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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琛轉過身來直面言求道,他張了張口,還未出聲,巨型的蒼蟒忽然盤繞在他身邊,垂下頭來吐著信子去蹭他的身子。 這巨物在人懷里撒嬌,蕭琛與它相比何其渺小,也會被它無意中推的踉蹌,撫著它頭上粗糙不平的蛇鱗,眼中滿是溫柔。 “不必擔心我,此事總要有個了結,逃不了的?!?/br> 蒼蟒薄薄的眼瞼微微瞇起,細成一條線的眸子盯著收起折扇的言求道,目光在二人之間徘徊了幾次,靠近蕭琛,體型縮小了些,盤在蕭琛身上,是要用自己的身軀替他擋下隨時可能遭到的攻擊,以免他再次為人重傷。 “放心,宗主不會一錯再錯,倒是你重得很,我都快撐不起你了?!?/br> 蕭琛安撫了蒼蟒,那巨物才點點頭,下定決心退下,守在他身邊。 言求道嘆道:“在萬受谷,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是我想要的,卻未必是宗主想要的?!?/br> 對方又是落寞一笑,“我能有什么所求,無非是愿你能隨性,能快活,既是你所愿,便再無他求?!?/br> 說完他便縮手藏入袖中,回身要走,蕭琛再次出口挽留。 “宗主,我還能再勸你一次嗎?” “在你重新穿起青衫時,就不能了?!?/br> 或許比起疏離,他更不能忍受的是蕭琛心中永遠將那個男人擺在第一位。 言求道自認不是個貪心的人,明白感情這事不能勉強,所以不曾強求蕭琛把江沉沙從心中徹底拔除,也沒有將抹去記憶的咒法強加于他。 相比起占有與得到,他僅僅是希望能夠陪在他身邊,幫他度過那些艱難的日子,哪怕就這樣照顧他一輩子也是肯的。 他一直后悔因為急于求成而逼的蕭琛走投無路,也一直想著彌補那時的過錯,可惜此時的蕭琛已經有了新的容身之處,他不再需要月華氏,更不再需要自己了…… 言求道進退有度,沒有繼續糾纏,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對蕭琛而言,這樣的結局在意料之中,卻是他一直以來都不愿走的下下策。 他垂眸看著自己與江沉沙生前別無二致的裝扮,眼睛有些發熱,喃喃道:“我明明那么討厭你,那么嫌棄你,還是把自己活出了你的模樣,江沉沙,你還真是個混蛋……” 知道與言求道不歡而散會讓他想起悲傷往事,虞扶塵不忍打擾蕭琛的心情,覺著這個時候多話定會挨上一頓毒打,東張西望找著能抽身的理由。 無計可施,他又回到那不人不鬼的的孤瀾身邊,掐著后者身上嫩如凝脂的肌膚,怎么也看不出這人曾垂垂老矣。 思及孤瀾欲占有白清寒的緣由,他剛好想起有關那人與墨千臨的過去的種種,總覺著白清寒的身份不止是凌雪宮道玄這么簡單,至少他的靈相與屬性肯定異于常人,否則一個單練劍法的修士怎能救人性命? “看到我不遠萬里從萬受谷趕回,想來你對我的立場也猜到一二了?!?/br> 蕭琛回首,打斷虞扶塵的思緒,與他一同觀察著孤瀾不著寸縷的身子,眼看因為他的觸碰而讓后者蹙眉,有了轉醒的舉動,他解下腰間鐵扇,毫不猶豫又打在孤瀾頭上,再次把人打昏。 比起云無欲,他的手段狠辣許多,毫不留情的一擊,當場見了血。 虞扶塵哪還敢多話,也不知這人去萬受谷一趟都遭遇了什么,怯生生咽了口唾沫,做好了蕭宗師說一句,他就捧一句的準備。 “江沉沙曾言,不論修界的天怎么變,萬受谷都不會與九重天為伍,只要你與天為敵一日,萬受谷就是你的朋友?!?/br> 蕭琛拉著孤瀾的手遞到虞扶塵面前,使他能夠清楚看到先前不曾發現的細節。 孤瀾手背的肌膚非常嫩滑,好似新生嬰兒,指緣卻還殘留著未褪盡的老繭,分明是一雙飽經風霜的手。 就是這樣微末的細節讓人覺察出術法的漏洞,虞扶塵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莫非,孤瀾返老還童的術法是出自萬受谷?” “蛇蛻一法對靈力損耗巨大,帶來的收益卻非??捎^。這就好比鷹在成長時需多次換喙,拔去指甲,靜待長出新的捕食利器。在這期間,它們會變得非常脆弱,正如此刻的孤瀾。你們若想占得先機,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但若不想做那趁人之危的小人,就當我沒說?!?/br> “蕭宗師,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br> 虞扶塵拍拍衣擺的灰塵起身,以靈力捏了只五彩斑斕的蝴蝶,看它撲扇著翅膀停在指尖,對蕭琛自信一笑。 可惜對方并不給他面子,低聲念叨一句:“真土……” “咳……別在意這些細節,有用不就成了?” 二話不說,虞扶塵朝那蝴蝶吹了口氣,便放它飛向遠方。 蕭琛猜到他此舉的用意,不著痕跡踢了踢半死不活的孤瀾,不似夸贊的贊了一句:“你這招借刀殺人,妙啊?!?/br> “兵不厭詐,我被套路多了,也會想著怎么套路別人,但還請蕭宗師相信,我絕對不是想害天刀門?!?/br> “哦?原是求援天刀門,你小子總能給我意外的驚喜?!?/br> 就連一向嚴格的蕭琛話中都透露出贊許,虞扶塵難免有些飄飄然,然而就在他美滋滋的時候,對方一句話又讓他跌落谷底。 “恢復記憶這事,除他之外還有誰知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