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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他素來不和,他也瞧不上我,便只是說了再會?!?/br> 還真是恩怨分明。 不過他這人不愿告別,到最后也沒能說出那聲“永別”。 望著三人一鹿背影消失在暮光中,虛歸一抹光頭,悵然許久,才對悄無聲息站在他身后的虛無道:“老東西,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今兒個心情不爽,來打一架?” 虛無對他嗤之以鼻,廣袖一甩。 “我對無禮的晚生無感,走的那個是,你這個趁虛而入與我排在同輩的小人也是?!?/br> “別這么冷漠,再怎么不濟,我也算是您老人家的師弟?!?/br> “不曾喚過師兄的人,沒資格攀親!” “說的也是,那我可以叫你……罪魁禍首嗎?” 第15章 師尊,我不是棄犬 “我挑著擔,你牽著馬……” 明斯年在前橫眉立眼,回頭瞪著虞扶塵:“不準亂唱??!” 仗著空有一把力氣,又被大橘欺負的緊,三人的行李都壓在虞扶塵肩頭。 風長歡自是不必說,連那身行頭都是虞扶塵準備的,他從昆侖帶走的也就只有一副身子骨,臨走時還不小心把腦子忘在了凌霄塔。 至于明斯年與他則是天差地別,桃溪澗乃天下第一醫宗,有治病醫人妙手回春的本事,去哪兒都不至于餓死,這人穿金戴銀瞧起來氣派的很,光是看他今日綴在額前那塊晶瑩剔透的玉石,就知道一定很有錢。 虞扶塵對他的底細不感興趣,全然是想調戲一番,見他不爽更是得意,又說了句極不中聽的話:“桃源人懸壺濟世,為人診病大多是不收錢的,看你打扮如此張揚,一定是個不守門規的主兒?!?/br> 面對他的調笑,明斯年不以為然,面無表情從乾坤袋中掏出幾件重物壓在他肩頭,心滿意足拍著手上的浮灰,牽著白子揚長而去。 而坐在仙鹿背上,有一下沒一下胡吹著短笛的風長歡頗有些心疼的意味。 每當二人吵得不可開交時,他仿佛都能看到一只委屈巴巴的狼崽子夾著尾巴,被炸了毛的橘貓欺負的抬不起頭來,活像只棄犬。 可憐兮兮到他這兒來尋求安慰,雙耳低垂著從喉嚨深處發出弱弱的嗥叫,小心翼翼討好著他,又怕被橘貓發現了秋后算賬,待他伸出手來想抱抱他時,又怯生生的埋頭逃走。 難說是別扭,還是害羞,不過風長歡相信是后者。 此時也不例外,他用短笛戳著明斯年背后,待那人回頭了,又對虞扶塵一努嘴。 他越是縱容虞扶塵,明斯年就越是氣悶。 “你到底給師尊灌了什么迷魂湯,他竟寵你到如此地步!” 因這一字“寵”,虞扶塵有些飄飄然,不分南北東西,心里美滋滋的,也不知喜從何來,大抵是活到這般年紀,終于被人在意著了。 當然,除了愉悅之外,心底還有種惆悵悄然而生。 “他若真的在乎,為何不收我為徒?” “也許有什么苦衷也說不定?!?/br> 破天荒的,明斯年沒有澆他冷水,半哄半牽就的安慰一句。 他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千杯不倒,佛宗的素齋吃得都快綠了眼睛,一踏出佛宗山門,便迫不及待從乾坤袋中取出酒盞,滿斟一杯仰頭飲盡。 清冽泉水釀成的瓊漿玉液甚是可口,余香纏繞舌尖,久久不散。 他意猶未盡的舔著唇角,給虞扶塵也遞了一杯,后者擺手婉拒:“別了,我想出家?!?/br> “和尚不比俗人快活,修仙不比凡人自在,要我說,倒不如自碎金丹入朝為官,以小爺的能耐,定是平步青云,權傾朝野后全身而退做個閑云野鶴,豈不美哉?” 有這般志向實為難得,難怪他會心甘情愿離開東海桃源,遠渡神州闖蕩江湖。 虞扶塵心下對他印象有了改觀,一聲“宦官”的嘲諷到了嘴邊也啞然。 “總是一個人喝悶酒,有什么煩心事?” “借酒澆愁愁更愁,我喝酒可不是為了逃避,尋歡作樂你懂吧?!?/br> 他替虞扶塵飲盡清酒,因心事煩亂被辛辣嗆了一口,雙眼有些濕潤,嗓音微微顯出沙?。骸皼]拜入桃源以前,我家也不窮?!?/br> 他是在繼續最初的話題。 “沒有家道中落,也沒有敗盡家財。娘親去的早,我爹畢生所愿就是家中后代踏入仙門,光宗耀祖,而我自小體弱,任誰對此都不抱期待,又沒娘疼我,因此我爹續了弦,排行在我之后的還有兩個弟弟?!?/br> 明斯年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好似事不關己。 他不羈的喝著酒壺里的佳釀,習慣性用袖口抹著嘴角,繼續道: “幼時有凌雪宮的修士途徑故里,說我家門楣寶氣普照,應是有仙靈之人所在,若是不拜入名門正派加以引導,恐會成仲永之傷。爹興致沖沖將弟弟喚去,請那道修為他們摸骨,道修一一否認,最終才尋到我?!?/br> “既然如此,你該拜在凌雪宮門下才是啊?!?/br> “沒有。那道貌岸然的修士雖帶著凌雪宮的信物,但他卻是因德行不端而被逐出師門的惡徒,眼見無法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便想起旁門左道,照著古籍上不知真假的方子煉起長生丹藥,其中藥引則是九十九顆靈力充沛的稚子童心?!?/br> 虞扶塵啞然,余光瞥了眼風長歡的神情,那人正癱在白子背上睡的正酣,倒是自在,也不知聽聞愛徒遭遇過后會是什么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