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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墨千臨沒有。 他撫著他被繃帶包扎的肩頭,解松了胡亂纏在一起的布條,看到那些交錯在一處血rou模糊的傷痕,緊緊摟住那人,喉中哽著聲聲嗚咽。 “衣叔……衣叔對不起,我沒想過傷害你的,對不起,對不起……” 一次次說著抱歉,讓白清寒有些無措,他想安慰他不必難過,連自己都沒說什么,反倒是他先哭了,成什么樣子。 可想張口了,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 他本能的遵照身體的意愿抱住墨千臨,拍著他的背,安慰著這個比自己傷心百倍的少年。 “別哭了,讓人見了會誤會是我欺負你?!?/br> “本來就是……” “哈?” 墨千臨像只大熊一樣摟著他,委屈巴巴的嘟著嘴,莫名其妙道:“你沒照顧好自己,讓我傷心了,就是你不對?!?/br> “……” 這天下還有說理的地方嗎? 在照顧他的日子里,白清寒鮮少對他提起自己救他的緣由,天蒙蒙亮時出門采藥,日上三竿時為他熬煮湯藥,做些飯食填飽肚子。 考慮到墨千臨是個土生土長的關外人,應當喜歡重口,每天的餐品里他都會放大把的醬醋,是喂好了墨千臨,卻讓自己食難下咽,以至于那段日子連他自己的口味也重了起來。 有日在山間采到把狗尾巴草,白清寒用草尖細絨的一端湊在墨千臨的鼻息間sao他的癢,讓熟睡中的他連打了十幾個噴嚏,盯著通紅的眼被迫轉醒。 “衣叔……你又捉弄我?!?/br> “誰捉弄你了,大郎快起來喝藥?!?/br> “行,但是你得先給我草?!?/br> 此話一出,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默。 墨千臨覺著這話有些歧意,可他就是想奪來狗尾巴草讓那人也感受一下連打十個噴嚏的快感,沒錯啊…… 這樣想著,白清寒突然給了他一耳光,墨千臨趕緊改口:“不,衣叔,我是說你得給我草……” 關于給不給草的問題,他們打了整整一個下午。 兩個傷病都沒痊愈的殘疾人,就算打架也不過是貓貓互咬,傷不到人不說,還能增進感情。 當有一天白清寒意識到自己對墨千臨的感情上升到一種難以割舍的程度時,他就知道糟了。 隨著墨千臨身子恢復,白清寒也知道該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他又開始逃避墨千臨,清晨出門就在山中發愣一整天,到太陽落山時再回到谷中,那人早就餓的沒力氣下床了。 他對墨千臨有愧疚,又想著就這樣讓他恨自己也沒什么不好,恨透了就能逐漸忘卻心動的愛意,久而久之便淡了。 可墨千臨卻好似看不懂他的心事,依舊每天賴著他,見他眉頭深鎖,便想著法兒的逗他開心。 越是這樣,白清寒的悔意就越深,為及時止損,他狠心與墨千臨一刀兩斷。 “兩情相悅又能如何?誰都不能拋棄現有的一切去追逐虛無縹緲的感情,只能將未破土的萌芽連根拔起,安葬在不為人知的角落?!?/br> 在最絕望的時候,白清寒給了墨千臨希望,又在他欣喜若狂時將他推落山崖,給了他當頭一棒。 墨千臨尚未痊愈前,白清寒不告而別,深夜離開山谷,獨自去見了墨言臻。 作為年齡相差甚多的同輩人,天刀宗主亦師亦友,在最迷茫的時候為他指出一條明路。 “也許分開對你們都好,墨某一直為勉強道玄施救感到愧疚,怎忍心再讓道玄因犬子之事苦惱?” “墨宗主無需自責,救令公子一事是我自愿而為,絕非為報答天刀門的恩情。我經過深思熟慮,明白身在自己的立場沒有選擇的可能,為他,為我,只有離開才是上策?!?/br> 白清寒以為話說到此,有了正當理由終于可以辭行回到北地,可他又錯了。 墨言臻閱歷遠比他豐富,怎可能看不出他與自家兒子之間的情愫,雖是不贊同這段感情,卻也不忍拆散他們。 “你身子未愈,靈力寡虛,回去也是為人所害,不如換種方式?!?/br> “墨宗主的意思是……” 墨言臻取下他腰間佩劍,反手遞給他一杯陳釀的女兒紅。 “白清寒,該退出舞臺了?!?/br> 作者有話要說:草(一種植物)。 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鴨~ 第174章 支線6 他是落難的仙人 該退出舞臺了。 白清寒明白, 這是天刀門保護自己的唯一辦法。 回去北地前,墨言臻與他徹夜長談, 擺明得失利弊, 希望他暫時放下牽念的凌雪宮,多考慮自己的處境。 “說來慚愧, 道玄付出甚多, 墨某卻還有一事相求?!?/br> “墨宗主請講?!?/br> 墨言臻站在白清寒面前,還沒開口,人先跪在了他面前,嚇得后者趕緊起身扶他, 意外遭拒。 “道玄若不肯答應,墨某就在此長跪不起?!?/br> 想到墨千臨也是這樣死倔的性子, 白清寒暗嘆兩人真是名副其實的父子, 僵持不下, 只好先答應了他的請求。 萬萬沒想到的是,墨言臻竟只是希望他能對外表明搭救墨千臨一事是天刀門強制他報恩的行為,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此舉會令天刀門聲名受損,就算明知墨言臻只是想維護自己的清名, 白清寒還是不能贊同。 “天刀門受人恩惠, 絕無以怨報德的道理。實不相瞞, 在道玄落難前墨某對巫山渡的動作就有所察覺,只是沒想到他們會混雜在聽雨樓勢力中行事。道玄體質特殊,墨某恐怕你回到修界會再遭不測,萬不得已, 只求委屈道玄些時日,拜托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