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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難得清醒的虞扶塵按著顴骨上的淤青不知所措。 罪魁禍首尚冷臉保持運功的姿態,五指蓄力,骨節都泛了白,分明散發著煞氣甚是駭人,卻被傷勢牽制著寸步難行,倒有些反差的趣味。 風長歡腰腿酸軟,渾身乏力,試了幾次起身都無果。 這會兒他神識不清,脾氣倒是不小,連昨夜發生什么都想不起來,顧自生著悶氣。 “師尊,你是不是誤會了?” “放肆!竟敢對本座無禮,滾出去跪著??!” “……” 得,這是又喝大了。 假酒害人。 “師尊你,身體可有不適?” “沒有,舒坦得很,憋了這些年,總算輕松許多……呸!滾出去,滾啊你??!” 又挨了一拳,虞扶塵頭雖然暈著,不過他相信師尊是好心給他平衡傷勢,使得他的臉看起來不至于太過奇……好吧,根本是更奇怪了。 一來二去摸清了師尊的性情,從玄難口中套了些話,猜出那人當日在凌雪宮確實起了殺心,才會瞬間炸裂氣場與功體,覺醒了隱藏體內的心魔血性,借以獲得強大靈力以與人相抗。 奈何一副殘軀難以支撐,幾近裂體。 他的神識終究還是強于常人,在力竭時仍能凝結神武供虞扶塵護身,憑借僅存的靈力封印躁動的血脈,乃至最后他也未負蕓蕓眾生。 唯一對不住的,是默然承受多年的自己。 “你說的不全對,當時他重傷瀕死,靈力微乎其微,不足以施放高階法術,或許他是再次碎了金丹也說不定?!?/br> 替他用藥酒擦拭臉上傷口的玄難斂了笑容,倒是虞扶塵心里的不滿與不安釋然許多。 “知道了,今日我與人有約,晚些回來?!?/br> 擺擺手便出門,毫不在意兩側顴骨傷勢腫得老高,明斯年悶聲跟上前來,出了老遠,虞扶塵才道:“別送了,快回去照看師尊?!?/br> “你有事瞞著師尊,我總要替他看好你?!?/br> 說白了,還不是不想和性情大變的風長歡共處一室? 溫和時他沒追究明斯年的一劍之仇,可不代表心性變了以后也是這般好脾氣,一怒之下把叛徒大卸八塊也不是沒有可能。 虞扶塵沒多心,直到那人憋了一路后再開口:“聽雨樓的單子難度很高,我不想你一人鋌而走險,多個幫手也多分保險,不如合作吧?!?/br> 他心中有愧,想為普陀蓮瓣出一份力的心情可以理解。 “你總要交個底,那日你所用的神武僅是雛形就足夠傷人,說明你隱藏實力不是一天兩天了。不論初衷為何,往后你作為自己人總要真心相待,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冷靜下來回憶,凌雪宮那日讓虞扶塵震驚的不只是明斯年倒戈,更有他自血脈中抽出的尚不完全的神武長劍。 尋常修士少說要有玉衡的實力才能淬煉出第二把神武,明斯年年紀輕輕,又是主修療愈,能有這等實力當真超凡。 對此,后者沒有明確給出回應,而是反問道:“你真的信我?” “給你一次機會又有何妨?師尊不計前嫌,我也不好刁難你不是?” ……聽著倒是合情合理。 二人一路向西,遠遠望見雪靄城樓,明斯年停下腳步,不再前行。 “我只能陪你到這兒,早去早回?!?/br> “不一起嗎?” 明斯年搖頭,虞扶塵還想追問卻被婉拒。 雪靄城是凡人集權的象征,在踏入桃溪澗以前,這小子家室不錯,莫非…… 可惜對待風長歡之外的人,虞扶塵耐心少得可憐,沒多想便向城門走去,果不其然遇見等候多時的明宮商。 “仙長如約而至,敝人深感榮幸,上次走的匆忙,無暇邀請仙長到府上小坐,不知今日可否有幸……” “明公子不必多禮,今天是為報當日解去我燃眉之急的恩情,你的好意心領了?!?/br> 說著,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三片金葉子交在隨扈手中。 要問這錢是從哪兒來的,此刻兩袖空空心痛欲絕的玄難是再清楚不過。 明宮商對他的疏遠早有預料,禮節性笑笑,沒有顯出惱意,也不打算輕易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仙長知恩圖報,想必師門規矩甚嚴,敢問師從何人,又是哪派的高人?” 說幾句就露餡,早前虞扶塵當他是為勾結修界之人才動了歪門心思,現在一看他分明是在覬覦自家師尊…… 明宮商見他鳳眼一瞇心中起疑,想來是萌生退意,暗中抬手攔人。 就在肌膚相觸的一刻,虞扶塵感到一股強大靈流自掌心涌入,引起他體內蟄伏力量的共鳴。 這個人,竟然也是天生靈體??! 虞扶塵沒有抗拒明宮商的接近,更讓后者借機順勢而上,掛著狡黠的笑容湊到虞扶塵耳畔,低聲道: “那日在城中偶遇,得知你墾了他的荒地,還讓自己的孽種生根發芽了,真是令我意外。虞扶塵,是我一直小看了你?!?/br> “……你在說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明斯年的底細嗎?與我合作,你就知道他可不可信了?!?/br> 天下烏鴉一般黑,姓明的莫非都是商賈出身?和這種人接觸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么? 可明宮商把話說出口,就代表他對虞扶塵了如指掌,包括他的遭遇與處境,甚至也清楚明斯年的一舉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