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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下,似思忖,該從什么問起。 在場的婁太后抿著唇,以為他會問些朝野之上的權勢問題,正屏息以待,想著自己的何去何從。 卻瞧見這清冷自持的白衣青年,手指攥得發白,啞聲道,“你說……” “是不是要我瘋了似的殺掉你制成人彘,才算真正的擁有你?這樣……” “你才會愛我嗎?” 常卿:“……” 有點熟悉的中二病且病嬌發言。 腦子里的666系統還在尖叫:【哇……刺激,搞他!】 …… 常卿偏了偏頭,看他,淡然無辜,“在這之前,朕會先行了結自己的?!?/br> “燒成灰的那種?!?/br> 他說話的語氣理所當然,仿佛生命這種至高無上的,也只不過是隨手丟棄的東西罷了。 他沒什么在乎的。 也因此,裴虞之控制不住他,反而,被他所控。 畢竟,小皇帝未曾動過情啊。 …呵。 他低下頭,突然笑出了聲,很輕,輕得幾乎聽不到了。 婁太后心尖一疼,看他,卻看那白衣青年低垂著臉,余下神情,掩藏在垂落肩側的黑發之中。 影影綽綽地,只能督見那看不真切的眸色,純黑色的,卻有著星光般閃光的一剎。 白日里,星星在哭。 “好啊?!?/br> “就燒成灰那樣……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吧?!?/br> —— 翌日,常國的權勢交替,婁太后‘貍貓換太子’計策敗露,被打入冷宮,而丞相則是準備登上皇位,至于原先溫和懦弱的小皇帝…… 重新回到他的人生里去。 簡單來說,就是貶為庶民,流放著進鄉野,做一個村野鄉夫。 當日,被套上粗布麻衣的被廢皇帝,被幾個年輕士兵押送,踏上了山路,也就是找他的親生爹娘……養了真正皇帝也就是男主裴虞之十四年的人。 俗話說,虎落平陽被犬欺,何況被廢黜的小皇帝也就是落水鳳凰。 在走山路時,常卿細嫩的腳底,被那草鞋磨出了水泡,后腳跟也破了皮,鮮紅的血凜凜滴在了地上。 稍作休息的那刻,士兵們終于發現了這一點。 那樣奪目黏膩的紅色,與他那白嫩的雙足,形成了鮮明驚艷的對比。 察覺他們毫不露骨的眼神,那坐在河邊,一塊青石邊的黑發青年抬眼望了過去。 粗布麻衣,黑發如瀑,蒼白汗濕的臉,無端現出矜貴與柔弱的淡漠美感來。 只一眼,那些士兵們就呼吸一滯,莫名有些顧慮。 像是砂礫見了珍珠,自慚形穢,又生怕會弄污了它。 但很快,士兵們就清醒了過來,掩飾般哄笑道,“這小皇帝都這樣了,還挺嬌氣,若是成為了種田養魚的,怕不是得累死吧哈哈哈?!?/br> 常卿倒是不覺屈辱,兀自挑了挑眉。 這些士兵即使是這樣說,也未曾動過他一根頭發……怕是上面有人交代了吧。 …… 他漫不經心想著,身后便傳來輕輕地腳步聲,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餓嗎?” 那是略微低沉的嗓音,甚至低得有幾分粗糲。 常卿往后看,看到了一個低著頭,長相清俊的玄衣男子,他舉著片燒餅,似猶豫,舉在半空,正想遞給他。 有些羞澀的人。 常卿看了他良久,沒接。 “謝謝,但我不喜歡?!?/br> “什么?”這玄衣青年有些愣。 他以為…… 這一路上行路勞頓,小皇帝也沒進食,又疲累,定然會又餓又疼的。 卻沒想到會被拒絕。 “我不喜歡,”常卿指了指燒餅,又戳了戳喉嚨,“很干,咽不下?!?/br> …哪怕落到這步田地,小皇帝也是精致生活,也挑食。 那玄衣男子臉部抽搐兩下,也不知該擺出什么表情來。 身后的幾個士兵正咬著過了好幾夜的燒餅,此刻不忿喊道,“桃主事,別理他,都廢人一個了,還擺多大的架子呢?!?/br> 常卿側目看他們,一縷黑發,落在雪白頰邊,狀似無辜。 “像石頭一樣的垃圾,我是真的吃不下去啊?!?/br> 正在吃石頭樣垃圾的士兵們:“……” 媽的,死白蓮花。 最可怕的還是那桃主事,居然就這樣坐在了那廢皇帝的身側,在青石旁。 常卿垂目,他埋著頭咬著燒餅,肩膀在顫。 “你在笑嗎?” 桃主事沒理他,只能露出了些許輕輕的笑聲。 常卿:“……” …… 一日輾轉而過,士兵們押送著常卿,穿過山路,到達了荒野地的村莊。 只見漫山遍野都是山,與農作物。 村莊門口,站著一對身著粗麻大衣的夫婦,膚色黝黑,滿是皺紋,見到站在中心滿身矜貴氣質的常卿,渾濁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香餑餑般迎了上來。 口里念著“可憐的孩子呀……”就如此哭嚎了起來。 清瘦的桃主事被硬生生一個踉蹌,擠到了一旁。 不多久,混亂中,常卿就發覺那個婦人邊嚎,邊用臟手拍著他。 他僵著臉。 也是鮮少遇見這種事。 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直截了當道,“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走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