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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培風看他一眼:“沒跟你媳婦兒多嘴吧?” “將軍——”安吉薩夸張地昂起頭,“軍令在身,我怎么會說不該說的話。只說咱們跟將軍到沙鳴關駐防,以免那幫金狄人犯境,絕沒有提過任何其他事!” 江培風淡淡一笑:“算你小子識相?!?/br> “不過將軍,那個大景官兒的話能信嗎?”安吉薩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莫名擔心,“他們的皇帝陛下,當真會丟下民眾逃走?” 身為萬民之主,在安吉薩樸素的理解中,那自然就是天上的神明,理應庇護民眾,怎么可能金狄人還沒打進來,自己就先逃出王宮了?他覺得這事兒簡直難以置信。 “責任心只是一種美德,卻不是君主的必備品?!苯囡L輕聲說,“我現在只希望,這位大景的皇帝陛下,運氣可要稍微好一些才行?!?/br> 朔風卷起漫天飛舞的黃沙,如同一張昏暗而不祥的網。 第32章 弱國和親小公主X異族將軍 行軍第七天, 江培風在沙漠中收回自己的獵鷹。那渾身雪白的獵鷹棲息在主人肩頭,金色鳥喙依戀般蹭著她的頭發。 江培風從信筒中取出一張紙條,無奈地笑了:“看來大景的運氣不太好?!?/br> 景和二十年冬月, 金狄人兵臨華京城下, 昭宗在宗室鼓動下喬裝打扮,準備連夜逃出華京,或許是途中過于緊張,混亂中不知怎么回事,昭宗竟然從城墻失足摔落,當場駕崩。 坐擁儲君的楚貴妃, 如今要稱她為楚太后了,在眾人推舉下擁立十六歲的儲君為新帝, 帝號嘉宗。 嘉宗繼位之后, 先是宣布暫避于百里外的靖州行宮, 緊接著又下旨, 請求盟國西吉將去歲的和親公主暫且送回來, 代嘉宗之名與金狄人商談議和事宜。 “這簡直就是無恥?!苯囡L將那封信點燃,一點點燒成灰燼,“五十四州府, 二百萬里土地,六千余萬臣民,居然要靠一個女子去和談?” 若不是她留了個心眼,一直派人暗中盯著大景朝堂的變化, 恐怕小白花就又要落到這群混賬親人手中。 “將軍, 咱們要怎么做?”作為與公主接觸最多的安吉薩,自然也瞧不上大景這種行為。且不說公主為西吉做了多少貢獻,早已成為他們認可和崇拜的殿下, 單就讓一個女子去對抗金狄大軍這件事,便足夠令人鄙視。 江培風沉吟片刻:“派人回王都去,將公主保護起來。我臨行前與父王談過,他會拖延應付大景那頭的國書,我們只要保護好公主,留意別讓她被強行帶走?!?/br> 她目光凝視遠方:“景朝不肯重視的公主,就由更珍惜她的人來保護?!?/br> 對于這件事,江培風自認已經做了萬全準備,卻唯獨沒料到阮霽云自己的想法。 這夜扎營時,她正在軍帳中獨坐,計算著傳令兵返回王都的速度,就聽見營帳外傳來衛兵猶豫的聲音。 門簾被掀起,帶進一陣微涼夜風,她猛然抬起頭,看到一身騎裝打扮的小白花正走進來。 “你怎么會來這里?”江培風一顆心霎時往下沉,焦急地站起身拉住小白花,“出什么事了嗎?你受傷沒有?” 阮霽云騎馬趕了好幾天路,此時覺得渾身都泛著酸疼。開春時她為方便來回牧場間,求阿詩諾她們教她騎馬,沒想到居然先用在這時候。她笑著說:“你別擔心,我沒出事,我追上你們是為了回華京?!?/br> 江培風面色更沉:“是誰想逼你回去?”她安排在將軍府的護衛難道會被收買,又莫非父王那邊出了什么差錯,竟然會松口? “沒有人逼我?!比铎V云見她神色不虞,下意識地伸手去撫她的眉心,“是我自己想回去的?!?/br> 她在接到圣旨的同時,也收到邢玉德好不容易從宮中遞出的信,得知后宮如今在楚貴妃掌握中,自己的母妃正被她困在宮中。 父皇一生廣納秀女,子嗣卻并不豐裕,楚貴妃家族位高權重,她的兒子出生即是儲君,而在貴妃之后,后宮嬪妃但凡誕育皇子,也大多早夭或生性膽小畏縮,不得父皇喜愛。 新帝召她回宮,是打著她作為成年公主,需為國分憂的旗號,朝堂之上盡管有程之璧為首的新黨官員據理力爭,但終究勢力單薄,未能請陛下收回成命。 她輕聲說:“我母妃如今尚在宮中,無論是為了大景百姓免受戰爭波及,還是為母妃,我都必須回去一趟。既然金狄有意和談,我只是作為使者,他們想必不會太過為難?!?/br> 江培風垂下眼睫,輕輕摸了摸阮霽云的頭發:“你如果留在西吉,我的人會保護你,至于金狄那邊的事情,我也會妥善解決,你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這樣行嗎?” 阮霽云像只小動物般在她手心里蹭了蹭,說道:“但我也不想永遠躲在你背后?!?/br> 從來到西吉那時候開始,江培風就像她的保護傘,她無論做什么決定,都知道背后這個人永遠是她的依靠,但是時間越久,她對江培風也產生了更為深厚復雜的感情。 那些更堅強的人,更勇敢的人,難道就理所當然地必須永遠站在最前面?她們同樣身為女子,為什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成為被保護的對象?這是不對的。 任何人都應該擁有勇氣去保護對方,哪怕對方比自己強大,她不想讓江培風一次次以身涉險,只是為了替她撐起無風無雨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