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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這個吻而震驚的御天印還未明白他此舉的意義,就被迫吞下了那一顆積聚他畢生修為的金丹, 短暫的僵持之后, 恢復一雙金瞳的御天印靜靜注視著身下虛弱得徹底淪為凡人的帝天遙。 “為什么……” “我欠你的,該還?!?/br> “我是問你為什么要做這些,是你認為有愧于我嗎?” 占有帝天遙的靈為,也就擁有了他的一部分記憶, 靈流涌入身體的那一刻,御天印就明白了那人這些時日以來意味不明的舉動究竟是為何。 “你想道歉又何須用這種方式, 你只要與我說明這一切, 我又怎會忍心傷你……” 事已至此, 再說什么都是無用。 那一戰中,帝天遙根基受損,元氣大傷,身子早就不足以支撐他體內的力量, 而他將僅有的一切都給了御天印, 便是表明他愿承擔惡果, 受他應有的懲罰。 自此之后,已成廢人的他將有生老病死,生命眨眼一瞬,很快會枯萎。 “天印, 這是我欠你的……” 本想粗暴待他,讓他徹底認清自己的胡作非為給三界帶來了怎樣的創傷,可見了這樣的他,御天印又不忍心了…… 其實改變的又何止他一人?不管做了什么,走了多少彎路,帝天遙到最后都恢復了最真實的自己,他依舊是那個膽小怕黑,卻會把食物的第一口,與護身的最強利器都留給想要保護的人的小哥哥。 他們都曾為了感情而心甘情愿放棄性命,后來雙雙走向崎嶇彎路,漸行漸遠。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嗎? 還來得及嗎…… 被解去鐐銬的帝天遙坐在花海之前,碰著朵枝折后奄奄一息的彼岸花,試圖撫平已經枯萎的花瓣。 如今的他靈力不存,不復昔日能為,再怎么惋惜,也只能悲哀于一個生命的逝去,無力挽回了。 ……多么諷刺多么可笑,曾經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他,竟然也會有感嘆生命的一天。 御天印見了并未多言,上前徒手挖開了他腳下的土,從他手中接過凋零的花朵葬入其中,填平了土坑,又劃破指尖滴了幾滴鮮血,一朵新生的彼岸花就在他們眼前生根發芽,眨眼間便有了妖冶的成熟姿態,在微風中緩緩起舞。 “這些彼岸花,都是你親自養的嗎?” “初到九幽時,這里是八百里無風無月的荒蕪之景,我身上只帶了一顆花種,不抱希望的把它埋入土中,無水澆灌,便用了自己的血,沒想到長出的花竟是血色的極美之物?!?/br> “一顆種子,造就了如此龐大的花海嗎?!?/br> “彼岸花生命力極強,每一株花都能孕育一顆花種,我便是這樣一顆顆種下去,才有了今日的花海?!?/br> “你的執著還是那么可怕?!?/br> “我每為你傷心一次,都會落下一顆花種,久而久之就有了今天的花海,確實驚人?!?/br> 帝天遙啞口無言。 他低頭望著再無力氣執劍的雙手,輕聲說道:“以后不會了,只要我衰亡在九幽之下,你就不必再因我所做之事傷心困擾?!?/br> “真的是這樣嗎?哥哥若是不在了,只怕這彼岸花不止會長滿九幽,連幽冥鬼域也會遍布我的悲傷?!?/br> 御天印知道那人是怕黑的,于是為他點燃了一盞魂燈,就飄在帝天遙身前,照亮了方圓幾尺的空間,驅散了足以窒息的惶恐。 “哥哥似乎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怕黑的原因?!?/br> “我也不知,我和你一樣沒有從前的記憶,只是本能的在恐懼罷了?!?/br> 帝天遙撫著他血紅的鬼瞳,怯怯瞄了御天印一眼,又立刻別開目光。 “我和你不一樣,我本來就該是屬于這里的,是看到曙光才讓我厭惡會將人吞噬得一絲不剩的黑暗。有些事,早該告訴你的?!?/br> 當帝天遙汲取了父親的神為時,就獲得了帝尊的部分記憶。 他知道參與了當年獵殺游戲的孩子都是神祇的后裔,或是獲得了神為的凡人,這其中當屬御天印的力量最為純粹,也就是說早在一開始,他就注定成為勝者。 但最后的結果卻是多了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便是帝天遙自己,他的來歷是游戲參與者中最神秘,也是最匪夷所思的。 “我是,九幽之子……” 比起由虛無混沌所孕育出的靈胎,帝天遙的存在更偏向于靈物,他來自九幽,他的力量也來自九幽,但他的靈相生來卻與九幽相斥,所以造就了一個矛盾而復雜的混生體。 之所以帝尊會將他留下,是因為他的存在極有可能成為契機,一個讓強者更上一層的轉機。 “但如今,九幽不再接納我這個叛徒,三界間再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該是我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br> “好好活著才能贖罪,別妄想逃去另一個世界來躲避你的罪責,在你把欠我的還清之前,不準你離開我半步?!?/br> 帝天遙沒有應聲,是御天印掐著他的下巴,吻到他幾近窒息,在半引誘半逼迫的蠱惑下被動的點了頭。 以為自此之后一切浪潮都將平息,只要他好好活著,就再沒有什么能讓御天印苦惱的事了,可他怎么就忘了帝天遙根本不是個能和老實二字沾邊的人,一旦作起來真讓人恨不得掐死他泄憤! 沒了靈力的帝天遙本該安靜息聲,也就不會再有人因為當年的事尋他報仇,可沉睡了十年,這十年都沒能磨平他的狠戾,直到現在他想的仍是如何興風作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