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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多久,哈林就神通廣大、大搖大擺地從屋門走了進來,一看就沒少買通圣教團內部的人,見季行覺等著,也不廢話,好奇地打量著他:“老師,我聽說今天的實驗出了意外,您怎么樣?” 季行覺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紗布:“算是達成了目的?!?/br> 按伊瑟所言的“不兼容”問題,他的身體目前出的問題,八成都是因為那張芯片,它明明是重要的東西,卻又像個橫插而進的BUG,阻擋著精神與身體的徹底融合。 沒有了記憶芯片,他的精神也能更加穩定,對躍遷的反應不會再那么強烈。 所以無論是恢復記憶,還是將記憶芯片摘除,都能達到季行覺的目的——身體不再受芯片的影響。 芯片是在伊瑟的主導下植入的,他搜索不到、無法摘除,不過由伊瑟摘除,就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只是沒想到,以伊瑟那種偏執如狂的性子,居然會真的摘除芯片。 哈林饒有興致地望著他,倏而彎腰拉進了距離,盯著他的眼睛:“那您恢復記憶了嗎?” 季行覺瞇了瞇眼,露出個真誠的笑:“芯片已經被摘除了,當然沒有?!?/br> “不覺得可惜嗎?” “沒什么可惜的,”季行覺慢吞吞地往后挪了挪,拉開距離,“有這二十多年的記憶就夠了,再多就沒必要了?!?/br> 哈林望著他看了會兒,低低笑了聲:“老師真是豁達?!?/br> 季行覺眨眨眼:“所以你大晚上鉆到我這兒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哈林壓低聲線,“我想確認一下老師的陣營而已,順便,之后還有件事想拜托一下你?!?/br> 等哈林離開的時候,夜色又濃了不少。 這下不會再有訪客了,身邊終于清凈下來,有了空整理亂糟糟的腦子,季行覺疲憊地閉上眼,腦中閃過無數雜亂的場面。 他想起了彌留之際,額頭抵著他的手掌哭泣的銀發少年。 猶如發誓一般,少年伊瑟哽咽著,不斷重復:“您會重新醒來的?!?/br> 在記憶的漩渦里掙扎了一下午,墜入夢境后,夢里依舊是回憶。 暴君卡羅爾是蘭達帝國最有權威的人,雖然他的殘暴并沒有光輝帝國修撰的那么夸張,不過誰讓歷史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這個被描述得荒yin無度的暴君,一生中其實只有一個妻子。 在妻子被人下毒暗害離世之后,卡羅爾的脾氣才變得越來越陰鷙不定,失去了對身邊人的信任。 他以常人不能理解的手段保護著他的孩子,像只發狂的獅子。 但是復活計劃不是暴君卡羅爾最先提出的。 卡羅爾的那番餞別之言,只是對珍愛的孩子的告別與祝福。 度過一個沒有枷鎖的人生…… 季行覺反復咀嚼著這句話,恍恍惚惚醒過來,嘆了口氣。 他有點想戚情了。 伊瑟很信守承諾,一早就帶了季行覺的腦部投影設備過來,親自給他戴上:“殿下先和我去吃點東西,吃完飯再下去?!?/br> 季行覺瞥了他一眼:“莫非你把教皇折磨得讓人很下不了飯?” 伊瑟笑容不變,避而不答:“他有些嘴硬,不過我讓人收拾了一下,不會玷污殿下眼睛的?!?/br> 季行覺一點也沒放心,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吃飯的時候,忍不住又開始想戚情。 伊瑟費盡心力地想還原他曾經的生活,連每天的飯菜都采用宮廷標準,可是那些精心雕琢的食物并不能讓季行覺有太大共鳴。 誰能想到曾經的暴君卡羅爾其實會給兒子親自下廚開小灶呢。 也沒人會想到,帝國的元帥大人做起飯來相當有一手。 吃完飯,伊瑟帶著季行覺在精美的后花園里逛了會兒,等消化得差不多了,才帶季行覺坐上去地下研究所的電梯,局促不安的,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等會兒殿下如果覺得不適,就和我說,我們立刻退出來?!?/br> 季行覺:“……” 你到底把教皇嚯嚯成什么樣了。 教皇被關押在第三十二層。 教堂地下一共有三十二層,前二十二層是實驗室和研究員的日常生活起居區域,往下就是關押不聽話的實驗體以及犯人的地方。 第三十二層是關押最嚴密的地方,只有伊瑟有權限直接抵達。 電梯緩緩停下,伊瑟紳士地引著季行覺走進了關押教皇的地方。 見到浸泡在營養液中的……那一坨時,季行覺總算明白了伊瑟為什么會那么吞吞吐吐了。 眼前的教皇閣下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教皇了。 他的手腳已經不翼而飛,被浸在科學調配的營養液中,仍然健康的活著——雖然這樣活著大概不如死去。 季行覺瞥了眼低著頭、手指絞在一起,偶爾還偷偷瞄他一眼的伊瑟,嘴角輕微抽了一下,抬指敲了敲玻璃外蓋,和顏悅色地打了個招呼:“您好,還活著嗎?” 作者有話要說:教皇:草。 下章小寶露面!寶,麻麻和你老婆都想你了_(:з」∠)_ 第97章 (二更) 教皇沒有反應。 伊瑟慢一步走過來,越過季行覺的肩頭,按了下旁邊的紅色按鈕,嗓音柔柔的:“得按一下這個才能喚醒……殿下會不會覺得我做得很過分?” 季行覺無聲瞟向他。 --