也相信黃成旭會負責向在場的其他人轉述他的意思，靠譜的下屬就要做到這種程度。

    十分鐘前還想把消息匯報給斯坦利的黃成旭內心瞬間叛變，以比剛才更精神的模樣承諾李賢因會好好工作，似乎一瞬間就成了李賢因的忠實擁護。

    這年頭，給升職，給加薪，那就是好上司！

    距離兩個人最近、今年剛滿十八周歲的沈昌珉：餓到現在才能吃飯的我，為什么面對一桌飯菜不能動，還要被迫圍觀這種骯臟的交易：)

    生活太難了。

    第11章

    因為急著回家，李賢因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其實什么升職獎勵都有點開玩笑的成分，黃成旭如果哪天升職了，那一定只是因為他能力足夠。

    他主要還是想和黃成旭認識一下，在公司內的經紀人系統中，這位的年齡屬于比較大的那一堆，資歷也足夠，他們往往和某些管理層的關系更好。

    這代表著他們能和上邊兒說上話，而年齡和經驗帶來的固有思維讓這些人對藝人的態度又不怎么樣，有一部分壓迫就是由他們造成的。

    換句話說，這些人在他對S.M的改造中大多只能起到絆腳石一樣的負面作用。

    李賢因覺得，想改善公司就職環境，對這些人的改造恐怕也要放在前面，底層工作人員的態度是與合同幾乎一樣重要的東西，而人心比一成不變的合同更難以掌控。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一次性把經紀人團隊全都清掉換新的，很難說有些團隊成員是不是都和藝人們處出感情來了，這種需要細心的后勤工作也還是緩慢的更迭比較好，如果能讓現有的經紀人們轉變一下思維，還是可以愉快工作的嘛。

    當然，這種轉變的促成也需要一個合適的切入點，現在看來黃成旭就不錯，畢竟他是東方神起的經紀人，神起現在又正當紅，改變當然要從顯眼的人開始。

    盡管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但清潔公司還是在他家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正開門的時候獵頭又打電話過來，一時間顯得有些忙亂。

    本來獵頭就是專門給企業尋找高級人才的人才中介，而人才總是沒有那么好找，按照正常的速度，李賢因通常需要好幾周才能收到獵頭篩選過的面試名單。

    不過他顯然等不了那么長時間，而且與其讓獵頭去大浪淘沙的猜測他想要的職員，直接由他提供名單、再讓獵頭去聯系溝通會更高效也更準確。

    現在最迫切的，李賢因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助理，一個能為他處理各種瑣事，以免任何東西都能纏住自己的助理。

    如果有助理，他就不必跑回來給清潔公司開門了，雖然穿越過來之后他就吊兒郎當了很多，但就算不再忙的暈頭轉向，他的時間也可以拿去做其他更有意義、也是他更愿意做的事兒。

    而對于這個助理人選他從一開始就有目標，最合適的要數他上輩子接觸過的金楨京。

    金楨京畢業于韓國名校首爾大學，今年二十六周歲，按韓國的算法已經二十八了，目前在三星物產中任職企劃部部長，這個職位可不算低，算是經理級別，又是三星這樣的大公司，雖然只是旗下地產分公司，可怎么說三星物產也已經被拆分上市，公司整體價值很高，能有這樣的位置也算是成功了。

    特別他還很年輕。

    李賢因就是打算挖這樣一個經理級別的人物來給自己當助理，接他單子的獵頭估計很無語，并且在心里吐槽這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從部長變助理，腦殼沒問題的人都無法接受吧？

    然后如果真的不可能完成，李賢因也不會去嘗試，事實上金楨京過不了多久就要辭職了，而且因為簽署了競業協議，整整兩年內金楨京都無法在任何地產與建設相關的公司擔任室長以上的職位。

    所謂競業協議是大部分企業對曾在公司內就職的高級人才的制約，員工離職的時候會被要求簽下協議，一般是要求多少年內不能在其他同行業的企業工作或任高職。

    這種協議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像部長以上的職位多少都會接觸到公司內部一些機密消息，盡管離職的時候也會被要求簽署保密協議，但競業協議也算是多重保障。

    再者說來，在商人的視角中，不能成為自己的伙伴就有可能成為敵人，高端人才從自家陣營流失，那避免他跑到競爭對手那兒去、以至于增強對方實力也是可以理解的思維。

    邏輯上是說的通，不過競業協議一般是大型集團本部長以上的職位才有必要簽署，也就是類似大中華區區域總裁的程度，企劃部長位置是不低了，但也沒有那么高，一份保密協議就足夠了，再加上競業協議，就顯得三星物產有些不夠大氣。

    因為競業協議耽擱整整兩年的金楨京選擇了三星的死對頭LG建設作為自己正式回歸地產行業的新起點，從底層小兵重新混了上去，在打擊三星物產的路上一去不回。

    上輩子的李賢因是作為三星物產的短期合作伙伴、GS建設的股東認識到金楨京的，對方的行業意識非常優秀，其主張開發的新型住宅區中最昂貴的一套成功創造了韓國歷史房產交易最高價，那一年的房王當之無愧。

    不過金楨京越優秀三星物產當時的負責人就越是掛不住臉面，暗地里諷刺了很多次金楨京忘恩負義，居然打壓培養他的三星。

    當初金楨京和三星物產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李賢因不想過多的了解，只要金楨京沒犯罪，其他的問題不大。

    他只是想要一個有能力的助理而已，并且這個助理只需要看顧他一年時間，反正這兩年金楨京也只能去其他公司端茶倒水，那給誰端不是端啊。

    再說了，金楨京簽的那份競業協議也是有漏洞的，只規定了他不能在同類型公司內擔任室長以上的管理職位，而社長助理并不能算是管理人員。

    在助理這個稱號的掩護下，李賢因可以放一部分的管理權限給金楨京，滿足他對于地產行業的介入.欲.望，這種暗度陳倉的事兒他做起來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在他都盤算好了的情況下，獵頭這么快就給他回信還算是在意料之中，對方說金楨京同意這周六見面聊一聊，但沒有說自己是否有離職的意向。

    大家都不傻，同意談話就代表著有跳槽可能，只是金楨京嘴巴比較嚴，沒有正式離職之前不愿意為還在任職期間的三星物產帶去麻煩，這倒是和他重新崛起之后拼命和老東家過不去的模樣大相庭徑。

    認真來說這也算是優點，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喜歡還沒走就給自己捅刀子的下屬。

    第12章

    清潔公司不僅把家里的灰塵都清除了，還幫忙扔掉了一些不能用的家具，比如坐起來會略微向后歪斜的椅子，哪天運氣不好可能就會摔個底朝天。

    清空了這部分物品之后這個其實只有七十多平米的房子就更空蕩了，李賢因站在客廳中央四下看去，突然覺得這個房子倒是和他現在的狀況很相似。

    都沒什么值得留戀的東西能夠留下來。

    雖然是李繡滿名下的固定資產，本來應該是很值錢的東西，但這套房子卻在很早之前就被廢棄，沒有私人物品、沒有定期養護、沒有人在意它的房價是不是在漲，老李不差這點錢。

    就和他上輩子一樣，很多人都夸過他，覺得他會帶著父親的公司走上新的高峰，然而不管外界夸的多么頻繁，他還是被他本該最親近的人坑到死。

    以至于到了這里，李賢因其實一直都沒找準自己的定位，本來習慣于做人生規劃的他這次也沒有給自己設定條條框框的欲.望，最開始沒完全弄懂狀況他還想著當一個普通富二代去游山玩水。

    這個墮落的想法也是促成他離家出走的原因之一，后來又想著來韓國開地產公司給老李挖坑，再后來覺得順便改善一下藝人們的生存狀況也不錯。

    反正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自己的思維里反復橫跳。

    這些大概都是沒有目標也沒有信念的后遺癥。

    他上輩子的信念是獲得父親的認可，也就是這種信念帶給他巨大的傷害，以至于再也不想回到那種拼盡全力去完成某件事的狀態。

    說白了，他現在只想當一條咸魚，一條隨便造作都沒關系的咸魚。

    只要給他足夠的生活費，他也就不管什么會被遺忘這種事了，就算開分公司他也不會把自己弄的很累，現在的任何人或事在他看來都很可有可無除了金女士。

    金恩珍女士大概是他現在許多行為的唯一支撐，來韓國之后也只給金女士打了電話，從他交代了不想和老李說話之后，李繡滿的聲音還真一次都沒在電話對面出現過。

    至少在面對孩子們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從內到外都挑不出錯的母親，盡管如今的李賢因已經沒辦法再輕易的交付信任，但和這位溫柔的女士在一起也會覺得很舒服。

    實際上除了給S.M改資換業這種選擇，擁有50億韓元的他在成立地產公司之后也可以選擇徹底單飛，他有辦法做到讓地產公司和S.M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頂多一年后再把50億還給李繡滿就是了。

    雖然有上輩子的教訓之后，說是S.M的子公司，但他也是要全權控股的，然而一旦掛了S.M的名字，意義就是不一樣，單飛其實是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