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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熱, 你滾開?!?/br> 便起身忍著身子的疼,執意穿起了衣服。 一夜過去,躁動的情蠱因此平息,在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 被安撫的身子都沒有再出現異樣, 可明斯年卻從骨子里厭惡著這樣的自己, 就像一個下流的妓-子,骯臟的不堪入目。 后來住進凌雪宮,某個平淡無奇的夜晚,一個身披黑袍, 有著強大氣場的的男人接近了他,插手了他自娛自樂擺下的棋盤,一子落下,顛覆整場棋局。 “你有沒有想過,害得你家破人亡,無家可歸的人就是你現在深信不疑的某人?” 這一直是明斯年心中的隱痛,被毫不留情的撕開傷口,急于掩飾弱點的否認。 “沒有!沒能保護親人是因我無能,歸結到底,是因為帝天遙的暴行,與旁人何干!” “你難道不覺得蠱惑你父皇修煉禁術,害他因故受罰的人才是罪魁禍首嗎?也罷,你不肯信,說得再多也是無用,我只留一句話給你,風長歡當年到過雪靄城,至于為什么先皇動了邪門歪道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因這一句話,明斯年開始懷疑父兄的死因與師尊有關。 他自以為把心事藏得很深,卻沒想到那夜的對談都被步音樓聽在耳里,那人一直想找他好好聊聊,都被無情拒絕,以至于錯失了規勸他的最好機會。 沒多久,凌雪宮出了大亂,各州齊聚北地只為再次收伏妖人。 面對千軍萬馬,風長歡以一人之力擋在愛徒身前,該是感激救命之恩的明斯年看著那人的背影,不由想到了那夜黑衣人的話。 如果害他家破人亡淪落至此的元兇就是這個人,那么現在就是除掉他最好的時機。 結界之外,步音樓的喊聲被埋沒在震天的廝殺聲中,明斯年沒有捕捉到那人勸他回頭的善意,長劍出手,一擊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好在他給自己留了后悔的余地,他知曉師尊的心臟長在右側,天生異于常人,即使貫穿左胸也不會傷及性命,可從他決定這樣做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背負弒師的罵名與罪業了。 結果便是虞扶塵帶著風長歡逃離凌雪宮,而他這個傷害了恩師的叛徒,也成了修界嗤之以鼻的存在。 他走下雪山,跪倒在經年不凍的溪水邊,洗的兩手都快脫去了一層皮,總覺著還不夠。 血……那都是師尊的血啊,是他親手,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尊啊…… “不,我沒有,不是我……我……我只是想要個答案而已,為什么、為什么……” 手指被凍的沒了知覺,顫抖著,再握不住沾滿血的兇器,心是被刺穿一樣的疼。 在無人的山谷之中,明斯年仰天長嘯,大哭出聲。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被師門與修界接納,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處。 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絕望之間,有人將他冰冷僵硬的手護在掌心,強勢的抱住他。 “別害怕,你還有我,微之,你還有我?!?/br> 步音樓喚著風長歡為他取的表字,打動了明斯年固執至今的心,他終于敞開懷抱回應了那人,愿將自己所有的重擔,交由他一同承擔。 “我怕……音樓,我真的好害怕……” “別怕,有我在。你不敢面對的那些事,就由我與你一同承擔吧?!?/br> 步音樓帶明斯年離開北地,他們并不知道虞扶塵帶著重傷的風長歡去往何處,只能如大海撈針般不抱希望的尋找著。 這個漫長的過程中,步音樓也試探著從明斯年口中問出了不為人知的秘密,得知他曾是凡界的太子,心中對他的同情更甚。 “我能懂你的心情,你只是在迷茫間慌不擇路才會如此,事實上你沒有置他于死地,反之還幫他脫離了困境,不必如此自責?!?/br> “你也不必給我找理由開脫,我傷害師尊是事實,不配奢求原諒也是事實。只是……不論他是否接受,我都……想對他說一聲抱歉?!?/br> 他就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不知所措的想要彌補過錯,又怕自己笨拙的舉動會更加引人反感。 這樣的他很叫人心疼,于是步音樓動用了地網的勢力,找到了風長歡與虞扶塵的下落。 決定去見人那晚,步音樓還特意問過明斯年是否需要自己陪同,毫無懸念的被婉拒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無需你個外人插手?!?/br> 那人依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倨傲與孤僻,全然不知強裝出來的堅強有多讓人心疼。 看穿他倔強的步音樓無奈一笑,對著他的背影道:“不如來打個賭吧,風前輩若是不肯原諒你,往后我也不纏著你了。但他要是原諒了你,就別再把我當外人了,好不好?” 明斯年沒有回答,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匆匆移開目光,就這么走了。 步音樓也非成竹在胸,他還有著備用的說辭,萬一明斯年真被拒之門外,他也有情蠱保命作為借口,狗皮膏藥似的賴著他不走。 萬幸他賭對了一把,風長歡接納了明斯年,再次給了他容身的去處,讓他知道了在世上還是有人在乎著他的。 可就算風長歡不說,虞扶塵不提,這還是明斯年心里解不開的疙瘩。他本就敏感,旁人的一個眼神,一句不走心的話都會讓他在意許久,沖動之下險些害恩師喪命這事永遠都會是他心里跨不過去的坎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