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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卻又保持嘴角的弧度,揚聲道,“全都退下!” 人影匆匆,殿內吵鬧的腳步聲終于消失。 常卿懶得仰視,索性走了兩步臺階,直直坐下。 蟲族少年側頭,眼里有隱約興味,“你瘋了?” “我是瘋了?!?/br> 常卿坐在蟲族少年的右側,側過身,慢慢地靠近他的臉,直至很近的,連光線下那臉龐細軟絨毛都一清二楚的距離,他輕笑,“想捧殺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江澈?!?/br> 兩個字,纏綿溫柔的氣息噴灑而出,是暖的。 那少年側頭看他,表面上的積極開朗,在他唇舌之間的言語傾瀉而出之時,全然褪了個干凈,只剩下了濃重的陰冷與漠然。 就像是沒有月光的夜晚。 那不免讓人產生恐懼。 而常卿琥珀色的眸子里,只是透露出淡淡的諷意。 “常卿前輩還是當得起反派排行榜第一的身份的?!鄙倌暾f著,睫毛撲棱之間,黑眸內的星星仿佛全給烏云吞沒了,只剩下了森森然的罪惡。 果然是任務者。 還是反派排行榜第二的任務者。 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為什么蟲族死亡后還能以人類形態存活…… 為什么舉手投足那么像常卿…… “我崇拜您,前輩?!?/br> 黑發少年眉峰一挑,慢吞吞的,往后退了些許,懶散靠在了王座把椅一側,目光隨之凝聚在對方的臉上。 “這就是你的崇拜?” 他們同坐在王座上,江澈的眼神陰沉而充滿侵略性,“我努力了那么久,就是希望與您比肩而立,只是努力久了,我發現您并不希望有人分享權勢地位,所以沒辦法了?!?/br> “我只能化作更為高大更為生機勃勃的參天大樹,再將您映襯為樹下庇佑的一株小草?!?/br> 黑發少年低頭悶笑,“聽起來真浪漫?!?/br> 但卑躬屈膝、諂媚討好的信仰,還是信仰嗎? 他輕輕抬眼,凝視人時,眸色總帶若即若離的沉醉懶散色彩,仿佛欲拒還休的濃情春色,又仿佛性情溫和柔軟般的五月天色。 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深刻地感受到其中的料峭春寒—— “其實比起這樣,我更期待看你毒發身亡,攀著我的膝頭求饒的樣子?!?/br> 唇齒纏綿,話語如刃,眸色盡數漫不經心的朦朧紗霧。 反派部門,最極端、最危險的前輩。 這就是他的前輩,常卿。 “你什么都知道,”江澈唇角不受控制地揚了揚,居然還笑得出來,“你把我的那份早餐換成了你的?!?/br>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又假借他背后蟲族的強大力量,一舉覆滅了原本的腐朽國度。 下一步,準備怎樣呢? “接下來,你可以掙扎?!焙诎l少年輕輕揉面前少年的腦袋,就像是那天機甲上的床上,少年躺在他的床上撒嬌一樣,極盡溫柔與危險。 “好?!?/br> 聲音響起的一瞬間,那殿外大門咔嚓一聲開了。 幾個衣衫凌亂狼狽的人,被押了進來。 常卿偏頭,聽到幾聲不遠處各異的,模糊而破碎的求救聲,“?!G?!常卿!” 嘶啞痛苦又絕望的聲音。 蟲族少年眸底溢起滿足,跳下王座,一步步地走下臺階,靠近了那幾個雙手被捆綁在背后,被迫跪在地上的人。 他數著—— “父親?!?/br> 西裝革履,素來沉穩冷靜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已然眸色動蕩,憤怒又驚惶。 “繼母?!?/br> 穿著華貴的雍容女人,淚水奪眶而出,染臟了濃妝艷抹的臉,睫毛膏也掉在頰邊,活像是個瘋子。 “弟弟?!?/br> 劉海遮眼的陰郁少年,低著頭,頰邊是一道紅印,顯然是不太配合而被人掌摑,此刻滿臉都是忍耐與尖銳的恨意。 “還有……” 江澈仿佛苦惱般歪頭,“是兄還是妻呢?” 清俊青年抬臉,桃花眼透露些許涼薄的嘲意,“顯然,全然都不是?!?/br> 江澈低頭打量他。 黑色襯衫,禁欲又多情,明明是仰視,卻給人種凌厲之風。 …不愧是男主啊。 他笑起來,“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的?!?/br> 莞爾轉頭,他收斂那虛假的笑容,望向倚在王座上仿若沒骨頭般的黑發少年,“是吧?我的信仰?!?/br> 信仰,兩個字咬得很輕,仿佛怕褻瀆了似的。 常卿抬手托著下巴,有些漫不經心,“想威脅我???” 江澈沒說話,只是淺笑反問,“沒人是重要的嗎?” …有嗎? 常卿站起身,走下王座。 靠近那些所謂父母弟弟的人時,他能看到各色的模樣。 尤其是那常父常母眼底的乞求。 狼狽不堪。 常卿蹲下身,仔細地瞧他們的臉,想找出什么理由來拉他們出深淵。 可再怎么看,每一道皺紋都是深刻的,丑陋的。 對方也發現了這一點,倉惶的,想證明些什么。 “常卿,你是我的兒子?!?/br> 常卿困惑極了,他將視線轉向了另一個人身上,對方哭得凄凄慘慘的臉,飛快堆積起諂媚愧疚的笑來,可妝容臟亂,只顯得惡心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